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敬如宾到情真意切》伐玉

13、第 13 章

　　秦永霁愣了一下，“郡主这是何意？”

　　宁映夕也被自己的直接吓到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必我的那些事，三皇子早已耳熟能详了。下个月我的三年孝期就到了，以我现在的处境，太后娘娘也没法留我，所以我得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夫家。三皇子也该到娶妻的时候了，皇上却迟迟未有表示，如今太子与二皇子都已成亲，三皇子难道打算在宫里待一辈子吗？”

　　宁映夕说得很直白，反倒叫秦永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郡主为何觉得我娶妻就一定要娶郡主呢？”秦永霁微笑着，有些期待宁映夕的答案。

　　“因为我赌三皇子娶不到比我更简便的人，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虽没什么根基，但充充脸面倒是够用的；我父母双亡，没有娘家，就不会拖三皇子的后腿；而且若是三皇子将来有了更好的选择，我可以主动和离。”

　　秦永霁觉得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郡主的条件听起来确实十分诱人，只是我从小到大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呢？”

　　宁映夕也挂上标致的笑容，“那三皇子还要早些习惯才好，毕竟，与我，往后好事可不会少。三皇子好好考虑一下吧，若是想好了差人到长信殿的西侧殿寻我。”宁映夕潇洒利落地转身离去，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底，也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三皇子能接受多少。

　　秦永霁眯着眼看着宁映夕的背影，要不要相信她呢？宁映夕三年前来到皇宫，便是搅弄风云的一把好手，风光无限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一不小心，那可是火烧连营啊。

　　宁映夕回到凉亭，流莺已将桌上的伪装收拾好，“郡主，三皇子可是答应了？”

　　“还早呢，我们回去吧。”宁映夕便继续昂首挺胸往前走，三皇子现在十分可能正盯着自己呢。宁映夕这次秘密行动连软轿都没备，只能和流莺走回去了。宁映夕悄悄用余光看向太液池边，却发现三皇子早已没了影子。宁映夕一时有些摸不准三皇子的态度，想来自己本就是十分被动，也只能回去等消息了。

　　接下来的每一日对于宁映夕来说都是十分的煎熬，心里想着第二日该有消息了吧。没有？那便再等三天吧。可三天后还是没有消息。

　　宁映夕算是放弃三皇子这条线了，转而打算去给二皇子做妾，二皇子虽然闹腾了些，但是十分受宠，去年也已有正妻，收自己做个妾应该不难吧？但是二皇子已出宫立府，自己哪里能接触得到，看来只能从请安的时候入手了。算了算还有七天就是请安的日子了，可得好好想想怎么站在太后身后向二皇子传递自己想要私下见面的信息。

　　一日，宁映夕与太后正在佛堂诵经，只听外面有些喧闹，但也无人敢打搅太后礼佛，不过片刻就安静下来。等宁映夕走出佛堂就看到外面阵势摆得很足，才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了，和亲的圣旨到了。

　　领头太监扯着嗓子，“明月郡主宁映夕听旨。”

　　宁映夕在圣旨前跪好，凉意从膝盖传遍全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明月郡主宁映夕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深得朕心；念皇三子年已弱冠，尚未婚配，今二人良缘天作，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安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于九月初九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宁映夕听完圣旨的内容差点哭了出来，三皇子的形象在宁映夕心中瞬间高大起来，“臣女宁映夕接旨。”这是宁映夕的第二张圣旨，每一张都在肆意地改变宁映夕的命运。

　　太监在脸上堆起笑容，“三皇子那边也接旨封王了，那奴才就先恭贺安王妃了。”

　　芳容姑姑上前握了握太监的手，“劳烦公公了。”事发突然，太后也怕宁映夕没准备，便让芳容替宁映夕打赏了宣旨的太监。

　　宁映夕手中再次拿到了这明黄的卷轴，恍然如梦，上一次还有爹爹和韩大哥在跟前，这一次连自己都卖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宁映夕倔强地不肯落泪，因为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将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太后看宁映夕抱着圣旨空悲切，心里既心疼又赞赏，好歹自己没看错，她宁映夕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将来的路如何还是要靠她自己走了。

　　今日得了圣旨，是喜事，太后也不缺人侍奉，叫宁映夕回去休息。但宁映夕不肯，“太后娘娘，有了这圣旨，我能陪您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我将来休息的日子多着呢。”

　　太后点点头，“你长大了，要嫁人了。”

　　太后娘娘吩咐芳容给宁映夕寻个会管家的老嬷嬷给宁映夕上课，而自己却忙着给宁映夕准备嫁妆。太后来到仓库，发现仓库总算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门口还是那个小太监，太后一高兴，“赏。”太后愉快地在仓库里挑着宝贝，这个要带上，那个也不能省，几乎把仓库搬了一半出来。

　　太后自己备完还不算什么，还跟皇帝较劲，人是皇上召进宫的，如今已是无依无靠，皇家自然要给宁映夕准备一份嫁妆。皇上也是头疼，这聘礼要朕出，怎么这嫁妆还少不了朕呢？但太后都开口了，只能吩咐尚宫局再添一份嫁妆。

　　宁映夕天天就在西侧殿听这个嬷嬷讲如何看账本、如何管理下人、如何管教姬妾，宁映夕心想自己就是个摆设，三皇子，啊不，安王殿下怎么会让自己管家呢？所以宁映夕每天都变着法地哄嬷嬷，叫嬷嬷多教教如何经营家中商铺，等哪天被安王赶出门了，不知能不能靠手中的嫁妆开个小铺子糊口度日。

　　“郡主！”流莺兴奋地冲进来，却被嬷嬷呵斥，“怎的如此没规矩？将来进了王府，这样莽撞是会影响王妃娘娘的。”流莺瞬间蔫了偷偷望着宁映夕，宁映夕做个忍忍吧的表情，“怎么了？”

　　“尚衣局来给郡主试嫁衣了！”流莺一想起刚才那雍容华贵的嫁衣就又高兴了起来。

　　宁映夕站起身来，“如此就请嬷嬷稍等。”

　　“郡主请便。”嬷嬷自是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来错。

　　宁映夕来到正厅，一下子就被嫁衣吸引了目光，皇家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上面串联着各种金饰宝珠，阳光打在嫁衣上，绚丽得让人睁不开眼。宁映夕本来不对这场婚事有什么期待，她与秦永霁都是迫不得已做了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可在太后的细心操办下，让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带上嫁衣去正殿，请太后娘娘过目。”

　　一房子的人只得应了，“是。”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正殿走去。

　　太后好像永远都半卧在最高位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如此热闹，睁开眼便看见宁映夕走了进来，“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尚衣局今日送了嫁衣过来，臣女想请太后娘娘掌眼。”

　　太后一听嫁衣做好了高兴得不得了，“这嫁衣还得穿在人身上才看得出来好坏，芳容，快带郡主去隔间换嫁衣。”

　　宁映夕在多个侍女的帮助下才将这一整套衣服穿好，“这头上的冠怕不是十斤重吧，带上一天那可是喜事接丧事了。”

　　宁映夕的胳膊挨了流莺一巴掌，“嫁人这么高兴的事儿，郡主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好，我高兴。”宁映夕往流莺的腰上回了一巴掌。

　　“郡主，已穿戴整齐了。”崔尚衣笑着对这位未来的安王妃说。

　　宁映夕深呼一口气，拖着沉重的嫁衣，心情忐忑地往外走。

　　太后看到宁映夕第一眼就挪不开了，从卧榻上站起来，走下高台，用自己的指腹细细感受着布料的纹理，“好，好看，真好看。”太后娘娘越看越是鼻酸，越看越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落泪了。

　　宁映夕对着众人说：“你们都先下去吧。”而后扶住太后，“太后娘娘应该为我高兴，可别哭坏了身子。”

　　“我高兴啊，我就是太高兴了。我一直可惜，没能给你母亲一场盛大的婚宴便那么不清不楚地跟宁远跑了。你这嫁衣比我当年的还好呢。”太后抬起头细细地端详着宁映夕的眉眼。

　　“其实我娘亲与爹爹一直都很恩爱，只是娘亲身体不好病逝了，可爹爹也从未再娶，他心里，是有娘亲的。”宁映夕不知怎么安慰太后好，有些事注定是留有遗憾的。

　　“她自个儿选的，能不称心如意嘛。我们映夕却没能选个心爱的。”太后一语道破。

　　“荣华富贵皆是我爱。”宁映夕也有些哽咽，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自己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宴，但并非什么如意郎君，不过是权衡利弊。

　　“映夕，等你出嫁后，无论你过得怎么样，哀家都不会再管了。作为一个皇家人，哀家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哀家可惜你母亲，也在你身上加倍弥补了，哀家不会再管你的事。”

　　“那来看看太后娘娘也不行吗？”宁映夕知道太后其实最是心软，怕见了自己就割舍不下。

　　“尚衣局的可还在？”太后不想再沉浸在这个话题里了，“来，这腰还能收紧些。”太后和崔尚衣热烈讨论着宁映夕的嫁衣不再理会宁映夕。

　　太后很认真地对待了这场不怎么认真的婚事，哪怕此刻说得十分绝情，宁映夕也觉得心里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