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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篇 天外来物 ...

  •   1
      站在十字路口中间的过道上,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尴尬感,前后都站着人,车辆穿行而过,自己却好像一个突兀存在的意外,突兀地站在过道中间。身后突然听到有人喊道:“王应。”
      我回过头去,是一个穿校服的高中生在和不远处的同学打招呼。那个叫王应的人,穿一件高中校服,脸是从来没见过的。
      2
      我第一次见王应,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各奔东西,我一个人留在老家上高中。
      是一个傍晚,太阳留在山头挥洒金灿灿的颜色,土地被水覆盖,脚踩在进去,泥土迅速将脚包裹起来。
      我遇上了一个叫王应的人。
      水田将金光揉碎,荡漾在浅浅的水圈里。膝盖以下的地方被水覆盖,我低头专心致志的抓蝌蚪。
      “你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看过去,男子背光而立,穿一件T恤,看上去二十多岁。
      “抓蝌蚪。”我回答他,继续低下头去。
      他走到我的身边问我:“你抓蝌蚪干嘛?”
      我扔掉手中的泥土,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为什么抓蝌蚪“我要抓回去把他们养在家里。”
      他扑哧一笑,嘴角有两个酒窝。“你要养一群青蛙啊!”
      我想到那个画面,不禁浑身战栗,立刻把袋子里的蝌蚪倒出来“我不抓了。”
      他带笑看我,嘴角的两个酒窝愈发明显了。
      我走到小溪边洗脚,他跟在我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和我一起蹲在溪边。手略过溪水落在我脸上,冰凉的触感将我惊醒。
      我往后退一步,如惊弓之鸟。
      “你脸上还有泥巴没洗干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温柔。我像被蛊惑的教徒放下周身的戒备,闭眼等待他的赐予。
      太阳消失在天际,留下粉红色的云霞自由漂浮。父母离开后,再也不会有人管我,谁也不会在乎我是否是一个干净的小孩。
      我再次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
      傍晚的风从我们面前蹿过,脸上的水随风挥发带来凉意。我低下头道:“我又不认识你。”
      “我收到一封信,信里的小姑娘说她很难过,所以我想来看看她。”
      他从身后拿出一封信,闪着奇异的光芒,在即将黑去的天空下,格外绚烂。
      那确实是我写的信,但这些信都被我用一个罐子装起来,埋到家门前的柿子树下了。
      我一瞬间感到害怕,抛下他,跑回家里。拿出一把小铁锹,挖出柿子树下的罐子,我写的信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封从未见过的白色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写道,亲爱的姑娘,请不要伤心,我会陪你的。字迹比我这个小学生字体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我再次跑回溪边,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天彻底黑了,四野寂静无声,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跑,不远处有火光闪现,我转过头。
      男子的背影熟悉而陌生,喜悦席卷全身,我停住脚步喊他,张开时才想起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似乎感知到我的存在,准确无误地回头找到我的方位,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是看了我的信来陪我的吗?”
      他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盒子,“这个送你。”
      我接过盒子打开,那是一串银色的手链,中间挂了一轮弯月。
      我伸出手,他给我带上手链。
      我想起要问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王应。”
      3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要离开家去学校住。去之前我去找王应告别,我不知道他住在那,但每次我去到溪边总是能见到他。
      我站在溪边满脸难过地说道:“我要去学校了,不能再见到你了。”
      风从远处吹过来,他望向我,目光温柔。伸手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一定会再见到的。”
      我格外惊喜,两眼放光地望向他:“真的吗?”
      他点头道:“真的。”
      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皱眉道:“怎么又不绑头发。”
      自从妈妈离开后,我再也没有绑过头发。
      父母没有离婚的时候,都十分疼爱我。很少让我做什么事情,母亲每早都会起床替我绑头发。他们离婚后,彼此的关系向仇人一样,而我就像仇人的孩子,谁也不肯要我。从那以后起,我再也没有绑我头发,每次都是去到理发店里,让师傅给我把头发剪短。
      放假到现在,都没有剪过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梳子有些任性地递给他。
      他的酒窝扬起,弹了弹我的鼻尖。“大懒虫。”
      “明天你去学校怎么办也要我给你绑头发?”
      我赖在他身上,“那你教我。”
      他让我先自己梳梳看,我模仿着他的样子,绑好头发。
      “怎么样?”
      他眉眼里都带着笑意,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
      “后面还有碎发没绑上去。”我脱下发圈,重新绑了一次。
      他拿过我手里的梳子道:“你怎么这么笨。”
      水田已经种下稻谷,绿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晃。他上前握住我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火焰瞬间熄灭,黑夜寂静无声,我紧紧攥住他的手。
      一瞬间,物换天移,夜风在我耳边咆哮。
      月亮出现在藏蓝色的天空上,我们躺在高坡地上,青草被压在身下。
      “王应,你说这里也会有萤火虫吗?”
      我转过脸去问他。
      只见他伸出手在夜空中回了两下,草从飞出一只萤火虫,我睁盯着那只萤火虫,它的翅膀发出奇异的光,一群萤火漫开。
      我带着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他,萤火虫环绕在四周,他像是上天赐我的礼物,温暖又神奇。
      一只萤火虫停在他脸上,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萤火虫抓进手心里,手摩擦过他的脸颊,胸口的心跳快得异常。
      4
      高三上学期,班主任走进教室,他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我正举着课本读书,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我介绍一下,王应。”
      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刻把课本放下,抬高脑袋望过去。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当时班上的人都有同坐了,而我一直是一个人坐一桌的,内心突然无比期待,班主任将他安排坐我旁边。
      果然,没过一会,班主任就指着我身旁空的位置,让他坐下。
      我低头继续学习,他把书包放在凳子上,我拿出之前放在抽屉里的书,让他把东西放进去。
      瞥到班主任已经走远,我放下手中的书,凑近他低声说道:“王应,我好开心。”
      我想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但是能在学校里见到他真的很开心。
      他目光错愕,看了我半晌后,礼貌地说道:“你可能认错人了。”
      认错人的恐惧感快速将我淹没,我拿起书来,装模作样地出声,目光却时不时瞥向他。
      他确实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应,他看起来比王应小一些,笑起来脸上没有酒窝,眉眼更有朝气。
      我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继续上课写作业,和他人清晰地划分成两个世界。
      上语文课,无得目光无论如何控制,却总是落在那双穿着黑色丝袜地腿上,看到那裹着黑丝的腿,我便浑身发抖。我钻进桌子底下,椅子被巨大的推力移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全班的视线聚集过来。
      我双手紧握,我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的同学的惊呼声。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少年就坐在我旁边,脊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眼皮闭上,两道褶皱浅浅地印在上面。
      在这一刻,他的气质变得很像我认识的那个王应。
      他掀开眼皮,看向我,把桌子上的水杯递给我,目光温和,没有丝毫地排斥和厌恶。
      我接过水杯,道谢,悬着的心落到地面上。
      他揉了揉额头,看得出来很疲惫,他说:“班主任打电话给你家人,没接。”
      我嗯了一声,刚喝过水的嗓子,依旧干得冒烟,声音干瘪。
      我们回到学校时,已经深夜了。
      桂花树飘散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静静地走在笔直的道路上,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地,活像一只巨大的妖兽,我的也不例外。
      他跑到我面前,踩住我的影子,好看地眉轻轻扬,他说:“踩住你这只妖怪了。”
      暖黄色的路灯打在他脸上,他的笑颜格外温暖,温暖了我心底的荒城。
      我跑到他的前面,踩住他的影子,那时他正好站在灯底下,影子消失不见了。我两手叉腰得意洋洋道:“你被我踩到地狱里去了。”
      男女生宿舍在两个方向,我们站在分叉路口道别,我好像看见了那个我认识的王应。
      我站在他面前,认真道谢。
      谢谢你,包容我的不完美,愿意陪伴我。

      5
      第二天上课,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班里同学异样的眼光,但这一次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有不同。
      我走到座位上坐下,王应坐在位置上吃早餐。我的桌子上也摆了一份相同的早餐。
      他朝我一笑,好看的眉眼扬起。
      “吃早餐。”他把早餐退近,冲我道。
      窗外的太阳从上头升起,红色的圆盘尚未穿上夺目的礼服,格外和蔼可亲。他的头发在金光里变成了透明的颜色,屋里的一切开始有了影子。
      我没有客气,接过早餐吃起来。
      上完课后,我去上厕所,走在前面是两个同班的女生,我内心犹豫着是否要上去打招呼。
      “你知道温柔得的是什么病吗?”
      我停住脚步,转身去往另外楼层的厕所。
      “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吧!不然也不会那样,班主任今早也在班群里说了,让我们不要议论她的事。”
      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传进耳朵里,今早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一早上没在说过话,中午放学,从抽屉拿出饭卡去食堂。
      王应站到我面前,我一直知道他很高,但感官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
      我绕开他,继续朝前走。他拉住我的手腕,这种感觉,就好像另一个王应给我带上手链的感觉。
      银色手链被他握住。下课铃一响,班里的人就冲出去,教室只剩我们两个人。
      “温柔,你怎么了?”
      我拉回自己的手,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不知道自己开口要说什么,说那两个女生吗可她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我自己的心里的鬼在作祟罢了。
      他似乎明白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目光温和,他说:“温柔,你要相信你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会有人一直陪伴你的”
      内心的焦躁逐渐被抚平,过去的嘲笑声。、议论声变得不值一提,这世界上有人在乎我。
      “走,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教室在五楼,九月份的夏天,空气凝滞,他攥着我的手跑下楼梯,我们跑的飞快,风从涌进楼道,脚咯噔咯噔踏地的声音,我的心情,听着那毫无节奏感的咯噔声,异样地好了起来。
      6
      开完散学典礼收拾好宿舍各回各家,除开那天领作业,我再没见过王应。
      回到小镇,放下东西,我按照以往的习惯跑去溪边。我一个人坐在溪边,从白日青天一直坐到月上柳梢。溪水倒影残月,露水打湿花叶,我沿着小路走回去。夜空没有星星点缀,硕大的乌云在天边快速蔓延。要下雨了,我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小路入口的时候,雨滴三三两两地从夜空下落,砸在地上。
      大雨如约而至,我却没能如愿回到家里。不远处有家花店可以躲雨,我双手抱住脑袋,以一种极度狼狈的姿态跑过去。
      雨滴流进眼睛,睁不开眼,愕然撞进一个人的怀抱,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我低头看去,花连着泥土掉在地上,白色的碎边散落。
      我抬眼向上看去,撞进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被雨声覆盖,隐约可以听到:“抱歉。”
      我们跑进花店,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垂在前额,一黑一白对比明显。
      我试探性喊一声:“王应?”
      他拿了毛巾递给我,又倒了杯热水放在我面前,然后脱下外套放在凳子上道:“你在这坐着等雨停,我出去搬花。”
      白色身影冲进雨幕,他打扫干净地上的碎片,把连着泥土的花搬进来,又冲到外面,把放在外面的花全部搬进来。
      再次坐到我身边,他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白色T恤紧紧贴紧腰身,腹肌的形状勾勒出来。
      我把毛巾抛给他,他接过来,擦了擦头发,衣服还滴这水。
      我脸颊滚烫,不敢看他。
      他率先出声:“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这是你家的店?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你。”
      他摇头说道:“我在这里打暑假工。”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地上水洼成群。
      他拿了毛巾垫在背后,弯腰示意我趴上去。
      他的肩背瘦削,背着我却很安稳。
      他踩着已经被水浸湿的黑色布鞋,带我跨过一个又一个水洼。很奇怪,他没有问我一句,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家。
      我站在门口,少年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小溪边等王应。我总觉得,现在这个王应,和之前我在溪边遇到的王应是同一个人。这样的直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加深信不疑。
      假期里,我经常去花店帮王应的忙,镇上的人都传我们在处朋友,对我这件事情,我和王应既不反驳,也不认同。
      假期前几天,他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车子停下,高大的建筑耸立在我面前,叫我心生恐惧。
      我冷着脸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拉开车门想坐回去,他拦住我的动作,示意司机先走。
      我们站在车来人往的路旁对峙。我生怕他说出“温柔你生病了,要去医院。”
      我知道自己有严重的心里疾病,否者父母也不会纷纷离我而去。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被诊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奇怪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心里疾病。
      他们闹离婚的日子,我每天担惊受怕,生怕在那个瞬间,看到父亲母亲持刀相对。
      他没有那么说,他说:“温柔,我想让你好好的。”我瞬间就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打暑假工,是为了让我能去看病。”
      他脸侧向车窗的方向,没有说话。
      我扑上去抱住他,哭的泪眼婆娑,在前面开车的司机诧异地望向我们。
      司机说道:“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做措施的,搞出人命来就难办了。”
      我止住哭声,把头使劲埋进王应的胸膛,脸红得不行。
      7
      没遇到王应那会儿,我在班里的成绩是吊车尾的,做了同桌之后,在王应同学的领导下,我的成绩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虽然和他比起来还是有一大截的距离。
      王应的成绩优异,几次重要的考试都位居年级第一,学校决定推荐他的主校区去读,那环境好。他拒绝了,我知道是因为我。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课间刷题的间隙他突然抬头问我:“想去那个大学?”
      我认真思考了会儿,才说出一个名字。
      我回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背光坐在,转过身的瞬间,好像突然苍老了几十岁。
      他说:“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高考结束当天,我没有见到王应。收拾东西离开学校我也没有见到王应。我跑去花店找王应,没有找到他。到此刻我才发现,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居然如此少,就像是缝衣服的细线,一扯就断。
      我询问老板娘,才知道他的住所。
      这是一间狭窄的地下室,门虚掩着,没有关。
      我推开门走进去,金色日光打进来,尘土无处遁形。
      我没有看到王应,反而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他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是王应经常穿的那件。
      我蹲在他的面前问他:“小朋友,你好啊!我是王应的同学,你知道王应在哪吗?我在找他。”
      “他刚刚出去了,你现在去找他,还来的及。”
      门的缝隙一点点变小,我看到那个孩童坐在房间唯一的凳子上,表情肃穆得如同一位老人。
      太阳落山,云霞铺散在天际。刚刚那个孩子没有看我一眼,脑里有什么东西连成一条线。
      我第一次见到王应的时候,他大概二十多岁,和他重逢的时候,他和我一样大,他好像一直在变小。
      合上的门再度被打开,坐在凳子上的小孩看向我,我也看向他。
      “王应。”
      他从凳子上下来站直,看了我很久终于说出一句话。
      “我不是王应。”
      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小孩,脑袋埋进他窄窄的肩膀里,声音哽咽道:“王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情,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能不能也让我了解一下你。”
      他慢慢回抱住我,我的抽噎声逐渐止住,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我看见他的酒窝又一次出现在脸上。他浑身散出荧光,用孩童小小的手握住我的手。
      8
      记忆的闸门打开,我看见了长街尽头,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的少年将军。
      他身被坚执锐,站在人群中耀眼夺目,并不像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他。
      没过多久,白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带着聘礼上我家求亲了。
      婚后,我们极尽恩爱,在书房里他教我提笔作画,教我读书,我问他:“为什么是我?”
      当时的我只是长安街边普通人家的小女儿,没有过人的学识,也没有惊人的才貌。
      他攥着我的手,写下几个字。
      “情之所钟,心之所向。”
      他出征,我站在城楼下送他,这一年他已经不再年轻,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
      再后来,我看到昔日门庭若市的将军府无人问津,门口挂了满白幡,写有我名字的牌位放进了祠堂。
      市井人家的议论声传出:“哎,这将军府落败咯!这王老将军应敌策略失误,全军覆没,自己也葬身沙场了。”
      深夜,我看到满头白发的将军怀里抱了一块牌位,上面刻有王李氏三个字。他将脸靠在牌沿上,面容憔悴,眼眶通红。一旁的酒罐滚落,在黑夜中传出声响。
      眼眶发热,心脏狠狠地抽疼,热泪不可抑制地往外溢出。
      那年他诱敌深入,被身边有心人利用,差点丧命,听闻消息不久我就去世了。对于后来的事情我就我从知晓了,现在看来,他那时候应该是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知道我不在了。
      我侧头看向他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此时,他又变回了昔日策马长街的小将军模样,跨越时空,穿梭记忆的桎梏来到我面前。
      他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同过去一样温柔。
      我问他:“你要去哪?”
      他眉眼舒张,微微一笑。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转而握住我的脑袋,落下一吻。
      这个吻是虚空的,没有任何触感,却烫得叫我不敢呼吸,像他的情感,隔了千年岁月,依旧炽热浓烈。
      我流着眼泪问他:“你要去哪?”
      他抬起头,黑色眼眸载满不舍,荧光飘散在四周,他的身体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幻影消失在我面前。
      我试图将所有的萤火抱住,我大声喊“王应。”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9
      转过头来,绿色的小人已经亮起,对面的人朝我走来,我向他们走去,一张张陌生的脸在眼前闪过,突然就想起薛之谦唱的那首《天外来物》,“你像天外来物一样求之不得 你在世俗里的名字被人用了”
      抑郁症一直伴随到我现在,但病情已经有了很好的控制。我每个半年回去看一次心理医生。王应这个名字开始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模糊,我竭尽所能地告诉医生,我曾经的生活,有一个叫王应的人。
      他是看了我小时候写的信特意来找我的。医生并不相信我说的这个人物,就像他不相信王应能转瞬间让我看到萤火虫一样,他认为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想而已。
      我打电话向高中同学,要他们证实王应的这个人存在,他常年位居年级第一的位置,他教我数学、物理。
      他们说,自己并不知道王应这个人,而常年位居年级第一的那个人是我。我也开始认为,王应这个人或许只是我少年时期精神错乱臆想出来的人物。
      但每当走在路上,听到有人喊王应的时候,我总会回过头去,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见过的王应。我的大脑里,有一根神经,沉默而固执地相信他的存在。
      他像是天外来物,不属于这里,出现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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