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柚柚》楠木枝

4、酒吧

　　和顾雯聊了许久，方柚柚挂掉电话，心情平复了很多。回想起来，在前男友这件事上，她实在有些反应过激，小题大做。
　　俩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出轨劈腿，渣男渣女的故事。
　　她又不心虚，为什么要有躲躲藏藏的想法？

　　她便同往常一样，隔几天出门去逛超市，时不时在小区公园里散散步。有时急着赶稿子，来不及做饭，偷懒又穿着睡衣下楼倒垃圾取外卖。
　　好像生活回归了正轨……

　　就像方柚柚……
　　再也没碰见过何思洋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顾雯的项目也阶段性地圆满完成了。
　　虽然下周一，她可能还得继续加班，和甲方拉扯，无休止地抠细节改方案。
　　但她终于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不用加班，也没有客户电话的骚扰，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周末了。

　　顾雯也第一时间想到了方柚柚。

　　“柚柚！我终于能过个安安静静的周末了！”电话一接通，顾雯立刻和方柚柚欢呼，然后不容拒绝地说道：“一会下班，我开车去接你。我们先去吃日料，然后去喝酒！我请客！”

　　方柚柚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赶着马上要截稿的稿件。顺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保存好已经写完的内容，瞥了眼右下角电脑上的时间，犹犹豫豫地说道：“后天一大早，我就要交稿了，时间有点赶不及。”
　　“这样吧，日料我请客。吃完饭我们各回各家。酒吧……下周我一定陪你去。”

　　顾雯太懂方柚柚的惰性，明明两三个小时能完成的工作，她偏能拖上个两三天，拖到最后还是在交稿前的一晚通宵搞定的。
　　摸摸下巴，心生一计，假装委屈地说道：“柚柚。我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下周估计还得通宵改方案。就这么一个周末能休息，你忍心不陪陪我吗？”
　　方柚柚听完闺蜜的话，自是有些于心不忍，立场也开始动摇，抓了抓头发，手里检查着自己的进度：“可我不确定我今天能写多少啊……”

　　顾雯敏锐地察觉出方柚柚的动摇，继续卖惨装可怜地说道：“柚柚，难得我有空。明天你还有整整一天，我保证不打扰你。”
　　说完倒在办公椅上，颇有自信地抛出最后的筹码：“最近我谈项目，认识对方公司好几个小帅哥。今晚我绝不藏着掖着，叫出来一起喝酒。”

　　听见有帅哥，方柚柚立刻坐直了身子，手指飞快滑动鼠标滚轮，检查着已经完成的文稿，声音都明快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有帅哥？你等一下……”
　　然后心急地快速浏览了一遍写好的大纲，确认了稿件的进度，痛快地答应道：“没问题。我一定准时打扮好，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方柚柚心中不停地计算着：
　　距离顾雯下班还有三个多小时，留出化妆打扮的时间，还剩下近两个小时赶稿子。
　　只要今晚不喝醉，明天上午醒醒酒，下午轻轻松松收个尾。
　　晚上还能不慌不忙地检查一遍……

　　方柚柚反复盘算着时间，计算了三四遍，确保不会耽误到交稿，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时间规划很是满足。
　　甚至悠闲地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设置好她正在连载中的小说的自动更新，才不慌不忙地继续码字。

　　钟表的分针和秒针刚在数字“12”重合，顾雯关上电脑，飞快地起了身，拿起随身的背包和外套，挥挥手和办公室的同事们打了招呼，头也不回地去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周末。
　　方柚柚早在家准备好，接了电话便跑下楼，上了顾雯的车。
　　两个人许久未见，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开心地聊个不停。
　　顾雯也终于找到人倾诉苦水。嘴巴讲个不停，滔滔不绝地吐槽难缠的甲方和办公室的勾心斗角，方柚柚一边忙着往嘴里塞着刺身，一边点头附和，感叹办公室生活的不易。

　　还好自己不用朝九晚六地打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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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两人也按着计划，去了酒吧。
　　走进酒吧，顾雯一把拉住方柚柚，用眼神示意她角落里的那一桌男男女女，贴到她的耳边说道：“就是那桌。”
　　方柚柚皱了皱眉，反手拉回来正要去打招呼的顾雯，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质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她一直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这种全是陌生人的聚会。

　　顾雯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捏住她微微出汗的手心，轻声解释道：“朋友叫朋友，就成了这个局面。我发誓，五分钟前，我才知道有这么多人的。”
　　“不过，你舍得离开吗？” 又上前一步，靠得离方柚柚更近一些，眉毛轻挑示意，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个黑衣服小哥哥，从你走进来，就一直在看你。哟……还在看……长得不错啊……”

　　方柚柚被顾雯的打趣，弄得脸有些发烫，但不得不承认，她也因着这句玩笑放松了许多。开玩笑地打了下她的后背，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乱开玩笑。
　　既来之则安之。
　　本就是来喝酒放松的，人多人少也没差……
　　至于那个黑衣服的小哥哥……
　　方柚柚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淡定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心跳却不自主地快了很多。

　　完全是理想型啊！！！

　　……

　　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方柚柚紧挨着顾雯，在桌子的一角落座，低头假装在背包里翻找手机，滑下的头发遮掩住她脸上的笑意，也让人以为，她没有发现黑衣服男子的小动作：和同伴换了位置，紧挨着她落了座。

　　“你好，我叫李新豪。”黑衣服小哥哥主动张了口，递给方柚柚半杯香槟，礼貌地低了半寸，和她轻轻碰了杯。
　　“方柚柚。”方柚柚把滑落的头发重新挽到耳后，含笑地和他碰了杯，却只抿了一小口，就放回了酒桌。
　　可结尾上挑的语气，却出卖了她的心意。李新豪自然一秒读懂，跟着她的动作，放下了酒杯，俯身离得更近。
　　想再聊上两句，却被人突然打断：“方小姐你好，我叫张宇泽。从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

　　李新豪被人突然打断，愣了两秒，显然不认识这个叫张宇泽的男人。也没有料到他表现得如此明显，还会有人没有眼色地来横插一脚。
　　脸上的表情不太高兴，却维持着基本的风度，并没有打断上前打招呼示好的男人。
　　刻意地把头扭向另一边，伸手拿起刚才的香槟一饮而尽。顺着放回酒杯的动作，默默拉远了和方柚柚的距离，浑身上下散发着“我不开心”的气氛，也就强挤进来的张宇泽看不懂。
　　又或是，装的看不懂……

　　无论是装得大度，还是骨子里的风度，方柚柚都对眼前的李新豪很有好感。
　　更可能，对他的长相颇有好感……
　　方柚柚并不打算更换今晚的目标，却看着对方装不在乎的别扭模样，起了玩心，拿起酒杯和张宇泽碰了碰，用着受宠若惊的语气回道：“谢谢。我也记得你。”

　　方柚柚的回答，让李新豪误会她对来人起了兴趣。慌了神忙转回头，想找个由头，打断两人的对话。
　　李新豪自以为方柚柚对他的印象不错，而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无须挂齿，最多礼貌寒暄几句，发现是自讨没趣，就会离开了。
　　可他一扭头，却和含着笑的方柚柚，四目相对。
　　才发现她明明和别人搭话，却一直托着下巴看自己的反应，不由得摇了摇头，自知被她的小伎俩戏弄了。

　　方柚柚眼见小伎俩被看穿，不慌不忙地回过头，礼貌却疏离地拒绝道：“抱歉，我和朋友一起的。下次有机会再聊。”
　　说着喝光手里的香槟，送上歉意的眼神，礼貌地送走了前来搭讪的男人。
　　又转过头，晃着手里的酒杯，挂上委屈的表情，假装无辜说道：“你生气了？”
　　李新豪自然看穿了方柚柚的玩笑，拿过一旁的酒瓶，接过杯子，帮她满上了酒，也顺着她的玩笑，演了下去：“嗯，生气了。”

　　两人沉默绷着脸，相视许久，然后突然笑作一团。
　　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小插曲，反而更快地熟络起来，一来一往聊得火热。

　　顾雯很有眼力见。
　　好友和帅哥聊得火热，自然识相地没有打扰，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慢慢地挪出了两人的视线，整理好妆容，准备去狩猎自己今晚的目标了。

　　其实顾雯从一开始，就完全不担心方柚柚。
　　因为方柚柚实在称得上是个大美女。
　　不过她平常只宅在家里，带着黑框的大眼镜，坐在电脑前码字。认真想来，睡衣倒算是她使用率最高的服装。
　　可今晚不同。
　　她脱下了松垮的家居服，摘掉了碍事的眼镜，换上了性感的黑色紧身裙。
　　脉脉含情的双眼，高挺却小巧的鼻子，薄薄的红唇，五官精致却不失女人的韵味。头发卷出妩媚的弧度，妆容精致却不显浮夸，若有若无的香水挑逗着每一个人的感官。

　　当然顾雯也是会担心的……

　　只是担心自己看上的帅哥，被方柚柚勾了魂……

　　……

　　方柚柚和李新豪聊得很是投缘，发现这人不仅谈吐风趣幽默，兴趣爱好也和自己意外得合拍。两人从泛泛的兴趣爱好，聊到最喜欢的食物、最爱喝的饮料，甚至惊讶地发现，上周两人居然看了同一场的电影。
　　李新豪把手搭到她身后的椅背上，距离近到似乎把她拥在怀里，可方柚柚只是淡然地抿了口酒，默许了他有些唐突的举动。

　　可就在方柚柚全情投入这份暧昧与悸动时，却总觉得有人在偷看她。
　　起初，方柚柚只觉得，可能是有人对自己好奇，多打量了自己几眼，却没有勇气上来搭讪……
　　又或是她和李新豪亲密的举动，拒绝张宇泽的干脆，让他打了退堂鼓，只敢远远地看上两眼……
　　方柚柚努力想要忽视，可这人却愈发地过分。开始的目光还有所收敛，现在却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自己。
　　方柚柚被盯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被人冒犯的厌烦与愤怒，狠狠地看向了对方。

　　人有一种很神奇的直觉。
　　当有人一直盯着你看的时候，你是能感受到目光是来自于哪里的。

　　以至于方柚柚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皱起了眉，眼中的愤怒不过一秒，便化为了惊讶与意外，手不自觉地倾斜，杯中倒得过满的香槟，也不意外地撒到了身上。

　　一旁的李新豪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以为方柚柚酒杯没有拿稳，连忙从桌上抽了纸巾，放进了方柚柚的手中，却发现她并无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另一个模样出挑男子，同样正注视着方柚柚。
　　眼神中的复杂感情，甚至连他这个外人，都能一秒嗅出两个人关系的与众不同。

　　而这个男人,正是何思洋……

　　方柚柚收回目光，脑海中乱作一团，完全不记得自己明天还有工作，不能饮酒过量，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当啷”一声，撒气般地把杯子丢回了桌上。

　　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阴魂不散”，去哪里都能碰到的何思洋……

　　而是和他同桌，正和何思洋谈笑风生的女人……
　　也正是方柚柚和何思洋分手的原因……

　　李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