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汝摘花》逗比笑得停不下来

4、阔别重聚，出宫回府

　　皇宫宴会。
　　“此次镇远侯平定北疆叛乱，稳固了我奉樾国动荡了十几年的边域，今日朕特大赦天下，以庆镇远侯之灼灼功勋。”
　　皇帝激动地站起身，携分坐其左右的皇后、太后，于高位向下方举杯，两侧群臣也齐刷刷地于各自宴桌后而立，回敬高呼“天佑奉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未成婚，但因其准太子妃的名头，清宁奂被安排与奉莫泽同坐一桌，奉莫泽有些不自在，全程自顾自地喝酒，正襟危坐，眼神避免往身侧偏离一分一毫。清宁奂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父亲身上，一心想着宴会快点结束，好随父亲回府照看因伤正在府中休养的哥哥，倒是完全没留意此时他与奉莫泽之间尴尬的氛围，自然也忘了继续去想那个困扰了她近一年的问题。
　　宴会一直持续到子时前结束，在出宫的马车上，镇远侯才得以好好瞧瞧自己五年不见的女儿，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许多。
　　小孩子特别是女孩儿总是长得特别快的，宫中画师每年都会按时给女儿更新一次画像，快马加鞭送去他手中，让他能一解思女之苦，也算是变相地弥补了未能看着她长大的缺憾。若非有这些画像，估计此次回朝，女儿站在面前他也是认不出了。
　　不知是否因为酒劲太足，还是这马车太颠，戎马半生的战神侯爷，竟开始老泪纵横，抱着清宁奂泣不成声，“宁儿，为父对不住你啊，呜呜呜……”
　　对不起，没能伴着你长大。对不起，狠心弃你孤身一人。
　　镇远侯府。
　　镇远侯牵着小女儿急匆匆地赶去内室，门口几个不苟言笑、身着铠甲的士兵列在两旁，屋内只留一个小厮和由皇帝特派的太医院老院使守着，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院使正靠在桌边昏昏欲睡。
　　“韩太医，辛苦了，夜已深，隔壁厢房已收拾妥当，你早些歇息吧。”吩咐小厮搀扶着院使离开后，镇远侯搬来木凳与清宁奂一同临床坐下。
　　其实对于此刻正躺在床上的哥哥，清宁奂是有些许陌生的，孩提记忆本就容易模糊，再加上阔别5年之久，如今这张脸倒是怎么也跟她脑海中日思夜想的那个12岁少年的剪影重叠不到一块儿。高挺坚毅的鼻梁，单薄的嘴唇此时抿成一条线，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那几缕发须中，线条分明的轮廓皎皎如月。
　　当清宁奂还在独自坐立不安时，清林玦悠悠转醒，她立马坐直了身体。
　　床上的人儿看到她，双瞳剪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缓缓向她抬起手臂，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奂奂”，如春风拂过桃林，瞬间驱散了她先前的拘谨。
　　清宁奂猛地扑到清林玦怀中，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自出宫回府后，清宁奂便没再去博闻殿听学了。
　　没了宁丫头日日陪在身边，反倒是太后不习惯了。在好几次不自觉地唤出“宁丫头”得不到回应后，终于忍不住隔三岔五地就遣人去镇远侯府，把她叫进宫。
　　这日午后，待到太后困倦睡去，清宁奂轻手轻脚地退出嘉庆宫，准备回府，在路过太学院外时，碰到了提前溜出来的奉莫泽。
　　看到清宁奂，奉莫泽愣了一下，快速地别开目光准备跟她擦肩而过，清宁奂却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阿泽，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你为何不搭理我了？”
　　见奉莫泽偏着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个劲儿地想要挣脱她的桎梏，清宁奂索性放开手拦在他身前，“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快了，你告诉我啊，我改还不行么？”
　　奉莫泽眉头紧皱，眼中盈波荡漾，纠结着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敷衍了她一句“不关你的事”，便侧身小跑着离去。
　　十一二岁的少年，明明还是孩子心性，却正是心智逐渐开始由男孩向男子汉转变的阶段，这个时候的他们，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小孩儿的身份，憧憬成为别人口中所谓的男人。所以自从那道赐婚的圣谕昭告天下后，每回奉莫泽与清宁奂处在一块儿时，太学院里总会响起各种调侃戏谑的起哄声，“太子带着他的太子妃回宫睡觉去咯”、“真是恩爱的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嘞”、“太子殿下，你家小媳妇儿今日怎么没来呀”……本来这都只是小孩子围在一起觉着好玩，瞎凑热闹罢了，但听在奉莫泽耳中，却觉得别扭万分，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话语套在他身上，让他感觉既羞愤又抗拒，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法儿以平常心去与清宁奂相处了。于是乎，别扭至极、一根筋的少年，干脆直接选择了拉开距离的方式，以示与她划清界限。
　　而这些，奉莫泽又该如何说与清宁奂呢，毕竟才11岁的他，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没法儿将自己心中那一连串懵懂混乱的弯弯绕绕给捋清楚。既是不知如何开口，亦是羞赧得开不了这口。
　　奉莫泽对她态度的转变，清宁奂虽已然习惯，却仍控制不住略感失落，丧气地回到了侯府。
　　刚走进内堂，便瞧见清林玦在张罗着将一碟碟糕点摆在圆桌上。清宁奂心头阴霾顿消，扑过去抱住清林玦的胳膊，俏皮地撒娇道，“哥哥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清林玦勾起他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低下头看向清宁奂，“刚从月熙楼买回来的榛子酥和杏仁糕，还有你最喜欢的玉露酿和虎皮馃子，趁热，快坐下尝尝。”
　　清宁奂松开清林玦，挨着他一同坐下。
　　嗯~不愧为全城最好的酒楼，真是百吃不厌啊。
　　清林玦并未动筷，而是慵懒地单手撑着头靠在桌上，侧着脸宠溺地看着吃得正香的小人儿。从这张未脱去稚气的脸上，还是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的，再等个几年，就会完全长成那般模样了吧……思及此，清林玦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发现哥哥盯着她发呆，清宁奂嘴里塞满糕点，小声唤着他。
　　清林玦回了回神，眼中朦胧逐渐清明，“哥哥不饿，奂奂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