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一心向道》念琼

2、第二章 拨开迷雾

　　“怎么样，算出什么了？”见她迟迟不说话，韩君赐问道。
　　不知为何，他觉得商雪看他的眼神，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商雪把铜钱还给他：“我这点皮毛，还算不出什么。”

　　韩君赐看着手中的铜钱，愣了片刻。
　　他还想说什么，商雪却开始往回走：“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
　　没走两步，韩君赐又跟上来。

　　这次，他的神情没有以往的轻松：“商雪，你到底怎么了？”
　　若不是他细细打量过，这人确实是商雪没错，他都要以为是谁假扮的了。

　　商雪：“你真想知道原因？”

　　韩君赐：“你我如此交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商雪看他一眼，忽然想笑。
　　交情这么好，你怎么还不知道，她不是那个商雪呢？

　　不过她依旧没有说出来：“这样吧，你让我回去想一想，明天我再和你说？”

　　“好。”得到这个答案，韩君赐不再拦她：“今天受惊了，早点休息。”

　　.....

　　商雪回到营帐中，刚才的残局已经不见，一切物件就像从未发生一般，摆放整齐。

　　她坐到软椅上，想到刚才的卦象。
　　如今，商雪的命格已断，她继续留在韩君赐身边，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得离开，去浮笙观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商雪的心绪反而平和下来。
　　她闭上眼，默念几遍清心诀。

　　正准备脱掉衣物，商雪看见裹在胸口的布条，表情有些微妙。
　　她差点忘记了这一层身份，现在军营里的商雪，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若是被揭露了女子身份，她一定不可能待在军营里了。

　　想到这，商雪跟随记忆走到简陋的木柜处，翻出被藏起来的女装。
　　那是一身素色衣裳，刺绣精美，绸缎丝滑，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她心里有了主意。

　　*

　　夜尽天明。

　　清晨的阳光撒下来，带着微微凉意。

　　一晚上，商雪睡的并不踏实。陌生的环境，奇异的遭遇，都令她感到疲惫。

　　不过身体不会说谎，一大早，她的肚子已经提出抗议。
　　商雪爬起床，来到外头的空地上。那是一个露天的食堂，已经有不少士兵在吃早餐。

　　看见他来了，士兵纷纷打起招呼，眼里充满尊敬。
　　商雪冲他们一笑，心里不是滋味。

　　正是交战之际，粮草也是重要的一环，军营的伙食也要节约食用。
　　她喝了一碗清粥，还没有看到韩君赐的影子。

　　于是，商雪决定去找他。
　　她顺着记忆来到韩君赐所在的营帐，外头还站了几个站岗的士兵。
　　看见她，士兵连忙道：“商军师，你可是来找王爷的？”

　　“对。”看士兵的表情，商雪大概有了猜测。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士兵说：“他特意嘱咐我，如果您来找他，就在屋里等着，他一会就回来。”

　　商雪：“所以他没说去哪了？”
　　士兵摇头：“没有。”

　　商雪只好往里走：“那我进去等吧。”
　　说完，她来到营帐里头。

　　营帐的格局差不了多少，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待韩君赐回来。
　　或许是昨晚睡的不好，等了一会，商雪居然睡着了。

　　韩君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商雪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她的神态安宁平和，眉宇下，睫毛就像轻盈小扇一般，秀丽无双。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突然有点不忍打断。

　　但商雪已经察觉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见进来的韩君赐。
　　男人身上风尘仆仆，似乎赶了一段很长的路。

　　“等久了吧。”见她醒来，韩君赐的表情恢复如常：“今早我去了一趟军机营。”
　　边说着，他坐到商雪对面：“原本想和你一起去的，但是你昨晚看起来状态不对，我就没提了。”

　　“知道了。”商雪点点头，军机营这个称呼，在记忆里并不陌生。
　　远在帝都的皇族有什么命令，都要靠军机营传达消息。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消息？”韩君赐露出一抹微笑：“你也有份。”
　　“什么消息？”商雪顺着接话。
　　韩君赐：“你不是说，等这里战乱平息之后，想要一个奖赏么。等这次战乱平息，你就可以面见陛下，到时候还有什么心愿不能实现的。”

　　“是么。”商雪怔住。
　　记忆中，原身确实这样说过。其实她的愿望也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能和韩君赐在一起。
　　只是很可惜，现在她的灵魂都不知去了何方，这个愿望貌似不能实现了。

　　商雪虽然对这件事表情惋惜，但那也只是一小会，理智告诉她，是时候开口了：“昨天我说有事情要告诉你。就趁这个时候说了吧。”

　　韩君赐看她在这里等自己，就知道她会说，也不意外：“好，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商雪说：“我要离开军营。”

　　“什么？”韩君赐的笑意停住，他惊讶的看向商雪。
　　他想过很多种原因，独独没有这一种。这样毫无征兆的消息，他一时真的无法接受。

　　商雪又重复道：“我要离开这里。韩君赐，让我走吧。”

　　韩君赐皱起眉：“理由呢？”

　　“理由？”商雪想了想：“我和你在一块的四年，受过过少次伤，多少次差点死掉。我怕了。”

　　韩君赐摇头：“商雪，这不可能是理由，别敷衍我。”

　　“好，那句算是我厌烦了这种生活，想过平淡的日子可以么？”商雪的语气依旧：“这总没问题了吧。”

　　韩君赐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商雪，我们每个人在进军营的那天，都已经写好了遗书。你若是后悔，当时就不会过来了。”
　　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答案。他也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商雪深呼一口气，她知道，还是瞒不过他。
　　于是，她站起身，脱掉穿在外头的衣袍。
　　——里头是那件锦绣素衣，精美的花纹和质感，这是她特意穿的，目的就是等这一刻。

　　素衣长发，她那秀气的五官仿佛在这一刻灵动出尘，越发淡雅。

　　韩君赐的眸光一震，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你...”
　　他平素待在军营的时间很长，确实没什么时间和女子相处。他更没想到，和他相识四年的商雪，居然是个女子！

　　“对，我骗了你。”商雪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信服：“你我相识一场，你也不想看到我因为欺君之罪而死吧？”

　　韩君赐还在惊讶中，他看着商雪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闪出以前商雪的种种习惯，有洁癖也好，不让人靠近也罢，原来通通都是借口！
　　韩君赐这会才恍然大悟，是他太迟钝了。早该发现的。

　　“我原本不想说的。”商雪叹口气。
　　这是最后的打算了，一来，她并不想擅自破坏原身在韩君赐面前的形象，二来，她确实隐瞒了事实，这件事承担着一定风险。

　　“所以你要走，就是因为这个？”韩君赐深呼一口气：“商雪，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当初你不惜代价也要来这，现在却怕了？”

　　商雪摇摇头：“你也知道那是当初，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让我安静的离开行么？”
　　她的语气平淡，却异常的坚定。

　　韩君赐沉默片刻，突然，他抬起头，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她：“你到底是谁？”
　　若说昨天是不确定，那么这会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商雪。
　　因为他认识的商雪，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商雪没有料到韩君赐会突然质问。
　　方才她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去浮笙观，却忽略了其中的细节。

　　韩君赐和商雪相识这么久，就算粗心大意没有察觉性别，但对她的性格已经非常熟悉。

　　商雪爱慕韩君赐，事事为他着想，聪明果敢，有大将之风。
　　但她清心寡欲，除了修行，从来都不在乎旁人。
　　她拥有了原身的记忆，性格却和她相差甚远，没有办法成为这里的商雪。

　　一股释然从心底生出来，这样被揭穿，反倒让商雪放松下来。
　　“如果我说，我确实不是这里的商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信么？”

　　韩君赐说：“纵使我不愿意相信，你的一举一动，也不是商雪了。”
　　说到这他悠悠叹口气：“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眼前，压得他喘不过气。

　　商雪点点头，事情进展到这个份上，她无意隐瞒。
　　除了凡生卦的事情，她将其余的来龙去脉都和韩君赐说了一遍。

　　听完这段经历，饶是韩君赐做了心理准备，都忍不住吃惊。
　　他看着商雪，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浮笙观里的道长？”

　　“是。”商雪说：“我之所以想离开军营，也是想回浮笙观去。”

　　惊讶过后，韩君赐倒是恢复冷静，他很快理清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原本的商雪呢？”

　　“我也不知道。”商雪想到昨天给原身算的那一卦，没有多言。

　　韩君赐问：“按你的说话，她现在也有可能在浮笙观里，对吧？”

　　“对。”这点，她也不能否认。

　　韩君赐继续说：“那就去吧。”

　　商雪抬起头：“你愿意让我走？”

　　“当然，你不是原来的商雪，待在军营里，应该会有很多不便吧。”韩君赐一脸正经：“不过，那不是现在。”

　　听到最后一句，商雪狐疑：“什么意思？”

　　韩君赐答：“现在正是和蛮族交战之际，你身为我的军师，如果此时不见，定会引起骚乱。到时候军心不稳，你要怎么负责？”

　　“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贸然离开之后，真正的商雪回到自己的身体，发现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你要让她如何面对？”

　　“因果循环，这不也是你们道家常说的话么。”

　　难得被说教一番，商雪的眉头舒展开，她的目光落在韩君赐身上，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肉胎灵骨啊，果然悟性极佳。

　　商雪：“好，那就等战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