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凤栖青水

4、回家出柜

　　“李亿洲，你说话能好点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咱家又没有什么遗产可争的。”

　　电话那头的李亿洲噗嗤笑出了声，语气放缓了许多。

　　“周末我要回趟妈家，你也过来。”

　　“你回家拽着我干嘛？！你又不是不认路。”

　　“李雨杭你是不是很久没挨揍了，皮子紧了？！”

　　李雨杭冷笑了一声，“呵～你这话要是放在小时候，对我还有点威慑力。现在嘛，你觉得你还能打过我？”

　　“别跟我废话！周末陪我回家。”

　　“你整啥幺蛾子啊？”

　　李雨杭太了解李亿洲了，如果没有事，李亿洲是不可能非得拽着他一起回家的。

　　果然电话那头，李亿洲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带我女朋友回家出柜。”

　　撞了鬼了，李亿洲要带女朋友回家出柜，这种事李雨杭说什么都不想掺和。

　　“靠！那你拉我回去干嘛！我不去！”

　　“李雨杭，你当初像条死狗一样在我家住了大半年，之后还是我出资送你去欧洲玩了一圈，就算是条狗，也懂得知恩图报吧？！”

　　李雨杭听李亿洲这么说，突然就没那么硬气了，语气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和缓了不少。

　　“不是，姐，你回家出柜，干嘛非得拉上我啊，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

　　“能，你能！”

　　李雨杭心咯噔一下，不知道李亿洲又憋着什么坏。

　　“如果咱妈要是能接受，你顺道也出柜，算我给你开了个好头；若是咱妈不能接受，气病了，肯定是不想再看见我，那你就留下来照顾咱妈。”

　　“李！亿！洲！你还是人嘛？！你这是拉我过去垫背啊！”

　　“也不全是，你也顺道见见你……该怎么称呼呢？”

　　电话那头的李亿洲好像转过脸询问身旁的人。

　　“对，顺道见见你二姐！这回我是奔着结婚去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李雨杭彻底无语了，今年也不是流年，为什么如此坎坷。李雨杭连在心里骂老天爷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泄了气。

　　很快到了周末，李雨杭躺在床上蒙着被，从昨晚就把手机关了机，决定在家“躲灾星”，任谁也别想找到他。

　　但很快他的如意算盘就被打碎了，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哐哐凿门声，他就知道是李亿洲这个灾星找上门了。

　　李雨杭把蒙在头上的被紧了紧，可还是能听见吓得心脏咣咣跳的砸门声儿。砸了好长时间，敲门声儿停了，李雨杭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就听见门外传来李亿洲打电话的话语声。

　　“１１０嘛，对，我弟弟在屋里没动静了，我想请警察同志过来……”

　　“李亿洲你是魔鬼嘛！”

　　李雨杭忽地开了门，一把抢过李亿洲耳边的电话挂断了，怒吼道：“你这是报假警，属于扰乱公共秩序，会被抓进去的！”

　　李雨杭怒气冲冲，面对着一脸气定神闲的李亿洲，姐弟俩这么对峙着，李亿洲嘴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出来了，就跟我回家吧。”

　　“李！亿！洲！”

　　上一秒李雨杭还气得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见下一秒就跪了下来抱着李亿洲的大腿哭嚎道：“你放过我吧！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噢，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弟弟啊，你姐我回家办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到场给我撑着，你觉得合适嘛？！”

　　李雨杭真是欲哭无泪，软的硬的在李亿洲这里都不奏效，只好像小鸡崽儿一样被李亿洲拎到了车里，却发现驾驶席上坐着个陌生人。

　　“李雨杭，这是你二姐。这就是我那倒霉弟弟。”

　　李亿洲一脸甜笑地对着那个人说话，李雨杭长这么大还没被李亿洲这样的笑对待过，不禁好奇这个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捕获住李亿洲这种人间魔头。

　　那人回过头，跟李雨杭打招呼：“hey，你好，我是Lillian。”

　　竟然还是个外国人！

　　“啊，你好，我是李雨杭，很高兴认识你。”

　　“李雨杭，你竟然还会说点人话，Lillian在中国待了很多年，青城的方言比你还溜，你就不用搜肠刮肚想怎么跟她讲英文了。”

　　李亿洲一语道破李雨杭的心声，李雨杭只能憋了气，闭了嘴。

　　很快就到了家楼下，李雨杭望着天，无法想象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修罗场。

　　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脚，李雨杭差点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李雨杭你发什么呆，赶紧给我走！”

　　李雨杭咬着嘴唇，回过头对李亿洲怒目而视。

　　“洲洲～你可以温柔点嘛？”Lillian特有的老外口音响起。

　　“嘿嘿嘿，我这不是回家心切，想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妈嘛。”

　　李亿洲一边对Lillian讨好地笑着说，一边回过头瞪了一眼李雨杭。

　　死就死吧！李雨杭这样想着，硬着头皮跟在李亿洲和Lillian身后上了楼。

　　敲开了门，见到许久未见的孩子们，李妈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门口早已准备好新买的拖鞋。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外国友人，又赶紧从鞋柜里找出来一双放好。

　　“这是？”

　　“妈，这是我……朋友Lillian。”

　　“妈，你好！”Lillian用特有的老外口音亲切地打着招呼。

　　这么一叫完，李家三人都惊的原地愣住。

　　李雨杭最先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着这老外还挺会啊！被李亿洲一个杀人的回眸硬生生地把笑憋了下去。

　　“啊……你好，叫我阿姨就行……”

　　“我不是应该要跟洲洲一样称呼您吗……”

　　“……妈，Lillian刚来中国没多久，对称呼什么的还不熟。”

　　李亿洲看见Lillian一脸困惑，好似要说话，赶紧说道：“进屋吧，别都在门口这堵着，好像是收水费的和查煤气的碰到一块儿了，呵呵。”

　　李雨杭在后面心里暗笑：李亿洲你也有今天！看来这次回来得不亏，活久见李亿洲这么尴尬。憋着坏笑跟着脱了鞋进了屋。

　　李妈妈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李雨杭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红烧虾、清蒸鱼、肥美的秋蟹……

　　立刻就想入桌起筷，被李妈妈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手都不洗？！赶紧洗手去。”

　　在卫生间遇到李亿洲，一想到刚才李亿洲尴尬的样子，李雨杭就忍不住想笑，李亿洲睥睨道：“李雨杭，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等着捡笑的，等会给我机灵点。这次事儿办不好，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亿洲，你还是人么，你出……不成功，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打我啊！”

　　“因为我不爽啊，总得有个人来让我欺负吧。”

　　“那你欺负那个老外啊！”

　　“什么老外！”

　　李亿洲照着李雨杭胳膊一掌就拍了过去。

　　“她叫Lillian，以后你管她叫二姐。再说了，Lillian是拿来爱的，我怎么会欺负她。”

　　说完李亿洲竟面有绯红，盈盈笑了起来。

　　李雨杭觉得自己眼睛快瞎了，竟然看到李亿洲害羞的模样。

　　“李亿洲，我算明白了，我能做你弟弟，上辈子肯定不是啥好人，这辈子遭了天罚来还债的。”

　　“既然你知道是来还债的，等会有点眼力见儿，多做点好事儿，免得下辈子再折我手里。”

　　说完李亿洲帮李雨杭拍了拍衣服，出去了。

　　李雨杭被李亿洲噎的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想想，小时候李亿洲对李雨杭不差，被同园区的孩子欺负哭着跑回家的小雨杭，撞上了放学回来的小亿洲。亿洲二话没说，扔下书包，拽着弟弟抄起砖头就要去糊（打）欺负弟弟的孩子。那孩子被小亿洲一直追到家里，都躲进了父母怀里，还是被小亿洲一个砖头拍过去打破了头。

　　那次事儿，小亿洲被李爸爸打得死去活来，也没服软道歉，从此园区里再无孩子敢惹魔头李亿洲的弟弟——李雨杭。

　　李亿洲虽然是个女生，但却拥有发起疯来不要命的跋扈气质。从小到大梳着圆寸头，从不穿裙装，学校发的校服也坚持只穿裤装。

　　李家人身材大多清瘦颀长，所以李亿洲也没怎么发育起来，一直都是飞机场的身材，令人雌雄莫辨。清秀的样貌里透着一丝邪魅之气，上学期间就有同校女生对她倾慕不已。

　　虽然李亿洲自己总是熊（欺负）李雨杭，但护弟狂魔的名号也是声名在外。自己的弟弟别人动不得，即使对方是比她人高马大的男生，李亿洲也是二话不说，抄起身边一切能抄的东西冲过去教训对方。

　　李雨杭被渣男叶景琦打进医院那次，住院期间李雨杭都没敢通知李亿洲，怕李亿洲去找叶景琦。但出院后，李雨杭实在没地方去，也不敢回李妈妈家，只能找上李亿洲的门。

　　果不其然，李亿洲看见打着石膏绷带满脸是伤的弟弟，抄起菜刀就准备往外冲，吓得李雨杭不顾还没长好的三根肋骨的伤，拼死拼活拦了下来。

　　得知李雨杭被打缘由的李亿洲，第一次在弟弟面前红了眼，落了泪。那时李雨杭深深地确定：姐姐是真爱我啊！

　　李雨杭在美食面前向来毫无抵抗力，在那边只顾大快朵颐。

　　李妈妈递给Lillian一只满膏黄蟹，Lillian熟练地肢解着大闸蟹。

　　“Lillian你来中国多久啦？”

　　“六七年了，我大学就是在这边上的。”

　　“这么久啦，那你多久回一次家呀？”

　　“一两年回一次吧，我现在在这边也有家。”

　　“你已经成家啦？”

　　李妈妈很惊讶，看了看在一旁大吃特吃的李雨杭，又瞧了瞧李亿洲。

　　“那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朋友，给我们家雨杭和亿洲介绍一下呀？”

　　这一句话，让李雨杭和李亿洲同时差点喷出饭来，原来李妈妈竟然是打着让Lillian给家里的俩孩子介绍对象的主意。

　　Lillian噗嗤一下子笑了，说道：“洲洲不用介绍啊！”

　　李亿洲连忙伸出一只手示意道：“咱们有话等吃完饭慢慢说，先吃饭成不？”

　　李雨杭在一旁打圆场道：“我姐说的对，食不言寝不语，咱们应该好好品尝妈妈做的美食，细嚼慢咽。”

　　李亿洲向李雨杭抛过去一个“算你有点眼力见儿”的眼神，李妈妈一脸惊讶道：“你们俩吃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条规矩呀，小的时候不让你俩吃饭时说话都不行！现在还矫情上了。”

　　李雨杭忙甜言蜜语道：“这不是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菜了嘛，想好好的细细地品尝来自妈妈的爱。”

　　李亿洲一脸“怎么不恶心死你自己”的表情，但李妈妈却很吃李雨杭这一套，笑呵呵地说道：“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说话没个正经儿，来来来，快吃吧！”算是把这一波话题遮儿了过去。

　　吃完饭，全家围坐在沙发上，李亿洲坐在李妈妈身边，手里拿个橘子，一边慢慢地剥，一边小心地说道：“妈，我今天回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李妈妈把一块西瓜递给Lillian，转身看着李亿洲道：“嗯，什么事儿？”

　　“妈，其实我……”

　　“妈！递给我块西瓜！”

　　李亿洲还没说完，就被李雨杭打断了。

　　不知怎么，李雨杭比李亿洲还要紧张，额头竟然已经沁出了微汗，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李妈妈知道李亿洲是同性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李妈妈被李雨杭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回过身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自己够儿吗！”却发现自己儿子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这么热吗？你都流汗了。”

　　“啊，刚才吃饭吃得有点急……怎么感觉这么热呢……”

　　李雨杭抹了一下额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就要起身往阳台去，准备打开窗户镇静一下。

　　李妈妈那边儿还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反常的儿子，这边李亿洲已经开口道：“妈，其实我是同性恋，喜欢女的。”

　　李雨杭感觉自己的心脏往下沉了一下，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身后是一脸震惊的李妈妈死死地盯着李亿洲的脸。

　　“亿洲，你说什么？”

　　“妈，你没听错。我说我是同性恋，喜欢女的，我的爱人是Lillian。”

　　不愧是李亿洲，在李雨杭听来，李亿洲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惊慌，平静的吓人。李雨杭咬了咬嘴唇，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准备转过去面对这个修罗场。

　　刚转过来，就听见李亿洲又继续说道：“不仅我是同性恋，我弟李雨杭也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男人。”

　　李妈妈刚才张大的嘴，还没等着合拢起来，听了这话后，张得更大了，猛地转过头来看李雨杭，正好和刚转身过来的李雨杭目光对上了。

　　李雨杭完全没想到李亿洲出柜会带上自己，直接原地石化。

　　李妈妈张着嘴，一会看看李雨杭，一会看看李亿洲。李亿洲一副“就是这么回事儿”的表情，耸了耸肩。

　　李妈妈又看了看Lillian，突然翻了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患者没什么大碍，注意修养和调整情绪就行。”

　　医生说完就出了病房。

　　李妈妈醒来，就看见李雨杭握着自己的手，床尾立着李亿洲和Lillian。

　　李妈妈抽出被李雨杭握着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快要落了泪。李雨杭回过头示意让李亿洲和Lillian先出去，李亿洲看了看李妈妈，给李雨杭一个“靠你了”的表情就带着Lillian退出了病房。

　　李雨杭又轻轻地把手搭在李妈妈的手背上，轻声地呼唤着：“妈妈～妈妈～”

　　这两声妈妈让李妈妈的眼泪瞬间溃堤，李妈妈从一开始还有些憋憋屈屈的啜泣，慢慢发展成嚎哭，鼻涕眼泪肆意横流。

　　李雨杭坐了过去，一手搂过妈妈的肩膀，让李妈妈依偎在自己的身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放声痛哭，另一只手用纸巾温柔地帮妈妈擦掉涕泪。李雨杭一句话也没再说，安静地陪着李妈妈释放情绪。

　　李妈妈哭了好一会，抽抽噎噎地道：“杭杭……是不是我和你爸总吵架让你和洲洲……对婚姻失望了……”

　　李雨杭轻轻地摇了摇头，非常心疼这样的李妈妈。

　　“对不起……杭杭，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总和你爸吵架……杭杭，你可不可以改……老李家就剩你一个独苗了，你让我以后……到了下面怎么和你爸还有爷爷奶奶交代……”

　　李雨杭的心好似被捏着、揪着、扯着、揉搓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弥漫了整个胸腔，一直牵连到胃。

　　“妈，你别这么说，真的不怨你……就算你和我爸不吵架，我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觉得什么都是你造成的错……”

　　“那你和洲洲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妈妈双手抓着李雨杭的胳膊，不停地质问道：“我的儿子和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李雨杭心如绞痛，红了眼尾，泪如雨下。

　　“妈……”

　　李妈妈泣不成声，抱住了李雨杭。

　　“杭杭，我的杭杭啊……”

　　母子俩这么抱着哭了好一阵子。俩人都哭得累了，靠在了一起，渐渐收住了泪。

　　“杭杭……虽然你爸走得早，只剩下我一个人生活，可我还有你和洲洲啊……等你和洲洲老的时候，怎么办啊……无儿无女的，谁来照顾你们啊，连个家都没有……这一辈子怎么会幸福呢……”

　　“妈，就算是结婚，也有可能离婚，也有可能会不幸福，幸福这件事，跟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有关系。我也可以找个爱我的男人一起生活啊。”

　　“男人？那俩男人在一起能生孩子吗？！等你们都老了的时候，谁来照顾你们！”

　　“妈～就算是有孩子，孩子也有可能出国、远嫁，或是因为有家庭隔阂而不回家啊！就算我喜欢的是女的，和女的结婚，生了孩子，可最后我可能还是孤身一人啊！”

　　“那能一样嘛！那怎么说也是成过家、生过孩子了呀！”

　　“妈～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担心我和洲洲不能正常的结婚，以后没有儿女依靠、照顾，会不幸福，晚年凄惨。可是，妈！现在智能科技很发达，等到我和洲洲真的老了的那一天，可能就有人工智能机器人来照顾我们了！所以，关于我们的晚年，您就放心吧。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让自己一直健健康康的。”

　　“那老李家不就在你这断了根儿嘛？！”

　　“妈～您想得可真多……就算是我结婚了，生了孩子，也难保您孙子不是同性恋啊……”李雨杭嗫嚅道。

　　“你！”

　　李妈妈被李雨杭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气得颤抖地说道：

　　“你，你给我出去！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自己是同性恋就算了！还在这诅咒我孙子也是……你给我出去！不想看见你！”

　　李雨杭见李妈妈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赶紧哄着妈妈说：“妈，妈，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出去！”

　　李雨杭被李妈妈咆哮着轰了出去。出了门就看见在门外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的李亿洲。

　　“李雨杭……你真是个憨逼啊！还难保您孙子不是同性恋，哈哈哈哈哈……”

　　李妈妈第二天就出了院，但全程阴沉着脸，仨人跟在李妈妈屁股后走着，谁也不敢说话。

　　回了家，饭倒是照做，但不像姐弟俩刚回来时，喜气洋洋的准备新鲜食材，每日就是吃着剩饭糊弄仨人，但谁也不敢上前动手做饭，李妈妈所在之处的头顶好似有一朵雷电云，谁靠近就会劈死谁。

　　一直到姐弟二人带着Lillian离开，李妈妈也没再正眼瞧过这仨人。二人都怕再惹妈妈生气，也就什么都没再说。

　　其实姐弟二人心里再了解不过自己的妈妈，在李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每次李妈妈都气的死去活来，但往往第二天李妈妈自己就能调整好情绪，并不见李妈妈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像其他人那么上火。

　　所以李爸爸虽然走得早，乐观向上的李妈妈却没有因此而倒下，那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倒也过得开心自在。

　　虽然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但有李亿洲在，也基本没人敢欺负这孤儿寡母。李雨杭从小也从不觉得自己有所缺失，妈妈给的爱是足够的，至于爸爸那里，有些时候，李雨杭觉得李亿洲就是半个爸爸。

　　仨人出了李妈妈家门后，李雨杭把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道了出来：

　　“李亿洲，你出个柜干嘛还带上我！这下可好，这么重磅的炸弹你一下子放出去两个，你也不怕咱妈一口气没上来嘎（死）过去。”

　　“反正也是轰了，一次轰个够呗。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我合计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出柜）。”

　　“我为什么要出柜！我也没有结婚对象，干嘛要冒着把老妈气死的风险说出真相。”李雨杭不满地嘟囔着。

　　“你难道就不怕咱妈催婚逼你相亲？你也看出来了吧，现在咱妈看到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就想给你介绍对象。”

　　李亿洲说完，眼睛瞥了一眼Lillian，坏笑了起来。

　　李雨杭无语，仨人上了车。

　　李雨杭望了望妈妈家的阳台，面露担忧，李亿洲安慰道：“放心吧，咱妈坚强着呢，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些事。等下周末你再回来看妈一下。”

　　“为什么是我？！”

　　李雨杭诧异道，本来这次就是李亿洲要回家出柜，结果连带着把自己也坑了，说什么自己也不想再善后了。

　　“因为我不够软，咱妈不好下手捏啊。”

　　李亿洲从副驾驶转过身来，理直气壮地说：“但你够软。”

　　李雨杭被气的满脸通红，火冒三丈，怒吼道：“李亿洲！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软的了！我现在就能硬起来给你看！”

　　说罢伸手就要勒住李亿洲的脖子，还没等触及到李亿洲，就只见李雨杭伸过去的手被李亿洲用手狠狠地捏住，使劲一掰，只听见手上关节咔嚓一声，李雨杭吓得收回了手。

　　“李亿洲，我还靠这双手吃饭呢！你要给我掰断了，你养我啊！”

　　“你可别讹我，刚才只是帮你松了一下关节而已。”

　　“你一个女的，怎么劲儿这么大啊！”

　　这时Lillian搭话道：“洲洲现在在拳馆担任教练呢，我就是在那遇见的洲洲。”

　　李雨杭诧异道：“姐，你什么时候去学的拳击啊？”他从不知道李亿洲还学过拳。

　　“几年前开始的，要不怎么保护你啊。”李亿洲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李雨杭一边揉着手，一边想着难道是在自己出院后发生的事，神情便黯淡了下来。

　　李亿洲见弟弟神情不好，又继续道：“但我现在有了需要保护的人了。”

　　李亿洲和Lillian二人相视一笑，给李雨杭撒了一车的狗粮。

　　“所以，杭杭，你……”

　　不等李亿洲说完，李雨杭忙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不会赖上你！”

　　李亿洲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没再说话。她知道，李雨杭还没有从渣男的阴影中走出来。

　　下车前，李亿洲嘱咐了李雨杭几句要照顾好自己的话，就和Lillian开车走了，李雨杭一个人向园区走去。

　　这次出门，李雨杭不仅换洗的衣物没带，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现在他只想赶紧上楼洗个澡再睡一觉。

　　谁知道，刚一出电梯，就看见两个人影儿立在他家门前。

　　“哎呦我去，竟然是韩锋和季礼！”李雨杭心中暗自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