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无效真相》与潮

15、枯萎的海棠花5

　　当头一棒。

　　祝贺眼前一黑，晕眩感使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扭曲起来。

　　祝医生的脸扭曲成了一张巨大的嘴在不断地重复着：“24岁的你被阮澧杀死了！”

　　“你是被阮澧杀死的！”

　　“你是被阮澧杀死的！”

　　“你是被阮澧杀死的！！！”

　　“不！”

　　祝贺将眼前的幻想击碎，一字一顿，咬词清晰：“我无比的确信，在我的未来，24岁的我与18岁的阮澧相爱了，所以你不是我！”

　　“你不是我！”

　　祝医生的面目忽然狰狞起来，他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像竭力证明着什么，肆无忌惮地发泄着狂暴的情绪，他在强调——

　　“我从未与阮澧相爱过，是他杀了我！”

　　“所以你不是我！”，祝贺压抑着声音低吼，眼中神色无比坚定。

　　“呜哇——”

　　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祝贺急忙绕过病床，将小小一团的阮澧抱起来，细声细语地哄。

　　望着此刻怀中幼小鲜活的阮澧，他漆黑的眼眸盛满了爱意，对祝医生说：“我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我和阮澧是相爱的。就算在平行世界里，我们也一定是相爱的。”

　　祝医生睫毛低垂，暴戾的气息像涨开的气球，被轻飘飘的一句话戳破了。

　　沉默蔓延。

　　“抱歉，我情绪有些不好。”，祝医生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他又变回了冷漠克制的天使院常驻医生。

　　床上的阮海棠忽然动了一下，她缓慢地掀开眼皮，露出灰白的瞳孔，直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像一尊木偶。

　　“哇~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就像是木偶身上的提线，牵动着阮海棠的头部慢慢转过来，看向祝贺怀中不断嚎哭的婴儿，她忽然朝祝贺伸出手，神情激动地挥甩着手臂。

　　阮海棠愈发激动，口中呢喃着混乱的话语，只能依稀听到断断续续的话：“拿来……拿来……我的！”

　　“我的！”

　　阮海棠刚刚经历过大出血，此刻发病，床头的检测仪器发出嘀——嘀——的警告声。

　　刺耳的仪器警告声无声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了。

　　祝医生一把将祝贺拽出了门外，把手里提的大包婴儿用品和奶粉放在镶嵌在走廊两壁的塑胶椅上，对他说：“等下去茶水间冲一下奶粉，不会的就问值班台的护士。”

　　阮海棠被推出了病床，上面还跪着一名护士两腿分跨，死死地按住发狂的阮海棠，祝医生跟在一侧推车，一路绿灯往抢救室送。

　　祝贺收回目光，在阮澧哭得通红的脸颊上轻点了一下：“阮小澧，祝老师这就给你冲奶去了哦，别哭别哭。”

　　住院部的布局不算复杂，祝贺很快就找到了茶水间，不过他六岁的身体目前还没有三十岁的肱二头肌，得两只手才能将怀里的阮小澧紧紧抱住，无奈只能求助值班台的护士。

　　巧合的是，在前台值班的正是张小霞。

　　她似乎很喜欢小孩，不仅帮忙冲了奶粉，还在一旁示意要怎么喂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喝奶粉。

　　“刚刚出生的孩子喉咙和肠道都非常脆弱的，冲奶粉的水温度、刻度都要非常精准，喂的时候也要时刻注意他吞食的速度和规律，防止呛奶。”

　　祝贺默默记下话，见阮澧喝到奶之后就不哭了，跟着开心起来。

　　张小霞笑着问他：“你是阮海棠的亲戚吗？这么关心这个弟弟。”

　　祝贺摇头：“不是，那你为什么对阮海棠好？不和其他的胖护士一起欺负她？”

　　怀里的婴儿喝饱之后挥舞了两下软绵绵的小手，张小霞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下一秒就被紧紧地抓住了。

　　食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余温，她眼睛微弯，嘴角上扬，身上带着女性身为人母时独有的光辉和温柔，说：“我觉得87号，她拥有着纯净的灵魂，你看她的孩子都是那么的可爱。”

　　87号，是阮海棠的病患号。

　　在天使院里，她们都没有被直呼名字的权利，在医护人员眼中，她们皆是一串排列在病患表上的数字，以及后面那一行确诊的病名。

　　比如：[87号—被害妄想症。]

　　“姐姐。”

　　祝贺忽然扯住张小霞的袖子，带着孩子的稚气，懵懂的问：“每个小朋友都会有爸爸，那弟弟的爸爸是谁啊？”

　　空气滞凝了一瞬，张小霞突然神色紧张地环视茶水间，然后一把捂住祝贺的嘴，脸逼近，眼睛睁圆露出大部分眼白，漆黑瞳仁像隐藏在眼睛里的监控探头在不安地转动着：“不要问，你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吃了你，连皮带血将你啃食干净，所以要嘘——保持安静。”

　　张小霞神经质地重复着：“保持安静——”

　　祝贺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眼神示意：是这样吗？

　　“真乖。”

　　张小霞摇晃手臂，转回去轻轻地哄着怀里的婴儿睡觉。

　　这时茶水间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梳中分背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张护士，怎么擅离职守了？”

　　明明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可在见惯了罪犯的祝贺看来，就是很怪异。

　　“对不起林主任！我.......我马上回去！”

　　张小霞脸色犹如粉刷墙一样瞬间苍白下来，手垂在单薄的护士裤边紧紧抓着裤缝，浑身抖如筛糠，看得祝贺都怕她抱不稳怀里的阮澧小宝宝。

　　祝贺皱眉，刚想伸手去把自家小可爱抱回来，一双成熟的大掌率先有了动作。

　　他顺着那双手抬头看，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经过测量计算一样的嘴角弧度，再往上是一双如黄豆大小的眼睛，整个五官都被堆积在脸上的肥肉挤压得严重变形。

　　像一尊笑眯眯的弥勒佛。

　　张小霞握了握空空的掌心，慌忙低下头侧着身体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出去，在那一瞬间倏地回头睁大装满恐惧的双眼，对祝贺无声的嘘了一下——保持安静！

　　祝贺淡然转移视线，落到那人胸前的职工牌上——管理处主任：林金海。

　　“叔叔!”

　　祝贺如炮仗般响亮的声音打在茶水间里：“是我让护士姐姐来帮忙的，你不要凶她好不好？”

　　林金海视线往下移动，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却因为肚子上的肥肉只下弯了十个度左右：“小朋友，你是谁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祝贺乖乖回答：“我叫祝贺，我爸爸是祝端，我来看望小弟弟的。”

　　祝端，资助天使院的大实业家，有钱有权。

　　林金海嘴角精心计量的弧度又往上弯了一度，粗厚的声音被刻意放柔：“原来是祝老板的儿子啊，怎么自己过来了，你爸爸呢？”

　　“爸爸等会就来接我了。”

　　祝贺手脚并用爬上刚才张小霞坐过的椅子，皱着小脸蛋伸出胳膊：“叔叔，你太胖了弯腰的时候都压到小弟弟了，我来抱小弟弟。”

　　阮澧因为被那一堆肥肉挤压着，小脸蛋都憋红了。

　　林金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将手臂的奶娃递了过去：“祝小少爷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啊？”

　　“喜欢！”

　　祝贺接过自家小可爱，高高提起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他盘起腿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掌学着刚才张小霞哄睡的动作，轻轻拍着婴儿毯。

　　“吃饱饱睡觉觉哦，快睡吧~”

　　林金海静静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黄豆眼闪过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