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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玻璃坩埚 ...

  •   “好好想想你俩之前的决斗,德拉科,你就不该招惹波特,你又打不过他!要是我绝对到此为止,我可不想惹上这么个敌人。”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要让我抓到一个把柄,我一定会让父亲开除他!”马尔福插起一块布丁用力塞进嘴里,一边用余光不停瞄着不远处的哈利。

      潘西在边上挑着眉毛摇了摇头,考虑着是应该继续劝说还是直接放弃。

      然而哈利此时的心思全在熬着增龄剂的有求必应屋里。他必须保证在周日的晚上十点前做好药剂。这是他从二月的第一个周日开始养成的习惯,增龄剂的制作并不复杂,但想要一次弄齐所有材料可没那么简单。哈利订了至少十几次猫头鹰邮递才攒下了能做出六瓶药剂的材料。

      海德薇每次带着小包裹飞过来的时候都非常暴躁,扑腾着雪白的翅膀不停打在哈利头上。所以这次远远看见冲过来的猫头鹰,哈利下意识捂住了脑袋,海德薇将一小块纸条扔到哈利手边,虽然不是包裹,但飞走前仍然一如既往地打了主人几下。

      马尔福见状立刻伸长了脖子,恨不能直接冲过去看看纸条里写了什么。然而哈利读过纸条后没有任何反应,魔杖轻点,纸条在空气中消失了。

      心情激动的不止德拉科一个,看到猫头鹰飞过来,罗恩隔着两张桌子和宽宽的礼堂通道,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站起身向哈利夸张地招起手来。哈利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向罗恩跑去。

      马尔福见状立刻起身跟上,站在两人不远处的过道上若无其事地研究着他的魔杖。

      “……上什么草药课……能见几次火龙出壳啊!”

      “你小点声!”哈利瞪着眼睛给两人施了个无声咒,他下意识望向教师席,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好像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完全没兴趣瞥上哈利一眼。男孩儿松了口气,手放在站起来的罗恩肩上,用力按着他坐了下去。

      草药课后罗恩拽起哈利就冲出教室,德拉科把来不及整理的一堆东西丢给高尔和克拉布,偷偷跟着两人一路跑到了海格的小屋。

      小屋的窗子几乎被从里面拉起来的窗帘全部挡住,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德拉科趴在窗外努力向里面瞄着,他看见屋子里一大二小三个人围在一张桌子旁边,满心期待地看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德拉科向窗户正中挪了两步,稍稍站直身子,几乎将整个脸贴在了玻璃上。三人中间的桌上,一只刚刚破壳的小火龙站在碎裂的蛋壳旁边,它摇摇摆摆地扑腾着,晃了几下脑袋之后竟然从鼻孔里喷出一小团火来。

      德拉科惊得瞬间站直了身体,一只手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只要能让哈利波特和这个丑陋的小东西扯上联系,我一定能让父亲开除他!一个念头在男孩儿的头脑里迅速闪过,德拉科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再望向屋内时发现自己正对上海格看向窗外的目光,男孩儿下意识放矮身子,一刻不停地跑向城堡。

      接下来的几天,德拉科已经越来越掩饰不住自己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让高尔和克拉布想尽办法跟着罗恩,自己则无时无刻不留意着哈利,生怕错过了什么能把对方开除的机会。

      到了周日晚上哈利明显地心神不宁,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表。德拉科预感有事要发生,浑身上下每个感官都立了起来。时针快要指到九的时候,哈利突然起身走出了公共休息室。德拉科连忙跟了上去。他尽最大可能拉长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跟着跑得越来越快的哈利一口气上到了了八楼。住在地窖的德拉科从来没费心爬到过这么高的一层,他躲在一套盔甲后面,眼睁睁看着哈利在一个地方来回走了三次,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光滑的门。

      哈利走进去之后德拉科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可还没等走近那扇门又消失了,墙壁无辜地看着不知是震惊还是愤怒的男孩儿,好像自己从没长出过一扇门似的。

      德拉科站了一会儿,学着哈利的样子来回走了三次,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同样如此,周日晚上还不到九点哈利就匆匆忙忙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气都不带喘一下地就往八楼跑,而无论德拉科尝试多少次,墙壁就是固执得不愿意给他变出一扇门来。而哈利波特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直到过了午夜12点才蹑手蹑脚地重新出现在寝室里。

      更让德拉科生气的是,哈利似乎每次回来心情都出奇地好,这让德拉科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让对方被开除的机会。他很怀疑波特偷偷出去是为了喂那条火龙,否则还有什么事能让对方这么开心。

      星期四早上,盯了罗恩快两周的高尔和克拉布终于给德拉科带来点好消息——罗恩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肿成了原来的两倍大,他刚刚已经去了医疗翼。

      德拉科闻言扔下还插着一半布丁的刀叉就跑了过去,他一脸严肃地谎称自己需要向罗恩借一本书,没费一点劲就得到了庞弗雷女士的许可。

      “你的手怎么这么大了,韦斯莱,是要替你全家去哪里抓点金加隆吗?”

      罗恩扭头不搭理德拉科,他很纳闷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医疗翼。

      “幸好你是在学校受的伤,不然如果去了圣芒格恐怕你可怜的老爸都支付不起治疗费吧。”

      “闭嘴!马尔福!不然我让庞弗雷夫人把你扔出去!”

      “把我扔出去?”德拉科闻言反倒一步跨到罗恩床边,一把抓起他肿手的手臂,“如果庞弗雷夫人知道你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你觉得她会把谁扔出去!”

      罗恩完全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他此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之前小火龙刚破壳的时候海格就说马尔福在外面偷看,难道他现在已经知道他们要送走小火龙的计划了?

      “我知道你和波特在计划一些事情,韦斯莱,你最好老老实实和我坦白,不然我现在就告诉庞弗雷夫人!”

      “告诉我什么?”庞弗雷夫人听到争吵声走了进来,一脸不快地看着罗恩被德拉科抓起的手臂,“你快点松开他!你不是要管他借书吗,拿了书就快点出去!”

      德拉科瞪了罗恩一眼松开对方手臂,“我想告诉你他是被什么东西咬成这样的。”

      “我……我是被狗的!海格的狗,我是被牙牙咬的!”

      庞弗雷夫人不耐烦地摇摇头,她一点也不信罗恩的话,什么狗能把人咬成这样?长了毒牙?但只要能顺利把学生治好,病症的起因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哪个孩子没有点调皮捣蛋的小秘密,更何况是韦斯莱家的孩子。

      “我不管你是被什么咬的,你现在需要休息!马尔福,借到书就赶紧走!”

      德拉科抓起罗恩枕头旁的书气呼呼地走出医疗翼。刚出门就撞上了等在外面的高尔和克拉布,他不耐烦地瞪了两人一眼,随手晃着手上的书,意外地发现从来面掉出来一张纸条。三个脑袋凑在一块读了起来,

      亲爱的罗恩:

      你好吗?谢谢你给我写信——我很高兴收养那只挪威脊背龙,但是要把它弄到这儿来不太容易。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先把它送到我的几个朋友那里,他们下个星期要来看我。麻烦就在于,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们非法携带一条火龙。

      星期六的午夜听起来不错,我会在最高的塔楼上与你会面,趁着天黑把火龙带走。

      爱你。

      查理

      德拉科看着纸条瞳孔都放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证据竟然就这么落在了自己手里。只要让斯内普在塔楼上抓到他们,父亲一定可以想办法把波特开除。

      周六晚上,哈利和小天狼星费了很大劲才把装着诺伯的大板条箱从海格手里拔出来。

      “给它准备了许多老鼠,还有一些白兰地酒,够它一路上吃的了。”海格毛茸茸的脸上已经分不出哪些是鼻涕哪些是泪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箱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小火龙再抢回来,“我还把它的玩具熊也放了进去,免得它觉得孤单。”

      板条箱里传出了撕扯的声音,哈利觉得玩具熊的脑袋似乎被扯掉了。

      “再见,诺伯!”海格抽抽搭搭地说,“妈妈不会忘记你的!”小天狼星努力憋着笑给箱子施了幻身术,然后对自己和哈利也施了同样的咒语。

      担心漂浮术会让看不见的箱子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两人只好抬着它爬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尽管其中一个是成年人,两人还是累得够呛。

      “快到了!”他们到了最高的塔楼下边一层的走廊里,哈利喘着气说。

      前面突然有了动静,哈利和小天狼星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看着离他们十来步远的地方,两个黑糊糊的人影正在互相纠缠。一盏明明暗暗地照在二人脸上。

      是麦格教授,穿着格子花纹的晨衣,戴着发网,揪着马尔福的耳朵。

      “关禁闭!”她喊道,“斯莱特林扣掉二十分!半夜三更到处乱逛,你怎么敢——”

      “你没有明白,教授,哈利.波特要来了——他带着一条火龙!”

      “完全胡说八道!你怎么敢编出这样的谎话!走——我倒要看看斯内普教授怎么处置你,马尔福!\"

      哈利看着两人走远长舒了一口气,他和小天狼星继续向上爬着台阶,通向塔楼的旋转楼梯异常陡直,他们一边努力抓稳箱子,一边低声嘲笑着作茧自缚的德拉科。诺伯在箱子里剧烈地动个不停。大约十分钟后,四把扫帚从黑暗中缓缓降落,小天狼星撤掉了两个人的幻身咒。

      查理的朋友们都是性情快活的人。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诺伯系在提前拴好的几道绳索中间,反复检查了几遍以确保小火龙的安全。

      临告别时小天狼星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个老朋友,“嗨,你们认识罗夫吗?他是纽特.斯卡曼德的孙子。”

      “哈!那个对神奇动物疯狂着迷的家伙是吗?就和他祖父一样,我们知道他,他现在应该跑去美国了,有什么事吗?”

      “我十多年前还经常和他通信来着,他给我看过他祖父的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一堆神奇动物,后来出了点意外就没再联系。所以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可好得很,听说最近都快和一团默默然培养出感情来了,给他写信吧!我保证他会很高兴听到你的消息的!”

      哈利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愣一愣地看着几个人。直到四把扫帚带着诺伯消失在漆黑寂静的深夜中,两个人转身走下旋转楼梯,哈利正想问小天狼星那些箱子、纽特都是什么东西,忽然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去路。

      小天狼星立刻挡在了哈利面前,魔杖在背后一挥,哈利重新融入了身后的背景。

      “布莱克。”斯内普站在阴影里,周边空气的温度都被他冰冷的嗓音压低了几分。

      “鼻涕精,看来你这么多年都没改掉半夜偷偷跟踪人的坏毛病。”

      “你也一如既往地干着违反规则的事——比如非法运送一只火龙。”

      小天狼星的唇角抖了一下,“运送火龙?怎么,对狼人没兴趣了?开始幻想火龙了?”

      “别在这儿跟我装傻!布莱克!告诉我波特在哪儿!”斯内普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度,他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好像下一刻就要向对方甩出一道咒语。

      “我再警告你一遍别总找哈利的麻烦!”

      背后忽然传来铁甲翻到在地的剧烈碰撞声,“波特!”斯内普瞪了小天狼星一眼立刻转头走了过去,小天狼星刚想跟上去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哈利硬拽着对方跑回了黑防教授的办公室。

      “你答应过我不再和他吵架的!”

      “所以呢,所以呢?我就奇怪了,那鼻涕精到底有什么……”

      “别那么叫他!”

      小天狼星愣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哈利,“他们说,斯内普是你最喜欢的教授,为什么?”

      哈利避开教父的目光不说话。

      “哈利,我理解,好吗,你相信我,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把他当朋友,但随着她越来越大,她明白鼻……斯内普和她想的根本就不一样。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喜欢他什么,但是相信我,再过几年你也会发现……”

      “你们从来就没有尝试理解过他!”哈利不受控制地喊出声来,“你!和我父亲!你们在火车上就因为他说了一句‘想去斯莱特林’,你们就欺负了他整整七年!还是当着他深爱的人的面!”

      “深爱……哈利!”小天狼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两只手一把扣住男孩儿的肩膀,“你是要因为那个混蛋和我吵架吗?别告诉我你要为了他指责你父母!”

      哈利看着明显火气上头的教父,艰难地咽下一口气,“我没有……我……抱歉,小天狼星,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孩儿咬着自己的下唇,感觉到肩膀上的两只手放轻了力度,“我现在也在斯莱特林,我发誓我对西弗……斯内普教授的了解要超过你们任何一个方,如果你爱我,教父,就拜托别再让我这么为难。斯内普教授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什么叫对你很重要?”

      “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我是说,任何事,即使为他去死……”

      “哈利!”小天狼星立刻捂住了男孩儿的嘴,“他到底喂你吃了什么魔药啊孩子!”

      哈利轻轻推开对方的手,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保证,但是在那之前,拜托你,为了我,不要再和他吵架,不要再和他发生任何冲突,可以吗?”

      小天狼星看着教子一时不知作何回应,男孩儿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眼神里也没有一点迟疑。沉默半晌,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要他不在我面前说你父亲坏话。”

      “好,谢谢你。”哈利上前想要给教父一个拥抱,小天狼星蹲下身抱住男孩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气愤还是悲伤。

      哈利回到寝室一挥魔杖,直接把刚刚入睡的马尔福从床上甩了出去。男孩儿掉落在地发出砰的闷响,惊醒了其它三个人。

      布雷斯.扎比尼不耐烦地打开宿舍的灯,“有毛病吗!你们在干什……”

      “闭嘴!”哈利大吼了一句,一个“倒挂金钟”把德拉科头脚颠倒地挂在了半空中,“是不是你去找的斯内普教授!”

      吓坏了的德拉科玩命地大喊,根本没听见哈利在说什么。

      “我说!闭嘴!”又一个咒语甩了过来,德拉科大张的嘴瞬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都没了睡意,高尔和克拉布把自己往毯子里又缩了缩。

      “是不是你!去找的斯内普教授!”

      德拉科大脑一片空白,眼泪控制不住地滑到额头上,想也没想就点起了头。

      哈利的胸膛剧烈起伏,握着魔杖的手用力向身侧挥了下去,德拉科直直砸向高尔的床,把毫无防备的高尔吓得滚落到地上。

      德拉科来不及擦干眼睛,他手脚发抖地爬起来,紧紧靠在床头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细碎的抽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告诉你,马尔福,再有一次,哪怕一次,你把关于我的任何事情告诉斯内普教授,我发誓会把你变成一只雪貂扔到黑湖里喂巨乌贼!你父亲永远都不会找到你!永远!”哈利又转头盯着高尔和克拉布,“还有你们两个,要是想陪着他一起喂章鱼那就试试!”

      没有给任何人回应的机会,哈利魔杖一挥,寝室的灯突然熄灭。他走回自己的床上,满脑子都是斯内普愤怒的脸。

      第二天晚上十点斯内普到达猪头酒吧的时候,伊利厄斯已经在老位置上摆好了两杯火焰威士忌。年轻人笑呵呵地看着一脸阴沉的男人,将一杯酒送到对方手里。

      “又有哪个学生捣蛋了吧?”

      斯内普没有回应,一抬头杯中的酒就少了一半。两个月接触下来他已经很少在对方面前刻意隐藏情绪。他对年轻人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对方好像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他们能理解彼此几乎所有的难处和苦衷,也能放心地分享一些对其它人而言无聊至极的玩笑。是信任吗?斯内普不知道,但他有时候甚至会愿意冒险去尝试着信任对方。

      “喂喂可慢着点啊!你要是醉倒了我可没法送你回去。”伊利厄斯皱起眉头,他从没见过男人这样喝酒。

      “那个学生就是来惩罚我的,因为我害死了他父母。”

      年轻人的表情僵了一下,“你……想多了吧……”

      斯内普极轻地摇了摇头,斜着身体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双眼直直盯着自己的酒杯,好像完全陷入了某段回忆。

      伊利厄斯看着男人不觉心脏发疼,他想伸手抚平男人眉间深深的沟壑,却又不敢轻易动作,“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极轻,好像生怕吵到了对方。

      斯内普一手握住酒杯,把里面的威士忌晃出一个漩涡,“昨天半夜,他和另一个家伙偷偷送走了一只火龙……”

      伊利厄斯听着男人耳语一般缓缓描述着前一天的情形,恍惚间回想起了一段过去的时光,男人那时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轻轻为他念着一个故事,一个叫做“伊利厄斯的守护神”的故事。

      “……如果被抓住他肯定会被开除,想都不用想,甚至可能被关进阿兹卡班……我必须时刻看着他,因为我做出了承诺,但他总是让我的承诺变得无比艰难……像他该死的父亲一样一天不惹出麻烦就浑身不舒服……”

      斯内普的第二杯酒很快就空了,男人陷在回忆里不停地絮叨着,好像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泻出来,他从没喝过两杯酒,伊利厄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

      “西弗……”年轻人缓缓伸出一只手覆在对方握着空杯子的手上,斯内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那只手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甩开对方,半眯着眼睛瞪着伊利厄斯。

      “我就是想安慰一下你,又不敢插话。”年轻人避开斯内普的目光,讪讪地收回手把玩起自己的杯子。

      两个人望着不同的两个方向谁都不再说话,吧台后传来老板打盹的鼾声,今夜的酒吧没有第三个客人,空气安静得像窗外的夜色。

      一阵眩晕感袭来,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斯内普暗暗后悔不应该喝了第二杯酒,他将头放在交叠的手臂上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伊利厄斯听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对方的头发,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是他想了三年都不敢做的事。

      年轻人近乎贪婪地望着对方,忽然发现手上的皮肤变得细嫩起来。他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俯身在对方唇角落下一个极轻的吻。男人的眉头好像皱了一下,但仍旧昏昏沉沉地睡着。伊利厄斯在对方身上施了一层保暖咒,把一只酒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玻璃坩埚,上面写着几个字——“开心点”。

      伊利厄斯将小坩埚放在斯内普手边,强迫自己转身向打着鼾的老板走去,阿不福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收下了几个金加隆,带着伊利厄斯走向酒吧楼上挂着一个女孩儿画像的房间。女孩儿看着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后整幅画像一扇小门一样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条密道的入口。伊利厄斯对一人一画说了声谢谢,抬腿钻进了密道。

      随着期末的到来,赫敏开始抓住每一次机会请求哈利和他一起复习。自从圣诞节收到哈利的礼物,赫敏明显热情了起来,之前对他的嫉妒几乎一扫而空,而这让不明所以的罗恩难以接受,每次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他都要偷偷对哈利吐出舌头做出呕吐的表情,甚至不止一次警告哈利离赫敏远点,因为“她天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谁都不愿意搭理,好像别人都是弱智一样!”哈利真心怕罗恩会丢了未来的女朋友,但又完全不知从何劝起。

      德拉科已经彻底将哈利当成了透明人,即使面对面也像看到一团空气一样从对方身边直直走过去。

      小天狼星兑现了给哈利的承诺,再没有主动招惹过斯内普,哈利的紧闭明显少了很多,但斯内普对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找着对方的茬。

      小天狼星有一次看到斯内普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玻璃坩埚,平常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柔和,这可把小天狼星吓了一大跳,生怕那个坩埚是自己教子送的。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鼻涕精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拿着一个来自哈利的礼物,毕竟他现在仍然对哈利讨厌得不行。

      期末考试在闷热的天气中落下帷幕。考魔药学时,哈利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早就滚瓜烂熟的调配程序。斯内普时而站在他背后密切注视着,哈利脖子后面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这使得他整整一个小时都紧张得要命。

      “比我原先以为的容易多了,”当他们随着人群一起来到外面阳光灿烂的场地上时,赫敏说道,“我其实不需要去记‘一六三七年的狼人行为准则’,以及小精灵叛乱的经过。”

      罗恩本来想跟过来邀请哈利假期去陋居做客,结果一听见赫敏在重复考试的内容,连忙拉着纳威远远跑开。湖水的边上巨乌贼躺在温暖的浅水里晒太阳,韦斯莱双子和李·乔丹正在轻轻拨弄它的触须。看到哈利走过来挥手打了声招呼。

      第二天早餐过后哈利被邓布利多叫到了办公室。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去冈特的小屋拿戒指了,你介意和我一起去吗,毕竟我担心……”邓布利多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右手,哈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幻影显形到了哈利记忆中的地方——尽管这份记忆来自邓布利多的冥想盆,他们还是立刻知道自己找对了路。破旧的房子里无处不落着厚厚的积尘,连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灰味。掉了一扇门的柜子整个歪斜向一侧,几只椅子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两个人挥舞魔杖清理着着小屋,很快看清了曾经发生杀戮的地方。

      老人走进卧室,打开床边矮柜的一个抽屉——那是整个房子里唯一没有损坏的家具。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一个褪了色的丝绒底座上,上面镶嵌这一块黑色的,晶莹剔透的石头,在阳光下反射出绚丽的色彩,好像里面藏着一整个幽深、神秘的世界。

      邓布利多刚想用一块布包住戒指,忽然一股黑雾从抽屉里钻了出来,扭曲盘旋着升腾到老人面前,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从黑雾中探出身子,笑着向邓布利多伸出手去,“噢——阿不思——亲爱的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老人呆立在原地,头脑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想,却还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向他耳语,“握住她的手,握住它——你将重新见到阿利安娜,握住它——”

      女孩儿在邓布利多面前调皮地转了一个圈,看起来无比快活,“我太想你和阿不福思了,你们想我了吗,妈妈也在这里,你快过来陪陪我们好不好?”

      老人头脑中的耳语声越来越响,几乎完全压过了另一个声音。

      “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这么冷漠吗?”见邓布利多迟迟没有反应,女孩儿欢快的表情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悲伤的神色,“你还在怪我吗?你还在怪我害死了母亲吗?你想再失去我们一次吗?过来拉我的手,让我带你去见她。快来——她就在这儿呢——”

      邓布利多毫无意识地伸出手去,久远的记忆在他头脑中蜂拥而至,他看见那个俊朗的男孩儿骄傲地笑着,他看见弟弟愤怒的谩骂,看见妹妹蜷缩在角落……他看见了三个人的争吵,数不清的红绿色咒语在空中四处碰撞,将家具和墙壁劈得七零八落……他看见阿利安娜倒在地上,她的眼睛还没有合上,好像仍旧看着他们……

      黑雾中的女孩儿开心地伸展开手臂,两只手即将相触的瞬间,忽然响起一句响亮的咒语,“障碍重重!”

      哈利用力挥舞着魔杖,一道无形的墙撞到邓布利多伸出的手上,连带着将他整个人撞倒在地。黑雾中的女孩儿忽然变了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孔,大张着嘴好像要将哈利活活生吞下去。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块布将戒指整个盖住,又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黑雾瞬间消失,女孩儿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冈特小屋仍旧散发着浓浓的灰尘味道。

      邓布利多缓缓站起身,一手在哈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转头拿起被包住的戒指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里。

      “先生……”哈利试探地开口,邓布利多面上毫无血色,哈利觉得老人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谢谢你,孩子……”

      两人幻影显形到学校附近,一路无言地走回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从一个画像后面取出格兰芬多宝剑,对着被包住的戒指用力劈了过去。啪地一声脆响,像之前的冠冕一样,一股黑烟像受惊的蛇一样蹿了出来,在空气中横冲直撞,直到最终化成阳光下的一片尘埃。

      老人打开布包,看着裂成两半的戒指,将完好无损的复活石交到哈利手里。

      “先生,我不需要它。”

      “留着吧,孩子,只有你才能真正驾驭它。”

      邓布利多神情哀伤,好像对某一段再也不会重复的时光思念至极。哈利将复活石握在手里,没有惊动老人,轻着脚步离开了校长室。

      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日,斯内普来到猪头酒吧,伊利厄斯懒懒地靠在椅子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我九月开学才会回来。”斯内普递给年轻人一杯火焰威士忌,坐进了对面的椅子里。

      “你住哪儿啊,我能去看你吗?”

      斯内普没有回应,安静地喝着他的酒。

      “那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男人仍旧一言不发,低头看着他的酒杯。

      “唉,好吧好吧,那你开学之后可得回来啊,不然我会一直等你的。”

      “你没有必要等我。”

      “嗯,这个就由不得你了!”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

      酒吧里偶尔响起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人喝醉了酒,大声嘟囔着什么。六月底的空气潮湿温暖,把整个夜色衬托得一片柔和。

      “答应我件事行吗?”伊利厄斯看着男人,好像希望吧对方的每一个表情都牢牢地刻在脑子里。

      “说吧。”

      “嗯……开心点。”

      斯内普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对!就像现在这样!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

      “我?好看?你的眼睛和脑子一样不太好使。”

      “就算这么刁钻的时候也好看。”

      男人没有回话,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谈着闹人的哈利波特,谈着学生们惨不忍睹的考试,谈着伊利厄斯正在筹备的魔药店。夜色渐深,酒馆慢慢空了起来,临近午夜,靠近窗边的地方只有一个趴在桌上打着鼾的客人,酒馆老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伊利厄斯恋恋不舍地站起身,“那就九月份见吧……我会想你的。”

      斯内普仍旧坐在椅子上,轻轻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年轻人咬了咬嘴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着男人张开双臂,“给个拥抱吧!”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两个月见不到啊!给个拥抱都不行,又没让你干什么。”

      “……”

      “来嘛,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斯内普神色疑惑地望着对方,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伊利厄斯叹了口气,干脆弯下腰直接抱住了男人,对方下意识向后闪躲却被椅背牢牢拦住,猝不及防地被年轻人抱了个满怀。斯内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紧紧皱着眉,但始终没有将对方推开。伊利厄斯将下巴搁在男人肩膀上用力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魔药味道,好像雨后青草的清苦香味。

      手表向伊利厄斯发出轻轻的鸣叫,他终于放开了男人。

      斯内普依旧坐在椅子上,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过。

      “那……再见了。”年轻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像从来没有过任何烦恼。

      他走出酒吧时一阵温热的风趁机钻进了昏暗的房间,调皮地吹起遮在斯内普脸侧的一小撮头发,男人抬头看着对面空荡的椅子,伸手从口袋了掏出小小的玻璃坩埚,看着上面的“开心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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