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无效真相》与潮

19、枯萎的海棠花9

　　然而，这种可爱似乎只维持了一小会。

　　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能折腾！

　　祝贺愁得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担忧自己的发际线，这娃吃饱喝足之后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到处转，谁去逗他都很给面子地咯咯直笑。

　　像白玉藕一样的胳膊打来打去的，祝贺抱着他到处转悠时就好奇地打量着新奇的世界，一停下来就开始蹬腿抗议，嗓门扯起来跟放小鞭炮一样，又响又亮，肺活量超级优秀。

　　“体会到带娃的艰辛了吗？”，祝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查房的时候经过值班台，凉嗖嗖地说了一句。

　　祝贺立马把快掉地上的面子捡起来，强撑道：“这有什么艰辛的，我家小阮澧这么可爱！”

　　身后那两个护士偷偷捂着嘴笑，眼睛时不时放在他身上。

　　因为一个六岁孩子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到处溜达这一幕在精神病院里实在是太稀奇了，像个有模有样的小大人。

　　祝贺撅起嘴，老大不高兴：“笑什么。”

　　妈的这小子怎么还不睡，那两圆溜溜的眼睛在瞅什么呢！

　　祝医生很没良心地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沿着病历名单去查房，祝贺余光扫到病历本上那硕大的12号，他连忙喊住人：“这个12号怎么了？”

　　“这个？”

　　祝医生示意身后的护士先过去，自己倚靠在值班台那，手指夹着12号的病历本说：“自杀未遂，从二楼转到我这的病人，你怎么问这个？”

　　“他——是？”

　　“性别认知障碍，入院已经五年，跟87号一样，早就被家人放弃，靠着医院的公益基金才能继续治疗。”

　　性别认知障碍，指的应该是生理学上是男性，但在心理上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一名女性。

　　可是——“这不算病吧？这都要送进精神病院？”

　　祝医生冷冷勾起嘴角：“在大众人眼里，一个男的整天穿裙子，化妆，说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他们看不惯，不认同，所以就要你去改正。”

　　要让这个社会发展符合大众的期待，就势必要牺牲一些不合时宜的异类。

　　见他对12号感兴趣，祝医生也没什么职业道德感，就多说了一些：“这个12号一直都是左主任的病人，他们心理治疗的一些专业我不太明白，不过据说相比12号入院的时候，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现在的12号说他身体里的女人已经死了，他现在厌恶裙子，讨厌化妆，只是一直说自己是来刺杀帝国元帅的卧底，代号叫蔷薇。我想那个在他心里已经死掉的女人，可能就是叫蔷薇吧。”

　　“不过最近倒是一直在说找到了来接应他的猛虎大哥，每天不睡觉盯着门口看，等着他猛虎大哥来接他。”

　　祝贺：“……”

　　这个发现怎么不太对劲。

　　祝贺询问：“我可以跟你去看一下吗？”

　　祝医生低头看向他怀里正扁嘴准备发出抗议的奶娃，态度很明显。

　　祝贺尴尬一笑，连忙把阮澧交给张小霞让她带去婴儿室里照顾。

　　12号的病房是间全都贴了厚厚一层泡沫垫特殊病房，进入的时候就像踩在弹簧床垫上一样，脚后跟深深陷了进去。

　　祝贺打量着周围，心想这样布置大概是为了防止病人利用房间里的东西伤害自己？

　　他往中间的病床上看过去，12号穿着条纹的病患服，一条腿被吊高固定好，上半身也被白色的绑带紧紧地固定在床板上，只有头部是可以活动的。

　　“今天情况怎么样了？”，祝医生进来之后放轻了声音，温和的声线像水滴在玉石上的清澈柔和，不会令人心生反感或者被惊吓到。

　　值班医生站在旁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就回道：“骨骼愈合得还不错，就是精神特别不稳定，经常会有突发性的癫狂和自残行为。”

　　祝医生点头：“让值班护士多注意一点。”

　　“明白。”

　　“嗯，你们先去其他病人那里查房吧，我再看一下，记录表拿过来我签字。”

　　签好字，其他值班医生和护士就往下一间走，祝贺跟做贼一样，上去把门关严实了才回来让祝医生把他抱高点。

　　无他，因为六岁的身体实在是太矮了！

　　踮起脚都够不到病床上的人。

　　“蔷薇，你猛虎大哥来看你了。”

　　祝贺拍了一下12号的脸颊，上面青紫的胡茬有些刺手，而且能感觉到那筋脉有一瞬间涨了起来。

　　12号腾地睁开眼睛，直直对上视线上方的笑容。

　　“猛虎大人？”

　　“是我，你没事吧？”

　　“猛虎大人！”，12号震惊地呼喊出声，挣扎着要坐起来，双手拼了命地撕扯身上的绑带，他急躁得像一头急需挣脱束缚的狼，喉咙还会发出闷哑的粗吼声。

　　祝贺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按得住他，当即就沉下脸训斥：“安静！”

　　12号立刻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

　　祝贺深沉叹气道：“我是偷偷来看你的，不能让帝国元帅的人知道吗？不然会被抓起来的。”

　　“对……对……安静，要安静。”12号神经质地念叨，下一秒神情忽然紧绷起来，瞪着祝医生，低骂：“这是帝国元帅的走狗！”

　　走狗祝医生：……

　　祝贺：“他是我安插的亲信，卧底，我们现在很安全，这里没有帝国元帅的人，你放轻松。”

　　祝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12号渐渐安静了下来。

　　真正安静下来，祝贺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暗暗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性别认知障碍患者。

　　很周正的五官，不会说有女性的柔和轮廓，而且年纪应该不大，不会超过三十，或许是因为精神病院里长期的封闭治疗，他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种和阮海棠如出一辙的死气。

　　精神饱受摧残。

　　祝贺靠到他耳边，轻轻地保证：“我会救你出去的，‘蔷薇’不是错误的存在，她就活在你心里，永远都不会死去。”

　　12号瞳孔倏地收紧。

　　……

　　病房外，祝贺对祝医生说：“可以把他入院的时候登记的家庭信息给我吗？”

　　祝医生：“你想做什么？”

　　祝贺：“找到他的家人，然后再从专业心理诊所请心理医生来给他做评估，只要精神评估表是正常的，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痊愈出院。再不行也能以家属的名义强制转院，总之不能再待在天使院了。”

　　就像门卫说的那样，这里是会吃人的地方。

　　祝医生嗤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天使院的精神评估测定一直都是左想负责的，你知道为什么阮澧已经出生一个多星期了，市孤儿院那边还没有申请抚养吗？”

　　“因为左想给87号的精神评估是具有遗传性的被害妄想症，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孩子很大可能会遗传到母亲的基因，所以他不能离开这里。”

　　阮澧从一出生，就已经被打上了精神病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