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日月鉴真心》白小忘

37、37

　　云夏忽然说要在深圳留宿一晚再走，可把盈盈高兴坏了。一路上，孩子一面讲述这几天的见闻，一面把带回来的礼物展示给秦清看。云夏假装不悦道：“嗯，说来说去只有你和妈妈高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盈盈忙搂住云夏笑道：“我做梦都想爸爸能来接我，没想到梦想成真啦。”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笑道：“第一眼看见它我就想到爸爸了，爸爸戴着它肯定好看。”
　　盈盈双手打开盒子捧给云夏看，原来里面放着一副淡茶色的太阳眼镜，款式简单大方令人眼前一亮。
　　秦清赞了一声，笑道：“快给爸爸戴上试试。”
　　云夏从不许人碰他的眼镜。只是当年同秦清结婚那天，盈盈张开双臂叫着爸爸扑向云夏怀中，云夏抱着她，任由盈盈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小姑娘并没有被伤痕吓住，只是用小手轻轻抚摸着云夏的眼睛，轻声问道：“爸爸，还疼么？”
　　从那一刻起，盈盈就已经是云夏的女儿了。
　　盈盈替云夏戴上了新的太阳镜，拍手笑道：“爸爸真好看，比店里画报上的模特还帅气。”
　　云夏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忙直起身子照镜子道：“好看么？”
　　司机忙僵硬答道：“好看......”
　　云夏道：“谁问你了？”
　　大家笑起来。
　　盈盈拉秦清道：“妈妈说啊，是不是特好看？”
　　秦清笑道：“女儿选的，能不好看么？”
　　云夏笑道：“好，好，闺女眼光真好，跟你妈一样，有眼光。”
　　盈盈又掏出一罐咖啡和一盒巧克力放在副驾位置上，冲司机道：“这是送给小罗叔叔的，咖啡可以提神，巧克力，可以可以......对啦，可以早日遇到令你心动的人。”
　　大家听了一愣，全都笑起来。
　　秦清搂住盈盈笑道：“你小罗叔叔已经遇到了。”
　　司机红着脸冲着镜子里笑道：“谢谢盈盈。”
　　到达深圳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云夏知道秦清最喜欢粤菜，便带着全家去了一间传统广式酒楼。望着窗外的夜景，秦清沉醉其中。
　　云夏道：“要是不累，咱们去海边走走？”
　　盈盈欢喜道：“一点都不累，我可以坚持到很晚呢。”说着又不觉看向秦清，低声道：“不过要妈妈同意才行。”
　　秦清叹了一声道：“以后妈妈事事都听爸爸的话，只要爸爸点头就行。”
　　盈盈惊喜道：“真的？！什么都听爸爸的？”
　　云夏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责任太重了，我可承担不起。”
　　盈盈又是推云夏又是使眼色，低声道：“爸爸，好容易掉下的馅儿饼为什么不答应？”
　　秦清和云夏都笑起来。
　　因为长假还没结束的缘故，深夜的海边热闹非常。秦清和云夏牵着盈盈的手，三人漫步在清爽的晚风中。
　　不知走了多久，秦清和云夏一面坐在路边石块上休息，一面看着盈盈蹲在沙滩上捡贝壳挖石子。望着满天的繁星，云夏忽然道：“终于等到，与你，今生。”
　　秦清一愣，问道：“什么？”
　　云夏道：“不知谁写了夹在我书中的，像是一首诗，这是最后一句。”
　　秦清惊讶道：“你的书？什么书？”
　　云夏道：“《笑傲江湖》，你常看的那本。”
　　秦清更吃惊了，问道：“那不是塔兰的书么？”
　　云夏道：“怎么是他的，是那小子抢我的，硬逼着才要回来。”
　　秦清道：“那，那夹在书里的书签呢？”
　　云夏道：“在办公桌上压着呢，就是上面有片枫叶的那张。”
　　秦清站起来，又惊又叹，复又慢慢蹲下跪坐在沙滩上与云夏对望，半天才深情笑道：“那书签，是我的。”
　　云夏望着秦清，满眼柔情道：“现在，书签和秦清，都是我的。”
　　回去的路上，盈盈见马路对面有两台抓娃娃的机器，便向云夏道：“爸爸，妈妈总说她都没有玩过这个，咱们陪她玩一次吧？”
　　云夏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秦清忙道：“我可不去，那都是骗钱的，人家都说了，十有八九的机器根本什么都抓不到。”
　　云夏笑道：“你妈妈这是被骗怕了。”
　　盈盈拉秦清道：“妈妈，是不是骗人的你试了才知道，要不然心里总自己嘀咕，没有决断。”
　　云夏点头道：“是这话，走，咱们瞧瞧去。”
　　说话间三人过了马路，盈盈从小包里掏出几枚硬币递给秦清道：“妈妈，看你的了。”
　　秦清投了硬币，可还没等反应过来，那空空的爪子已经移走了。盈盈叹了一声道：“没事儿，刚开始都这样，再来一次。”说着又投了硬币进去。
　　秦清看着计数器，忙开始按动按钮，可那爪子只比划了一下又飘走了，气得秦清跺脚道：“这肯定是魔鬼的爪牙。”
　　云夏笑起来，投了硬币道：“来来来，我抓给你看。”
　　可是一连三次，云夏都抓空了。秦清嘀咕道：“还首长呢。”
　　云夏道：“谁规定首长必须会抓这个啊？”
　　秦清道：“明明不会抓，还偏要摆出一副高手的样子。”
　　云夏笑道：“我这眼睛不是受过伤么？”
　　秦清又气又好笑道：“还真能乱盖，靶心那么远都能射中，这么大个儿的娃娃就在眼前，抓不到啊？”
　　云夏笑起来，忽然盈盈惊喜道：“抓到了抓到了......”
　　两人忙凑上前去看，见一只小白兔晃晃悠悠正要掉出来。可就在出口前一秒，猛地坠落了。
　　一家三口挤在机器前全神贯注的抓娃娃，完全没在意不远处三双罪恶的眼睛已经盯上他们好久了。
　　其实云夏早已察觉，只是不愿扫了秦清和盈盈的兴头。就在母女二人各自守在机器前较量的时候，三个叼着香烟的青年走了过来，一声不响的拔出了锋利的匕首。
　　其中一个男子冲云夏一晃利刃，低声道：“大叔，借点钱花花。”
　　盈盈回身看了一眼，低声道：“爸爸......”
　　云夏冲盈盈摆手道：“玩儿你的。”
　　秦清松开按钮，走到盈盈身边，把孩子挡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来人。
　　云夏道：“借多少？什么时候能还？留个电话地址什么的，也好日后联系。”
　　三人听了一阵讥笑，一人道：“大叔，装傻呢，还是玩儿我们呢，少他妈放屁......”
　　不等这屁字完全出口，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捂着脸叫道：“老小子有两下子，给我往死里整。”
　　盈盈忽然道：“你们赶紧认错吧，兴许爸爸能原谅你们。”
　　一人气的啐了一口，骂道：“妈拉巴子的，今儿遇见一家装癫的......”
　　只听啪啪两声耳光响后，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云夏一拳便将他击倒在地了。余下的两人挥刀一起扎过来，可他们哪里够云夏耍的？三下两下就都被撂倒了。
　　盈盈拉秦清道：“妈妈，快，报警啊。”
　　警察来的时候，秦清和云夏正热火朝天的在盈盈的指导下抓娃娃，看着旁边地上趴着的三个小流氓，警察叔叔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懵。
　　长假最后一天的傍晚，秦清三人终于返回了家中，日子一切照旧。
　　因为接连下了两场大雪的缘故，温度骤降，雪地结冰湿滑难行，连校车也停运了。秦清只得同意盈盈暂时住校。
　　云夏见秦清整日挂念盈盈，便安慰道：“那可是战区最受宠的地方，什么都是最好的。再说咱盈盈也不是娇生惯养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而且趁这机会锻炼锻炼，只好不差。”
　　秦清忽然焦躁道：“刚满十三的孩子，能会什么？你还想指着孩子会什么？又不是一两天......战区车来车往一切照常，怎么唯独校车就不能走了？就算住校为啥只盈盈住，人家隔壁的孩子都是专车接回来了......明天开始，我也要求派车接送。这算什么，但凡沾点边儿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用车使唤人连眼都不眨......怎么，看我好说话，就蹬鼻子上脸么？那可真是想错了，大错特错。”
　　云夏看着秦清直发懵。除了几年前盈盈打碎茶碗不肯承认，惹得秦清大怒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看她气的脸也红了手也抖了，云夏又好笑又心疼，忙二话不说起身走到电话前，拨通了车队的电话。
　　秦清听云夏要通了司机班，慌的忙上来摁断电话，急道：“你干嘛啊？”
　　云夏拿着电话眨眼道：“去学校接盈盈回来啊？”
　　秦清抓过电话放好，跺脚道：“你，你......天都黑了，你现在去接？路上多危险啊。”
　　云夏道：“黑了算什么？就是刀山火海，也得把我宝贝女儿安然无恙的接回来。你甭管了，明天我就通报全战区，以后我夫人用车，谁再敢耍刁，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清急的原地转了个圈儿，道：“人家没刁难我，谁敢啊？关键是，我，我看人家孩子都接回来了，心里能平衡么，能不急么？”
　　云夏笑起来，拉秦清手道：“这会儿还早，我开车带你去看盈盈，这总行吧？省的你总冲我开炮。”
　　秦清抿嘴一笑，瞪着云夏道：“不用你献殷勤，闺女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爱去不去。”
　　云夏笑道：“爱去爱去，怎么会不爱去呢？要不这半个月我不上班了，亲自接送盈盈上下学，夫人意下如何？”
　　秦清笑了起来，忙去屋里穿了件大衣出来。走在路上，秦清问云夏道：“你海军当的好好的，干嘛请调去了汽车连？”
　　云夏笑道：“不都说汽车连清闲么，还能学技术。我就想当个儒雅的高端的技术型人才。”
　　秦清笑起来，看了云夏一眼，叹道：“得了吧。第一次见你，吓的我气儿都不敢喘，你一瞪眼，恨不能给你跪下......”
　　云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秦清的手，笑道：“如今正好相反。”
　　秦清低头轻笑着，白了云夏一眼，忽然央求道：“那件事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啦。”
　　云夏收了笑容，正色道：“不行。”
　　秦清道：“我会把它带进棺材的。告诉我吧，啊？云夏，求你了。”
　　云夏不语，半天才道：“王金农不都告诉你了么？”
　　秦清瞪眼道：“谁信他？！”
　　云夏叹了一声，轻轻点头道：“这就足够了。”
　　秦清没有再追问，只是垂首沉思良久，叹息道：“是我太蠢......当初，只想着让盈盈得其所应得，没想到竟是授人以柄送羊入虎口。”
　　云夏笑起来，道：“我夫人怎么蠢了？就王金农那大老粗，连一丘之貉都不会写，还敢跟名牌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玩儿阴斗狠？那不是白给么？”
　　秦清捂着脸嗔道：“不许你再说......”说着伸手在云夏肩头打了一下，气道：“在我风衣上偷装窃听器，亏你怎么想的？”说着不觉又后怕道：“要不是你......他这样出其不意的针对我，我肯定会被击垮的，击垮了我，你，你......”
　　云夏笑道：“放心吧，就算那样，我也不能任他摆布，大不了脱了这身军装，带着你和盈盈回家打鱼去。”
　　秦清道：“可听他那话，应该早已算准你会就范？”
　　云夏笑道：“他那是放屁！”
　　秦清听出云夏又在打趣自己，气的捶他道：“你还说，有完没完？”
　　云夏笑个不住，道：“敢骂王金农放屁的，全中国你秦清是第一个。当年从五大战区选拔特种战兵，他成绩最好，而且是最年轻的团长，第二年就做了副队，你要知道，我们队长可是师长啊。”
　　秦清撅嘴道：“那完蛋了，他肯定要疯狂报复的。这下真要回家晒网打鱼了。”
　　云夏笑起来，不住用眼看秦清。
　　秦清自顾气道：“什么兄弟情义祖国荣誉，这些不过是他私欲得不到最大满足的借口罢了。说到底，他就是恨，恨当年塔师长临死前推荐的那个人不是他。眼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比他走的远了，自己却还只是个副师长，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被欲望扭曲的心了......”
　　云夏笑而不语，忽然道：“所以，你才要他喝口凉水醒醒？”
　　秦清捂着耳朵，气道：“云夏！”
　　云夏哈哈大笑起来，急的秦清指着前路道：“别笑啦，好好看路开车。”
　　因为盈盈住校，云夏生怕秦清一人在家难免胡思乱想，若无要紧事便尽可能早的回家去陪她。谁料只在家吃了两顿晚饭，便接到了紧急任务，只得匆匆离开了。
　　这一天上午，秦清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忽然接到云夏的电话，说是听闻翟音送去医院抢救了，要秦清问明情况后再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