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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这几日宫里忙着筹备中秋宴,但太后这边并未被影响,秋老虎总是不肯轻易饶人,太后依旧半卧在最高位上,昏昏欲睡。宁映夕放缓手中的团扇,毕竟太后上了年纪,再热的天也不能贪凉。

      太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中秋宴你可有准备?”

      宁映夕听到太后提起此事便知自己是躲不过了,“映夕在太后娘娘身边满共不过几个月就惹得太后娘娘烦了吗?”

      “你的孝心哀家明白,但左右不能一辈子都陪了哀家,等你明年及笄自然是要离开哀家的,中秋宴好好准备,你现在是我长信殿的人,不许给我丢脸。”

      宁映夕见太后直截了当地断了自己的后路,也不好再狡辩,“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可有什么才艺?”太后问道。

      “只会弹几下琵琶。”宁映夕十分自谦。

      太后听到琵琶微微一愣,“能有你母亲几分?”

      宁映夕抬了抬眼眸,太后还知道母亲擅长琵琶,“家母琵琶乃边关一绝,臣女也不过只学到三成。”

      太后突然起身往外走,宁映夕虽觉奇怪也只能跟上太后。太后原是来到了长信殿后面的仓库,门口太监见太后来了连忙躬身说:“太后娘娘可是需要什么物件?奴才帮您找找?”

      太后默不作声一把推开小太监,抬脚便进了灰洞洞的仓库,太后好像对仓库很熟悉,径直走到一个木箱跟前,木箱上厚厚的一层灰,太后伸手就要打开,宁映夕拦了一下,“太后娘娘,灰大,让臣女来吧。”

      太后刚好也挺嫌弃这里的脏乱,并未出声反驳。宁映夕垫着手帕缓缓打开面前的木箱,看到里面躺着一只很是精致的琵琶。

      “中秋宴就用这个吧。”太后转身往外走,可走出仓库几步又倒了回来,盯着看门的小太监,“叫人给哀家把这破仓库好好收整收整,哀家的奇珍异宝都叫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蒙了尘。”

      宁映夕抱着琵琶跟在太后后面,心里暖暖的,眼眶不经意间也红红的。

      太后骂完小太监转身就看到宁映夕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过是个琵琶,你这幅样子好像哀家把这仓库里的宝贝都送给你了,已经许你个琵琶了,可不许惦记哀家仓库里的宝贝。”说完转身往回走,宁映夕抱着琵琶跟在后面,也就看不到太后同样猩红的眼睛。

      回到正殿,太后再次半卧在主位上,“从今日起,每日下午你就在这弹琵琶给哀家听,一直给哀家练到中秋宴,就是块木头都能上台了。来!先弹个拿手的让哀家品品。”

      “是。”宁映夕调整了一下和太后的距离后将琵琶抱在怀里,起手便是一曲《汉宫秋月》。

      太后听着总不是滋味,“停!宁映夕,哀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就让你这么委屈?”

      宁映夕赶忙起身,“臣女不才,这便是臣女最拿手的曲目。”

      太后无言以对,摇摇头,“你中秋宴弹这个,皇上马上让你人头落地。”

      “臣女这就换首曲子。”宁映夕坐好后重新起手,一曲《阳春白雪》娓娓动听。

      一曲毕,太后点点头,心想三成也太谦虚了,“琵琶弹得确实不错,《阳春白雪》寓意也好,只是中秋之际讲冬去春来,不是很妥帖。”其实太后心里就是在等的那只曲子,宁映夕就是绕过不弹。

      宁映夕见自己的两只曲太后都不满意,手下有些犹豫,其实少时弹得最多的是娘亲最拿手的曲子,娘亲也总说宁映夕比自己更有天赋,宁映夕却觉得娘亲不过是为了哄着自己多练练琵琶,转眼却已是天人两隔,宁映夕就再也没有抱起过琵琶。宁映夕收回思绪再次压弦,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弹奏起来。

      太后听了第一个音便知,这就是那只曲子——《十面埋伏》。太后来了精神,支起身子看着宁映夕,像,实在是像,比之更胜一筹。太后紧紧盯着宁映夕,可映入眼的却是另一个个人的影子。

      宁映夕弹完一曲后发现太后却在发呆,“太后娘娘觉得这曲《十面埋伏》如何?”

      太后恍然回神,“好,你本是将军之女,弹这首曲子也算应景,定能艳压群芳。”

      宁映夕却不是很自信,“臣女只希望不露怯就好,想来各位世家女都是出类拔萃,自然不是臣女能相比拟的。”

      太后又恢复了半卧的慵懒,“哀家瞧着你这琵琶也不差,你且好好练,别丢哀家的脸就行。”

      “臣女定不辜负太后娘娘厚望。”宁映夕抱好琵琶,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太后虽说了要亲自监督宁映夕一直练到中秋宴,但不过两三天,太后便听烦了,把宁映夕赶回西侧殿自个儿练去,十日到太后跟前检查一次。

      宁映夕每日上午在学堂,下午便回来练习琵琶。太后给的这只琵琶一看就很名贵,且乐色清脆,不知原来是属于谁的,这般至宝现如今居然只能在仓库里吃灰。公主自然也不会放过宁映夕,但太后要宁映夕练曲,公主也不敢有意见。

      每日练曲无聊得很,碧兰肯定不会相陪,休息时流莺总会捡些自己听来的“宫廷秘闻”讲给宁映夕听,在宁映夕看来不过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不过练曲着实无聊,听来解解闷也还不错。

      流莺平日里讲的都是后宫各位娘娘的恩恩怨怨,争宠时的手段层出不穷,宁映夕都听腻了。“流莺,我觉得你应该去写史书,专门写野史,一定卖得好!”

      流莺很是受用,“谢郡主夸奖,我每天打听这些故事多不容易啊!长信殿的各位姐姐们嘴都紧着呢,郡主是听来全不费功夫,都不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我每日听得如此认真,还不够珍惜你啊?我看你还是珍惜珍惜我吧,若不是太后娘娘困住我在这练曲,我还没兴趣听呢!”宁映夕如今也就剩逗弄流莺这一个乐趣了。

      流莺笑得带有几分诡异,“郡主可别大话说得太早,我昨天打听到的东西郡主肯定感兴趣。郡主还记得三皇子吗?”

      宁映夕一听终于不是各家娘娘了,“当然记得,每日学堂都能见到如何记不得。”

      “之前我就特别好奇,为什么三皇子不合群,结果真让我打听出来了,虽没有嫔妃争宠听起来精彩,但这才是真正的‘宫廷秘闻’!”流莺还不忘卖个关子,但宁映夕也不接话,流莺如何忍得住只能暗戳戳地继续讲。

      “话说三皇子的生母啊其实只是一个未央宫的宫女,平日负责打扫寝殿的。有一日,皇上与皇后争吵了一番,在寝殿里一个人喝闷酒,这个宫女就想抓住机会爬床,还真就成功了!但第二日皇上酒醒,什么也没说,就先让这个宫女回去了。

      这个宫女就回到住处,等了一整天,结果什么也没发生。等到了晚上,管事太监来了,问这个宫女今日怎么没去当差?这个宫女才发现,这爬床,敢情白爬了?如何能甘心啊!但又能怎样呢?如果她跑出去跟别人说自己爬了皇上的床闹得人尽皆知,皇上不得悄悄地弄死她。所以她就等,等下一次爬床的机会。

      眼看着三个月过去了,这个宫女再也没等到合适的机会,但是,她发现自己有身孕了!这可把这个宫女高兴坏了,天无绝人之路啊!荣华富贵自己送上门来了!然后她就去找皇上的贴身太监,因为只有这个太监知道皇上宠幸了她,然后这个太监就上报了皇上,皇上就召见了这个宫女,给这个宫女安排到掖庭犄角旮旯的一个院子里,并跟这个宫女说,等她诞下皇嗣,皇上就封她做良人。

      这个宫女就熬啊熬啊,期盼着自己诞下皇嗣的那一天。临盆那天终于来了,产婆在房里待了一天一夜都未能生下来,这个宫女痛得几近晕厥,但为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一咬牙,就生了!还是个皇子!但是这个宫女因为失血过多,没救过来。唉,郡主,你说这个事儿,太悲痛了,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就丢了性命。

      这宫女死了,可还是诞下了三皇子,这三皇子怎么处理呢?按理来说应该抱给高位分的嫔妃抚养,可是皇上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在这个宫女丢命的那个院子里,指了个嬷嬷给了两个太监,就养在那儿了。你瞧瞧,皇上是真的狠心啊!而且直到三皇子出生了以后,整个后宫从太后到皇后再到嫔妃才知道这个宫女和三皇子的存在。

      要说三皇子,还得是太后惦念,三皇子适逢开蒙时是太后跟皇上提了,才把三皇子挪到了现在的钟室殿,随其他皇嗣识字习文,不然三皇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后宫众人的视线里。”流莺这个故事长得自己都口渴,端起宁映夕的茶一滴没剩。

      宁映夕听完这个沉重的故事也有些恍神,想起三皇子的冷清身影,和这个故事是如此地契合。“流莺,这个事往后就别讲了。以往都是些妃子的事儿大部分都已不在宫里,要不就是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的事,可这三皇子再惨也是皇子,皇子的未来不是咱们可以猜测的。”

      流莺也知道其中牵扯甚多,缩缩脖子,“这也就是讲给郡主听的,这个事儿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讲给别人听。”

      或许是这个故事太沉重了,两人都有些沉默寡言,宁映夕继续默默地练曲,也许这个故事也给宁映夕的弹奏加入了更多的情绪使得其更加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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