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日月鉴真心》白小忘

38、38

　　秦清先去学校看过盈盈，交代了孩子一些话，这才赶往机场。路上她打给齐仲才知道，原来翟音不小心滑倒引发了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
　　秦清赶到医院的时候齐仲还没回来。因为年底部队事务繁忙，且他所在的军区正举行实弹演练，一时半刻实在难以抽身。听说秦清已经到了，齐仲再三拜托她代为操劳。
　　好在送医及时，孩子一切正常。翟音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睁眼看到秦清抱着自己剖腹产出生的女儿，喜极而泣。
　　秦清轻声笑道：“瞧这妞妞的小模样，又像齐仲又像你，长大准是个大美人儿。”
　　刚说到这里，护士就进来了，低声道：“大姐，看一眼就行了，叫主任知道又该骂人了。”
　　秦清忙起身笑道：“好好好，我们就出去。”又向翟音道“好好养着，她爸后天就能赶回来，一听是个姑娘可高兴坏了。”说着抱着婴儿出去了。
　　齐仲匆匆赶回来，抱着襁褓中的女儿，那么个钢铁般的汉子竟然哭的不能自已。秦清看着，也在一旁擦泪。翟音特别想让秦清多留几天，可知道她心里挂念盈盈，因此也不敢强留。倒是齐仲，死活不肯放秦清走，还说要她给孩子办洗三礼。
　　秦清笑骂道：“去，难道我是接生的稳婆啊？好歹是当了旅长的人了，还提这些老黄历？”
　　翟音忙在一旁帮腔道：“姐，这就是图个喜庆。你给孩子办了，好叫她沾沾你的喜气儿，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
　　秦清笑道：“你夫妻这是要合伙欺负人呢？什么沾我的喜气儿，齐家世代文武双全，不是将军就是状元，还欠我这三年五载的道行？”
　　齐仲笑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头儿，我爸他说了，得你给孩子洗。”
　　秦清笑道：“你这是抬出齐司令来压我呢？”
　　齐仲笑道：“我哪儿敢啊？我爸就一副司令，你家云夏可是正的。”
　　秦清笑着点头答应了。因为翟音还要留院观察，所以就在医院简单的举行了孩子的洗三礼，祝贺的人直到晚上才渐渐止散。
　　看见云夏忽然出现，齐仲又惊又喜，忙迎上去打招呼。云夏没有放脸，冲着齐仲低声道：“你就这么使唤我夫人？累出毛病看我不揍死你。”
　　齐仲吓的一愣，一句话不敢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只瞅着秦清。秦清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翟音也是一愣，忙坐直了笑道：“云司令......”
　　云夏一摆手，道：“孕妇好好躺着吧。”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见秦清还站在里头整理婴儿用品，云夏啧了一声进去把她拉了出来，低声道：“我叫你来看病人，你却给人当保姆佣人？”
　　秦清一笑，道：“你去瞧一眼，保准也喜欢的不得了，小家伙可招人疼了。”
　　云夏道：“就这么喜欢孩子？那咱回家也生她三五个，叫你看个够。”
　　秦清轻声笑道：“胡说什么。对了，你不是去......怎么来这儿了？”
　　云夏没好气道：“女儿打电话说你还没回去，问我，妈妈是不是不想要她了？还报告说，妈妈打着腰带走的。”
　　秦清笑道：“还首长呢，一天到晚净胡说。你到底干嘛来了，看把齐仲翟音吓的？”
　　云夏道：“我还能干嘛？接你回家啊。你的腰伤，秦清同志，累出毛病谁管你啊，难不成叫那摇篮里的小妞妞抬你回家？”
　　秦清伸手在腰上按了按，点头道：“你这一说，还真是有点僵困和疲乏了。”
　　云夏见齐仲不时探头出来看动静，气道：“看什么看，明天就把你调去深山挖煤，三年不许回来。”
　　秦清笑起来，拉云夏道：“行啦，翟音本来怕你怕的要命，再把奶水吓没了。”
　　云夏摆手道：“行了，她们母女平安就妥了。走走走，回家。”
　　秦清着实挂念盈盈，忙去病房跟翟音道别。齐仲跟着送出来，直到医院门口看着秦云上车走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到了机场秦清才知道，云夏还有任务，并不能和她一起回家。夫妻二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匆匆分别了。
　　云夏的忽然出现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想更不愿告诉秦清，那一晚，襄阳回来了。而云夏对齐仲发的无名火也是有缘由的，谁叫他遍传喜讯的同时，还跟襄阳炫耀，说翟音正由司令夫人亲自精心照料着。
　　多年来，云夏用深沉厚重的爱完完全全征服了秦清，他坚信，不管前路如何，这个外表温润内心坚定且信仰感情要从一而终的女人到死都不会再看别的男人。可襄阳不同，至少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在秦清看来，自从那天夜里她烧毁了飞往伦敦的机票那一刻起，所有的杂念也随之消散殆尽。她从不提起襄阳，并非在刻意的遗忘，相反，而是纵容他的滋长。直到有一天，在秦清心中，盈盈和云夏占据了所有的空间，襄阳因此急速枯萎凋零，彻底消亡了。
　　偶尔秦清会想到过往，觉的自己的人生简直太不可思议。那些经过她深思熟虑所作的决定往往令她追悔莫及，反而那一次，看似荒唐至极的冒险，却成就了她一生的幸福。
　　十二月伊始，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学校里低年级的孩子因为不习惯住校生活，有的班级一半以上的学生都得了流感。坚持了一周后，学校决定让小学和初中部提前放假回家。
　　盈盈像是脱笼的小鸟，整天跟在秦清身后叽叽喳喳说笑个没完。豆豆妈知道了，便一天几个电话催着盈盈来103城玩儿，可盈盈却婉拒了。秦清问她原因，孩子轻描淡写道：“人家都没放假，我去做什么？就算做客，我一个人去也不太合适吧。”
　　秦清笑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豆豆妈，好叫她死心。”
　　盈盈道：“不想去就是不想去。爸爸说过，自己的想法不用向别人解释太多。”
　　秦清听了笑而不语。忽又听盈盈嘀咕道：“逮到机会就说我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说的好像楚豆就像他们啦？还老问爸爸的伤是怎么来的，我不喜欢。”
　　秦清点头道：“这种话题确实讨厌。”
　　盈盈忙道：“是啊。妈妈你不知道，他们就喜欢追着问咱家的事情，当我傻啊？我可是总司令云夏的女儿。”说着搂住秦清道：“妈妈，咱们去找爸爸吧，在家没意思......要不去找翟音阿姨，看她家小宝宝去？”
　　秦清道：“你爸不是说了，哪儿也不许去，老实在家呆着等他。我可不敢违抗军令。”
　　盈盈点头道：“那好吧，听爸爸的总没错。”
　　秦清听了一声长叹，伸手在盈盈脸上一捏，笑道：“行啦，知道你是云司令的女儿。”
　　过了两天，忽然有人送来一大束红玫瑰，说是首长早就预定好的。秦清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因为她从来不肯庆生，是以这么多年连自己都忘了。
　　盈盈欢喜道：“爸爸肯定是怕元旦回不来，所以提早送花庆祝的。”说着欢天喜地的跑去给云夏打电话，要告诉他花已经收到了，可一直没有人接听。
　　午后，盈盈睡觉起来想起自己的小白马儿，便吵着要去畜牧站领回来。此前因为怕照料不周，秦清把马儿送了回去，如今见盈盈放假在家，正好叫她学着喂养，也算正经事一件。
　　母女二人穿戴暖和出了门，走到半路，正遇见文工团的干事，向秦清笑道：“怪不得打电话没人接呢。”
　　秦清笑道：“有事？”
　　干事笑道：“有点事找大姐商量，”说着看了看盈盈，笑道：“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一程，正好把事儿也说了？”
　　秦清笑道：“也行。我们去畜牧站一趟。”
　　坐上车，干事向秦清道：“大姐，是这么回事。今年咱们的元旦汇演，应战士们要求和我们的考量，想让家属也参与其中。这样的话，部队学校和地方群众，连带咱们家属，全都有了，这才符合军民大联欢的实质。”
　　秦清道：“意思叫家属也出演节目？”
　　干事笑道：“对，至少五个，越多越好。这个，得需大姐带个头，不然怎么说都说不动......”
　　秦清道：“我看三区四区年轻的家属不少，而且都是很时髦的，出几个节目应该不成问题。”
　　干事一笑，叹道：“就是出主意的人太多了，我们也不好协调，所以政委叫找大姐出面，这样一来，就顺畅了。”
　　秦清笑道：“政委还真有法子。行，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参加你们的排练？”
　　干事听了精神一振，忙道：“下周就可以。政委说把小礼堂让给你们用，派司机接送，再有，汇演结束前小食堂二十四小时开放。”
　　秦清笑道：“先谢谢你们了。”
　　秦清把盈盈和马儿连同草料一起送回家，便去了文工团，根据整个汇演的气氛和框架，暂拟了七个节目，又要了一份家属的名单和电话，这才回家去了。
　　晚饭时候，盈盈又打给云夏，依旧没人接听。秦清知道云夏在忙，可又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便由着她一遍一遍的拨打爸爸的电话。
　　盈盈看了看时钟，撅嘴道：“都快八点了，再忙也得吃饭啊，怎么老是不接电话？”
　　秦清笑道：“小妞妞，把电话放下吧，菜都要凉了。”
　　盈盈放下电话，搂住秦清笑道：“要不，用妈妈手机打打看？”
　　秦清道：“胡闹。你不是要看比赛么，待会儿可要开赛了。”
　　盈盈惊道：“噢，差点忘了。”说着忙坐下吃起饭来。
　　母女二人吃了饭，盈盈帮着收拾碗筷，秦清则坐在桌前把家属名单细细梳理了一遍，很快勾勒出参与汇演的所有安排。
　　这样的筹划对秦清来说并不难，甚至可说是小事一件。虽然这十多年来她打的零工都和先前的工作再无关联，但那些年的职业生涯却令她受益终生。
　　秦清整理好汇演的安排，走去客厅问盈盈道：“你们没参演节目么？”
　　盈盈道：“有的。只是我们低年级太多生病的，就把参演任务交给老师和高中部的学生了。”
　　秦清点头道：“那你愿不愿意作为家属参演，就算帮妈妈一个忙？”
　　盈盈摇头道：“不要。反正爸爸也不回来看，演了也没意思。”忽然又笑道：“要是能和妈妈一起演，那我愿意。”
　　秦清一笑，道：“咱们娘儿俩演什么，相声？小品？”
　　盈盈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肯定能把大家看愣喽。对啦，要不妈妈唱歌吧，我给妈妈弹琴伴凑？”
　　秦清摆手道：“你当然不怕，我可丢不起这人。”
　　盈盈道：“怎么丢人了？人政委伯伯不是说了，重在参与，只要认真对待，至于水平如何谁去计较啊？咱们这里头，除了文工团的节目，哪个不是硬推上去的？可要我说，我们老师跳的集体舞最有看头儿......”说着从沙发上跳起来，笑着比划道：“妈妈，就我们班主任，还这样，这样，跳得可投入了......”话没说完，已经笑倒在了沙发上。
　　秦清看盈盈学的惟妙惟肖，也忍不住笑起来，点头道：“小丫头还挺有见解。只是，不许在外头出你老师的洋相......”
　　盈盈笑得东倒西歪，摆手道：“......放心吧......”
　　好容易忍住笑，盈盈道：“我们老师说了，能看我们笑得这么开心，他觉得自己的认真付出就没白费，还说，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快乐的......”
　　秦清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看完球赛已经过了十点，可盈盈洗漱后说不想睡觉，又说要看电视剧，只赖在沙发上不肯上楼。因为是放假期间，秦清也就不再理会，自己靠在沙发一角的台灯下看书。
　　谁知才过了一刻钟，盈盈就歪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秦清放下书，轻轻起身，想要把女儿抱回房去，可用了全部的力气都没能挪动，不觉笑道：“我家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盈盈迷糊中笑道：“我要妈妈背......”
　　秦清在女儿背上轻轻一拍，宠溺道：“好，妈妈背盈盈上楼睡觉。”
　　回到房间，看着女儿香甜睡去，秦清这才关灯掩门出来。
　　她在沙发上坐下，继续看书。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忙接了。云夏低低的声音道：“收到了么？”
　　秦清只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挂断了。望着茶几上那捧娇艳欲滴的玫瑰，秦清用书挡住脸，笑的合不拢嘴。
　　快到午夜的时候，秦清忽然拨通了云夏的电话，云夏很快就接了，声音依旧低沉却显得有些急切道：“怎么了？”
　　秦清道：“我问你，从前你是不是经常给毋柔送花？还都是红玫瑰？”
　　云夏沉默了五秒钟，只隐隐听见扑哧一声笑，电话就断了。
　　秦清气的自语道：“又挂我电话？好啊，云夏，等着瞧......”说着起身去厨房喝了杯水，回来盯着那玫瑰花发了好半天的呆，抿嘴一笑，给云夏发了条信息。
　　手机刚刚显示信息已被查看，云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秦清笑起来，满眼都是胜利和得意的欣喜。
　　听说家属们要参演元旦晚会，而且由司令家属带队训练，一时间成了战区饭后茶余的议论热点。尤其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小礼堂外总是人影攒动，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经过一周的预排和添减，秦清和文工团商议之后，正式定下了八个参演节目，除了独唱和一个三人现代舞外，其他都是集体出演。
　　因为是家属们的推选和本人的自愿参加，秦清只作为协调者的身份与各部门做好沟通，并不干涉具体节目的排练。
　　元旦前一周，晚会进行了完整的一次彩排，家属们的节目收到了组织者的肯定和赞扬。尤其三人的现代舞，很好的调动了晚会的气氛，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
　　政委看了整场彩排后非常满意，称赞家属们的这些节目比着文工团的毫不逊色，完全可以作为压轴大戏来演。
　　为了保证汇演能在战区闭路电视中完美呈现，还赶在元旦前两天连夜完成了彩排的录制。
　　政委的夸赞起了作用，家属们的节目大多被安排在了晚上八点以后。这就意味着届时战区的主要领导都会到场观看，而且还会被选录下来在其他几个战区的闭路电视中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