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柚柚》楠木枝

5、酒吧

　　如果说方柚柚大学时所有快乐的回忆，皆是和何思洋有关。
　　李清颜，便是所有痛苦和悲伤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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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柚柚用纸巾简单吸干衣服表面残留的酒水，幸好打湿的酒渍在纯黑的衣服上并不显眼，她也无意去厕所整理自己的形象。

　　李新豪开口问到: “你没事吧？”
　　方柚柚抬头看向眼前的李新豪。
　　眼中的担心不是作假，可那种了然于心的口吻，让她深知自己也扯不出什么天衣无缝的谎话圆过去，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心情，破罐子破摔道:“有事。”
　　然后拿过桌子上李新豪的酒杯，一饮而尽。

　　却忘记了，自己杯中是度数不高的香槟，而他杯中的却是烈酒。
　　可入口的辛辣与刺激，划过喉咙流进胃里，却抵不过心中的钝痛与失落。

　　分开四年，是人皆会有情欲，方柚柚清楚，何思洋自然会爱上别人……
　　这人，是谁都可以，为何兜兜转转，偏还要是李清影……

　　她已经是何思洋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了，何必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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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大学时，何思洋和李清影同是医学院的学生，而方柚柚是英语学院小他们一届的学妹。

　　第一次听说何思洋和李清影，方柚柚还是大一刚入学的新生，而他们两个早已是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绯闻男女主角。
　　那时的方柚柚既不认识何思洋，也没喜欢上他，自然不能免俗，闲聊听八卦时，她总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那时八卦中最热门的话题，最常被提起的名字，一直都是何思洋和李清影。

　　方柚柚至今还记得，偶然间在学校食堂，她曾碰到两个人一起吃饭，还偷拍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分享给了她的室友。
　　那张微信图片的配文还是:
　　震惊！校草何思洋和医学院美女李清影，竟在学校二食堂，公然甜蜜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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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坐在隔壁桌的方柚柚，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根本没有什么甜蜜喂食。不过在食堂碰巧遇见，坐在同一张桌子，面对面吃完了一顿午饭，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二食堂。
　　好像……话都没有怎么多说……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住，热衷于绯闻八卦，当时已经写起狗血言情小说的方柚柚，那份创作的热情。
　　当时的方柚柚，完全忘记了眼前餐盘里的饭菜，疯狂脑补着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什么何思洋爱而不得。
　　什么两人中间出现第三者，昔日恋人如今反目成仇。
　　什么吵架后，何思洋暗中调查女朋友行踪，偶遇只为哄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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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方柚柚这个八卦脑中，都能被她自圆其说，显得有理有据。
　　不得不说，那个配文，还算是方柚柚“手下留情”了……

　　当然，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
　　方柚柚和何思洋在一起之后，这段聊天记录，经常会被她的室友开玩笑地提起，每一次她都涨红了脸，羞得无地自容……

　　也不怪那时的方柚柚八卦得起劲儿……
　　一个是万千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个是医学院清纯可爱的学霸美女。
　　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还都是单身。
　　虽然反复解释了只是普通朋友，可却经常能被人撞到出双入对，毫不避讳。
　　这次说是两人偶遇，下次解释是小组作业，总能扯出各式各样的借口，企图堵住悠悠之口。
　　可大家的八卦之心，在两人欲盖弥彰的辩解中，在像方柚柚这样添油加醋、毫无根据的八卦消息中，愈演愈烈……

　　直到方柚柚大二运动会时，和何思洋手牵手出现在学校的看台上……
　　这段轰动全校的绯闻，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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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李清影这个名字，一直如一团乌云般，梗在方柚柚的心头，也笼罩着她和何思洋在一起的两年……

　　方柚柚明白，绯闻终究是绯闻，都做不得数，想多了便是她一个人庸人自扰。
　　何思洋的解释，也合情合理:
　　两人的父母是故交，他自小就认识了李清影。
　　从前的绯闻，他否认，辩解过。
　　可后来总是想着，李清影毕竟是个女孩子，话说得太狠，难免又会传出一些更难听的风言风语，后来就放任自流了。

　　方柚柚和何思洋在一起后，李清影当面祝福过两人，解释关系的话也和何思洋的如出一辙。
　　甚至主动的避嫌，划清界限，最初弄得方柚柚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李清影是何思洋二十多年的朋友，又是同系同班的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自己却搞得两个人如此的尴尬。

　　可一次聚会，却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关系……
　　方柚柚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理由，众人很是开心地聚在一起，酒自然也喝得多了些。
　　李清影不胜酒力，很快就喝得有些头晕，方柚柚主动请缨，把她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休息。
　　又好心地回去倒了些蜂蜜水，想着帮李清影解解酒，却在回来时撞见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李清影，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何思洋……

　　李清影眼神中那份压抑着的炽热感情，方柚柚很是熟悉……
　　分明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方柚柚努力镇定情绪，坐到李清影的身边，扶她在沙发坐正，慢慢地喂着她，喝光了整杯的蜂蜜水。
　　等放好杯子再回头，李清影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熟了……

　　方柚柚一时间酒精也有点上头，精神开始恍惚，揉了揉太阳穴，用手撑住额头，觉得脑海中的思绪也开始有些混乱。
　　仿佛刚才的一切，李清影浓烈炽热的眼神，那份说不出口的爱意，全都是自己的幻觉……

　　何思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询问道:“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吧。”
　　方柚柚抬起头，看着何思洋眼神中的紧张与担心，强挤出开心的表情，撒娇般地钻进他的怀里，平稳了情绪，开口道:“和你开玩笑的。我酒量可好了，能把这桌人都喝趴下。”
　　“好，我信你。”何思洋低头瞅着方柚柚，难得的乖顺模样，捏了捏她的鼻子，心中却早已认定她是喝多了，双手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听话，送你回去。”

　　方柚柚缩在何思洋的怀里，点了点头……

　　她相信何思洋……
　　他说没有，便是没有……
　　他说是朋友，她便信……

　　方柚柚紧紧地搂住何思洋，感受到他轻轻回拥住她，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她更是怕了……
　　她害怕自己做了那个恶人，捅破李清影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感情，让三人都难堪。
　　也害怕她没有那么的重要，抵不过别人之间二十多年的情谊。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变化。
　　方柚柚和何思洋，每天依旧会出双入对，腻在一起，连顾雯这个头号电灯泡，都直呼完全受不了。
　　碰到李清影，方柚柚还是会热情地打着招呼，甚至停下来寒暄几句。

　　可其实一切都变了……
　　见不到何思洋的时候，方柚柚会莫名其妙的心慌，会忍不住地盘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何思洋从没不耐烦过，心中偷笑着她过分的担心，俯身抱住这个爱吃醋的小姑娘，事无巨细地都讲给她听，可方柚柚慢慢讨厌起这个猜忌多疑的自己。
　　碰到李清影，方柚柚表面维持着笑意，却忍不住地认真揣摩她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想看清楚她背后隐藏的深意。可每一次分开后，方柚柚却又讨厌这个虚情假意的自己。
　　但凡听见一点有关两人的风吹草动，方柚柚总是会刨根问底地打听个不停，有一次甚至连顾雯都忍不住，责怪了两句她的多疑。

　　面对着好朋友的责骂，方柚柚再也装不下去，瞬间便红了眼眶，烦躁地揉乱了头发，不知所措地哽咽道:“怎么办，顾雯？我越喜欢何思洋，就越讨厌我自己了。”
　　面前突然崩溃的方柚柚，顾雯也慌了神。从方柚柚因为大哭而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好不容易拼凑齐了完整的故事，叹了口气，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嫉妒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情绪。”顾雯开口说道，“你要学会正视它，而不是逃避，更不是迁怒自己。”
　　方柚柚回道：“可我没那么好，万一何思洋……”
　　“没有什么万一。”顾雯打断了方柚柚的顾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我的，你把刚才和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何思洋。”
　　顾雯想了想何思洋的惯常反应，笑着说：“我觉得他根本不会生你的气……估计，还会笑你的。”
　　方柚柚欲言又止地补充道：“可李清影……”
　　顾雯语重心长地劝道：“这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你应该让何思洋自己去解决，也应该相信他是很喜欢你的。”
　　顾雯哄着方柚柚开心道：“至少这两年，狗粮我可是吃得饱饱的。”

　　方柚柚也终于展了笑颜，听了劝抹掉脸上的泪水，打算去找何思洋摊牌，把这些日子心中的憋闷，全部都倾诉给他听。

　　而这些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在她放下所有的顾虑，跑去找何思洋的路上……
　　她得知了，何思洋和李清影一起出国留学的消息……
　　她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全部都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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