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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篇 倾城 ...

  •   倾城
      1
      秦漠漠坐在车里,是深冬,车窗外大雪纷飞,不见行人。发动机停止,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她拉开安全带,侧头去看驾驶位上的男人。西装上的褶皱明显,他手虚放在方向盘上,头微微低下,看不清他的眼睛。
      安全带快速收回,她伸手去开车门,打不开。秦漠漠转过身,再次侧头看向苏轻寒。
      “门没开。”她陈诉道。
      车窗缓缓降落,风卷着雪花从外面吹进来,风打在脸上,雪花落在皮肤上,将深夜困倦的人瞬间惊醒。
      “啪嗒”一声,苏轻寒手掌围成半个圈护住橘黄色的火焰。他头转向车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
      “要走了。”
      秦漠漠眼眶被烟雾熏得通红,她抢过苏轻寒手里的烟,扔出车外。
      男人头发耷拉下来,下巴乌青,愣怔看着秦漠漠。
      秦漠漠重申道:“开门,我要出去。”
      苏轻寒弯身靠近秦漠漠,将头搭在她肩膀上,秦漠漠没了声儿。
      他见手环在她身上,心底的窒息感才稍有缓解。
      “等会儿再走,一会儿就好。”他瓮声道。
      风穿过两人拥抱的间隙,呼呼作响。
      秦漠漠两手垂落,没有回抱住他。
      2
      秦漠漠从包厢出来,站在风口,等酒醒。
      后面的同学跟上来,穿时下的最流行的单品,挎香奈儿包包。她一根手指搭在秦漠漠的肩膀上,嫌弃道:“漠漠,怎么站在这里,你车停在那?”
      旁边的一群人听到,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站在角落里的男子于心不忍,道:“漠漠,你住那?我带你。”
      秦漠漠没有看他,一辆黑色宾利从车道转进来,她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不用,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她朝身边的女子得意一笑,快速跑过去。
      苏轻寒正在倒车,一个女孩子突然站在他的车窗旁边,弯腰冲他打招呼。
      女孩生得漂亮,眸光清亮,笑意盈盈,还莫名有些熟悉。
      秦漠漠站在车外,觑眼去看后面的人,心里忐忑。
      他一个愣神,女孩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会给眼前的这个女孩开门。
      今年他三十岁,不是二十岁,更不是十八岁,用些其他人的话来说,是个多金有魅力的成功人士。
      “去那?”他像开滴滴的师傅一样问道。
      秦漠漠报了家里地址,两人一路无话。
      车子在一处老旧小区前停下,小区门□□动的大爷大妈目光看向停在这边。
      秦漠漠没有立刻下车,她抱住苏轻寒的脖子,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苏轻寒抬头看向她,目光幽深。
      她凑近男人嘴唇,一只手放在他右脸上。
      一吻结束,她潇洒拉开车门离去。
      大爷大妈见她从车上下来,纷纷同她打招呼问道:“小苏,男朋友啊!”
      “不是,滴滴车司机。”
      滴滴车司机有开几百万豪车载客的吗?好在大爷大妈并不清楚车子的牌子,秦漠漠才得以蒙混过关。
      秦漠漠离开没多久,苏轻寒便从车上下来,亲切友好的同小区门口的大爷大妈都打了一遍招呼。
      “赵姨,您知道漠漠的电话吗?方便告诉我吗?不瞒您说,我想追她。”
      赵姨乐呵呵地拿出手机,道:“小伙子,你还真问对人了,小秦她一直住我隔壁,平日儿里有个什么事,小秦她也乐意帮我,是个好姑娘。”
      苏轻寒回到车内,将车子开到僻静处,一直到天黑才离开。

      3
      秦漠漠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她眯着眼,接通电话。
      “喂,你好,你男朋友在我们酒吧喝醉了,麻烦过来接一下。”电话那头报了地址,秦漠漠彻底清醒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了。
      现在准备十一点了,她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犹豫许久她还是穿好衣服出门。
      穿过灯光昏暗的隧道,酒吧全貌展现在眼前。
      光影交接处,男子坐在卡座上,眉目英俊,节骨分明的手握住杯子,喉结滚动,酒入腹中。
      秦漠漠气冲冲地走到苏轻寒面前,把包摔在他面前。
      苏轻寒把酒杯向后移,目光迷离道:“我是真的醉了。”他打了一个酒嗝,试图证明自己是真的醉了。
      秦漠漠坐下,不同他废话。
      苏轻寒招呼酒保过来,给秦漠漠上了一杯长岛冰茶。
      昏暗中,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苏轻寒又喝了口酒。
      “漠漠,好久不见。”
      秦漠漠也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冷脸道:“不准叫我漠漠。”
      苏轻寒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前面你亲它,所以我叫你漠漠。”
      “苏轻寒,你不要脸。”秦漠漠满脸通红道。
      苏轻寒笑了笑,眼角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皱纹。
      “苏轻寒,你老了。”
      秦漠漠手指落在苏轻寒的眼角处。
      苏轻寒睁着眼睛将秦漠漠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皮肤紧致白皙光滑,丝毫不逊色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是男人,有点皱纹算什么,你没有就好了。”
      苏轻寒将酒杯里的酒喝干净,用手抵住下颌角,认真地看着秦漠漠。
      “漠漠,我想你了。”
      他公然抱起秦漠漠,于众人瞩目下离去。
      秦漠漠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手环抱住他的腰。
      落地窗外,黑云翻卷,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4
      第二天早上,秦漠漠的手机就响了。
      秦漠漠目前是自由职业,平时接的活基本上都是给平面模特拍照。
      今天的工作给一家淘宝店铺拍上新的衣服,店铺一直有专门的摄影师,今天摄影师刚好有急事没空,店铺联系到了秦漠漠。
      她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满地的狼藉来不及收拾。
      秦漠漠到到达拍摄地点时,工作人员已将准备好了。
      模特是位气质温柔干净的姑娘,叫路菱。她同时也是这家店铺的老板,看见路菱过来,主动同她打招呼,亲切友好。
      工作结束后,苏轻寒打电话问她在那,她报了地址,站在公交站口等他。
      他开车七拐八绕,带她到了一家没有牌坊的店。
      推开店门,立刻有人前来迎接,穿着时尚,妆容精致。
      苏轻寒坐在靠椅上,玩手机。
      她被她带楼上,换上精致典雅的礼服,
      听到下楼的声音,苏轻寒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
      女子一袭白色古典长裙,精致的五官
      看见他望过来,眼睛一转,闪着光,她道:“苏轻寒,你要帮我拿鞋。”
      苏轻寒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带她去参加晚宴,权贵云集,谈笑间就定下了几个亿的单子。
      秦漠漠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吃块小点心,这里的点心,平常吃不到。
      苏轻寒就坐在她对面,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敢绕过他。
      他一杯酒拿了很久,与人谈笑风生来回敬酒,却只抿杯沿,酒少一丁半点。其他人看到,也没有敢抱怨的。
      他们不敢忽视苏轻寒,对她的忽视倒是显而易见。
      舞曲响起,他突然站起来,对众人说了句失陪了。
      接着走到秦漠漠面前,绅士有礼地问她:“能否和我跳一支舞?”
      这是众人才注意到她,说起打趣的话。
      秦漠漠把手搭到他手上,她许久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跳这样的舞,舞步生疏。
      她脚踩在他的鞋子上,秦漠漠抬眼去看他。
      苏轻寒搂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带着她。
      秦漠漠推开他转身就走,苏轻寒这样的身份,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和他在一起,就注定失去了自由的权利,那怕只是一时半刻。
      5
      在苏轻寒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苏母到寺庙给儿子求护身符,正巧遇上到庙里祈福的秦漠漠。
      十岁的秦漠漠,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却每日坚持到寺里跪拜。之前同她一起住在一块的阿婆替她卜了一挂,说她命中有贵人,只需每日到不远处的寺庙拜佛即可。
      秦漠漠心底虔诚,深信佛陀会保佑自己,时刻把阿婆的话记在心里。
      许是佛珠显灵,秦漠漠被苏母带回了苏家,成为养女的存在。苏轻寒的病也好了,苏母还愿道是秦漠漠的功劳。
      秦漠漠十七岁那会儿,和苏轻寒恋爱。
      他们同一个学校,苏轻寒在本年级最好的班,秦漠漠在最烂的班。
      秦漠漠在的班里,全是有钱人家的坏小孩,她也算一个。
      十七八岁的坏小孩,谁没有个男女朋友,秦漠漠也想找一个,但苏轻寒不允许。
      秦漠漠可不敢招惹苏轻寒,如果被苏母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秦漠漠不想招惹苏轻寒,但苏轻寒想招惹秦漠漠,秦漠漠就躲不过了。
      那天下晚上暴雨,家里只有秦漠漠和苏轻寒两人,苏母陪苏父到外地出差,要后天才能回来。家里的保姆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
      秦漠漠在厨房煮面,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卜卦阿婆说过今天是她生日。即使苏家人每年都会在她来苏家那天给她过生日,但她依然固执地在每年这个时候给自己煮一碗面。
      对于阿婆的话她深信不疑。
      少爷双手交叉在胸口,站在一旁看着秦漠漠忙碌。
      他从冰箱拿出两颗鸡蛋,想打进锅里。
      秦漠漠正在准备碗筷,转头看见锅里多了两颗鸡蛋,蛋壳混在蛋里。
      她回到客厅,让苏轻寒把蛋壳挑出来。
      苏轻寒拖着拖鞋走到厨房。
      “蛋壳补钙,可以吃的。”
      秦漠漠拉住苏轻寒的衣领,把他压在墙上,脚抬起就往他身上去。
      苏轻寒左躲右躲,秦漠漠紧随其后。
      “苏轻寒你别跑,把蛋壳拿出来。”
      两人从厨房跑到客厅,苏轻寒把她抱在怀里,身子往后一仰,一同陷进沙发。
      整栋别墅只有他们两人,打闹声回荡在空气中,无端令人感到恐惧。
      苏轻寒把秦漠漠压在身下。
      十岁那年,母亲领回来一个和他同岁的小女孩。那时候他很孤独,母亲觉得他身体弱,不让他出去玩,每天只能待在家里,跟着老师一块学习。
      秦漠漠和他不一样,她不必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座老房子里。他经常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看女孩和附近的小孩玩。女孩笑容灿烂,浑身充满活力。
      苏轻寒对她充满好奇和渴望,秦漠漠对他却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
      他们的关系像是一场拉锯战,苏轻寒刻意亲近,秦漠漠不断往后退。
      后来听说她要找男朋友,从那时候,苏轻寒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秦漠漠。他用自己的身份,一步步逼近她,半强迫式地让她和自己在一起。
      女孩半躺在沙发上,乌黑长发披散,肤如莹玉,眸子清亮。
      他凑到她的耳边,秦漠漠耳朵被热气烫的发麻。
      苏轻寒对秦漠漠而言,像天上的月亮。
      她抱着月亮,又害怕自己是那水中捞月的人,到头来不过大梦一场。
      自己是依靠苏家而活的蜉蝣,苏家觉得她听话,给她一口饭吃,要是发现她对苏轻寒有任何肖想,现下拥有的一切,随时可能成为镜花水月。
      她诚惶诚恐地抱住月亮,隐藏自己的爱,现在月亮抱着她。
      这是一个漫长悠久的深吻,少年趴在心爱少女的身上,传达自己的爱意。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令人心生恐惧。
      苏轻寒从秦漠漠身上起来,苏母就站在大门口的灯光下看着他们。
      纵然早做好被发现的可能,可是这一刻的到来,还是这样令她新生恐惧。
      秦漠漠站起来,小声地叫道:“妈妈。”
      苏母把包挂好,苏父从外面走进来。
      “早点睡吧,不晚了。”
      第二天一早,苏母就来到了秦漠漠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或者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很大,物品整齐的摆放,像间随时可以入住的高级酒店客房。
      “你收拾一下吧,等会我安排人送你走。”
      苏母递来一张卡,秦漠漠接过去,她身无长处,也无远大志向,是紧紧依附苏家的菟丝子,苏家给她的一丝一毫,她都紧紧攥在手心,流浪乞讨的生活,她过怕了。
      苏轻寒那天被苏母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后来他也找过她,秦漠漠刻意躲着他。
      苏轻寒是月亮,她不是湖水,载不了他。

      6
      她从舞厅出来,苏轻寒也跟着一块出来。
      秦漠漠瞪着眼,看向苏轻寒。
      他们站在路灯下,来往车辆飞驰的声音,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也有声音。
      秦漠漠穿着好看的裙子,苏轻寒一身昂贵的西装。像出逃的王子公主。
      “苏轻寒,我们分开吧!”
      她想脱掉公主裙,变回灰姑娘。
      雪花飘到他们头上,好像一下就一起到了白头。
      “苏轻寒,我们已经离得太远了,我踩着高跟鞋,随时担心自己会摔倒,穿着这身裙子我害怕会把它弄脏,我忘记怎么跳舞,脚步凌乱。”
      苏轻寒狠狠抱住她。
      “我不要求你一直穿着高跟鞋,一直穿着漂亮的裙子,你做你自己,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是在你身边,我就做不成我自己了,你的妈妈,你的家族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会喜欢我。”
      秦漠漠挣开苏轻寒的怀抱,踢开脚底的高跟鞋,被鞋子摩的通红的脚后跟露出来。脚踩在雪地里,一抹淡淡的红色愈加突兀。
      最后秦漠漠是被苏轻寒背回进车里。
      他打方向盘,没说话。
      秦漠漠还在生气,也没说话。
      这是苏轻寒手机响了,他没接。
      电话被关断,又再次打来。
      秦漠漠拿过苏轻寒的手机,备注是路菱。
      她心道一声好巧,手指划过屏幕,电话被接通。
      秦漠漠把手机放到苏轻寒耳边,车内很安静,女孩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轻寒,你忙完了吗?我现在在你家,阿姨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家一块吃顿饭。”
      声音熟悉,不是同名同姓。
      “她我见过,是个很好的女孩,人比我温柔。”
      苏轻寒没想过秦漠漠会见过路菱。
      “我和她没有什么。”
      “你和她有没有什么,我不关心,但是苏轻寒,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在纠缠下去了。”
      苏轻寒听完秦漠漠说的话,心底像破了个大窟窿,空洞洞的。
      他一脚踩住刹车,两人身体向前倾,苏轻寒松开方向盘,拳头握紧又松开。
      语调比平时稍稍高一些:“那些事,你他妈不用管,我替你挡着,”
      秦漠漠不想再争吵,自己那条独木桥,她已经走了一半,不会再回头,至于之前,叫住他,是虚荣心作祟,是鬼迷心窍,是理智冲昏头脑。
      “苏轻寒,我们开心一点道别好不好。”
      苏轻寒浑身冰冷,像是一桶冷水,在初冬的夜晚,从头浇到脚。
      他哑着嗓子说:“好。”
      秦漠漠从车里出来,深夜已达,城市面容依旧光彩照人。
      风灌进嗓子眼,秦漠漠咳嗽出声,她嘴角向上扬了扬,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倾倒灯牌。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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