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凤栖青水

9、一时心软

　　北方的天冷得很快，苏晴快步走进一家南向的咖啡店，整个店内温暖和煦。

　　很快她就发现了坐在窗边的熟人，轻快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我给你点了馥芮白。”窗边的男人微笑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看来离婚后，你的日子过得不错，比我之前在老家看见你时，还胖了一些。”苏晴调侃道。

　　“没办法呀，孩子吃剩的，只能我吃了，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男人温和地回应道。

　　“心晴怎么样？你还是一个人带他吗？”

　　“不然呢，你帮孩子找个后妈？”

　　苏晴噗嗤笑了，道：“夏枫，这么多年，你这贫嘴的本领可是一点儿没差。”苏晴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如果你不努力的话，孩子的后妈恐怕就要跑了。”

　　夏枫先前探了探身子，道：“有劳前座指点！”

　　“指点谈不上，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点消息。”

　　苏晴就把遇到于情晓和李雨杭的事叙述了一遍，看着夏枫说：“人家都住在一起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可就真没机会了。”

　　夏枫的脸上流露出难过，但还是说：“如果情晓和对方在一起很幸福，我又何必去打扰。”

　　“夏枫，你还是个男人嘛，怎么这么怂啊！”苏晴怒其不争的说道，心想自己嗑的CP要完。

　　“前座，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但我还是觉得……”

　　苏晴简直要被眼前这个怂到家的男人气疯了，“拜托，就是鱼死前还得蹦一蹦呢，你还没尝试就要放弃？！心晴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怂爹！初中的时候也没觉得你这么怂啊！”

　　“那时还没错过，还不知道怕。”夏枫黯然地说道。

　　“既然你都一错再错了，那现在就更不应该错过啊！为什么要抱憾终身的活着呢？就算是于情晓不原谅你，也应该是在你努力了之后再说啊。”

　　夏枫一张笑意盈盈好看的脸上，有点玩味儿地说道：“前座，我怎么觉得你像个粉头？你是在嗑CP嘛？”

　　苏晴白了夏枫一眼，“你有这分析别人的精神头儿，能不能别用在我身上。我也是很忙的，一个已婚妇女，不仅要上班，回家还得照顾老公。”

　　“你上学那会儿不会是暗恋我吧？！”夏枫一脸坏笑调侃地说道。

　　“我呸！你那么遭人烦，谁会暗恋你呀！不过初中那会儿，我倒是暗恋过于情晓，安安静静的美男子～”苏晴笑嘻嘻地回复道。

　　“原来你还是我的情敌！”夏枫顿了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于情晓的事儿？”

　　“初中的时候，你就跟于情晓黏黏糊糊的，还拿我当挡箭牌，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后来上了高中，我同班那么多女生都跟我打听你、跟你告白，你一个儿都没答应。一到周末，就跟于情晓甜甜蜜蜜地把家还，你当别人是瞎的呀。”

　　“前座，我发现你真的是个粉头子。我和心晴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所以呀，夏枫，请你拿出点儿态度，别让我太失望了！”

　　“成嘞！”

　　看着夏枫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苏晴心想，这货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刚才还怂得不要不要的，这一会儿就花枝灿烂了，果然还是人间花蝴蝶的属性。默默在心里对夏枫竖了个中指。

　　电话响了，于情晓看了一眼，接通就听到苏晴爽朗的声音：“老同学，这周末有时间吗？约你喝咖啡叙叙旧～顺便跟你分享一下，我旅行过程中的见闻，上次都没跟你好好聊上。”

　　于情晓有点意外，但还是答应了苏晴的邀约。

　　苏晴挂断电话，发出了一条微信：搞定！

　　周末，于情晓临出门前，嘱咐李雨杭在家别忘记给仨咪吃饭，李雨杭做了一个遵命的姿势，于情晓就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咖啡店，果然远远的就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了苏晴。苏晴朝于情晓招了招手。

　　在背对着的高背沙发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小朋友的脸，正好奇地看向于情晓。

　　于情晓一愣，想着苏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等到走过去，才发现高背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人，正温和地看着他。好看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意盈盈。

　　于情晓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呼吸也静止了。他从没想过，如果再次和夏枫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叮咚、叮咚……

　　手机里不停地传来短讯的声音，李雨杭看了一下信息，已经有十个待取包裹在快递柜里了。

　　因为重新开启了新生活，李雨杭趁着双十一买了很多日用品和纹身颜料，顺便给仨咪囤了很多罐头和猫砂。

　　他放下练手的假皮，决定下楼把快递取上来。

　　在快递柜前取快递时，李雨杭觉得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稍等一下，我还有几个要取。”一口气输完了快递码，回过身发现身后站着的是季礼。

　　“雨杭，我终于等到你了。”季礼含情脉脉的说道。

　　初冬的季节，风又冷又干，季礼不知在风里吹了多久，脸和耳朵都已经冻红了。

　　本来李雨杭想不理他拿完快递径直走掉，但看到季礼因为冷，眼睛里都冻出了生理泪水，一些粘在睫毛上，在初冬冷白的太阳下，闪着微光，李雨杭有点心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李雨杭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猜的，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我只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朋友，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又联系不上你……”季礼说着说着，竟带着些委屈的音调，嗓子有些许沙哑。

　　你又何必。李雨杭心下想着。但却没再多说什么，开始搬快递。

　　季礼抢着帮李雨杭拿了一些，才换来了跟着李雨杭上楼的机会。

　　俩人到了楼上，李雨杭突然想起来什么，把快递放在了地上，给于情晓打去了电话。

　　可是于情晓却一直没接电话。怎么办，之前答应过晓哥如果领陌生人回家要提前报备，现在晓哥不接电话，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让他走吧，这么想着，李雨杭转过头想让季礼回去，可还没等着开口，就迎上了季礼那双期待又略显委屈无辜的眼睛。

　　“那个……”李雨杭有点说不出口。

　　“雨杭，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说完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季礼卑微地说道。

　　季礼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正如之前于情晓说的那样，真的是需要当面把心结解开，这样对谁都好。

　　李雨杭打开了门，让季礼进了屋。

　　于情晓当下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可腿就好似有千斤沉，被灌在了原地。

　　看见夏枫的那一刻，时间好似静止了，再启动时，于情晓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是抑制不住的心动，还是因为愤怒、屈辱或是层层包裹在一起的情绪，一起牵动着于情晓的心。

　　夏枫见于情晓面无血色的样子，好像犯了错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既难过又好似乞求原谅的表情。

　　苏晴作为嗑粉的头子，面对这尴尬而静止的氛围，显然也有点不知所措，高估了自己控场的能力啊。

　　还是小家伙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他站在皮质的沙发上，先前走了两步，奶声奶气的说道：“漂亮叔叔抱抱！”

　　夏枫和苏晴同时在心里暗暗惊呼：

　　“不愧是我儿子！”

　　“不愧是花蝴蝶夏枫的儿子！”

　　虽然于情晓耳朵里响起了蜂鸣般巨大的耳鸣，可这孩子的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把于情晓呼唤了回来。

　　他定睛看了一眼小家伙，这孩子约莫３、４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圆头圆脑，最吸引人的就是肉嘟嘟的脸蛋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一副萌甜萌甜的模样。

　　小家伙张开手臂，一脸期待着，于情晓从来没抱过孩子，但还是凑近了，低下了腰，小家伙蹦了一下，就蹿到了于情晓的身上，亲昵地搂着于情晓的脖子。

　　“情晓，这孩子很喜欢你呢！这就是缘分吧，快坐下！”苏晴借机说道。

　　于情晓抱着小家伙，在夏枫这一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于情晓不敢去看夏枫，虽然感觉到面对夏枫这一侧的脸，因为身旁人的注视，而发热发烫了。

　　夏枫细细地打量着于情晓，两年多过去了，于情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起来比原来更清瘦了一些，嘴角的弧度也更显倔强了一点，此刻正紧紧地抿着嘴唇。

　　额头细碎的黑发散落在眉间，清秀又带着一丝疲惫。

　　苏晴看见这个画面——夏枫深情地看着于情晓，于情晓则抱着个漂亮娃娃在那低头看着菜单——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叔叔，我想吃这个蛋糕！”小家伙指着一块黑森林巧克力糕点，对于情晓撒娇道，顿了顿又说道：“再给爸爸点一杯橙汁！”

　　说罢，朝着夏枫看过去，一脸“我最懂爸爸”的表情，期待得到爸爸的赞许。

　　于情晓心下默念，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喝橙汁，一点没变。

　　点完了餐，小家伙还是在于情晓的怀里挤着，手里拿着个玩具小飞机，在于情晓面前飞来飞去，小嘴里发出“咻儿～咻儿～”的声音。

　　夏枫见状，唤小家伙从漂亮叔叔身上下来，小家伙不肯，回过身，抬起头问道：“漂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于情晓柔声道：“我叫于情晓，你呢？”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回复道：“我叫夏心晴，夏是夏天的夏，心是心情的心，晴是晴天的晴。爸爸说，希望我每天都像晴朗的夏天一样，有好心情！”

　　听着小心晴这么说，于情晓的思绪回到初中时的夏天，回到高考后的夏天，回到曾经和夏枫在一起的每一个夏天。

　　是啊，夏天的美好回忆真是太多了。

　　李雨杭给季礼倒了一杯温水，仨咪不愧是看家好猫，自从季礼进屋后，三只猫就不停地在季礼身边巡逻，对这个陌生的来访者，充满了好奇。

　　李雨杭抱过离他最近的橘皇，一边给大橘做着马杀鸡，一边等着季礼开口。

　　“雨杭，我喜欢你。”

　　“季礼，我说过，我不会和任何人发展长久的情感关系，所以你的喜欢我没法接受。”李雨杭抬起头，看着季礼平静地说道。

　　“雨杭，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的这份情感可能会让你觉得有负担……但对我而言，我只知道自己想见到你，想和你一起吃饭，想……无时无刻拥有着你。”

　　季礼说着说着，绯红晕染了脸颊，红了眼尾。

　　“当初因为你的帮助，我签下了入行后的第一个单子。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是……后来有段时间，你突然就消失了，换了手机号，辞掉了工作，你的这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我都多煎熬……这次也和上次一样，要从我的世界里莫名蒸发吗？”

　　李雨杭看见季礼眼底的泪光，觉得喉咙有点堵。

　　“找不到你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意识到，是我错了，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默默地喜欢你，期望有一天，你能看见我的喜欢……但我错了，错得彻底……”季礼的声音哽咽了。

　　“雨杭，我应该早点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之前跟你表白，我看出了你的为难，可我还是死不了心，我愿意等，等你看我，等你会慢慢喜欢上我……”

　　“可……姓韩的那个人，竟然说和你睡过……我真的没法，再这样坚持下去……我的心一直在忍受着煎熬，所以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跟你说，即使很过分，但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要和你睡！”

　　季礼的声音很温柔，但话语间的力量，却像是一股柔韧至极的绳索，慢慢地勒紧了李雨杭的脖子，让李雨杭的喉咙有着说不出来的压迫和紧绷感。

　　震惊？害怕？这样的季礼，李雨杭还是第一次见。

　　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一脸委屈，好似受到了万千伤害，但散发出的气场，却令李雨杭感到冰冷害怕。

　　是的，就是那种看似温柔实则是不容抵抗的霸道强制气场。

　　被渣男叶景琦打到住院后，李雨杭就切断了所有以前的联系。后来从欧洲旅游回来，在街头无意中遇到的季礼。

　　本来李雨杭不想再跟以前的人有任何联系，但季礼的温柔好意，让他无法拒绝。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对季礼也不是没感觉，但经历过一次情感伤害后，李雨杭不敢再对任何人动情。

　　可如今这样的场面，却让李雨杭在想，自己当初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应该和季礼交换了号码。

　　季礼绕过茶几，向李雨杭走了过去，三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全部从李雨杭身边跑开了。

　　季礼半跪下去，一手勒住李雨杭的腰，另一只手用气地托住了李雨杭的头颈，他感觉到手上有李雨杭想要挣脱的后坐力，但还是强制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