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黎》栾呈

7、第七章

　　钟黎一点一点蹭到向晨旁边坐着，本来做好了被笑话的准备，向晨却伸手薅了薅自己的头发陪着他以前看动画片。

　　钟黎：“？？？”

　　不是应该新奇的说一句：“你居然看动画片？”然后嘲笑他幼稚吗？

　　但向晨什么都没说

　　后来钟黎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电视上，也就逐渐不在乎向晨怎么想了。

　　向晨看着钟黎的后脑——钟黎坐得直，而向晨靠在沙发上，所以只能看到后脑。

　　钟黎似乎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向晨也看的肆无忌惮，到后面直接把手放在了钟黎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慢慢的，向晨开始犯困。钟黎越看越起劲儿，看着电视上的猫儿被老鼠耍的团团转，一下笑的兴奋了往后一靠！

　　钟黎的脊背瞬间变的无比僵硬，不知道该重新坐起来还是继续靠着，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向晨也好不到哪去，他在迷蒙中忽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压力，睁眼一看，钟黎靠到了自己手上。

　　向晨：“……！”

　　两人现在的姿势及其暧昧，真是像极了爱情电影里小情侣去看电影的桥段。

　　就这样向晨不好抽手，钟黎也不太好直接坐起来，两人僵持着这个姿势好久，尴尬气息蔓延了整个屋子。

　　过了好久，向晨的手臂渐渐放松下来，钟黎感受到了身后手臂肌肉的放松，也慢慢放松下来。

　　钟黎不放松不要紧，这一放松，向晨手臂上的重量骤增，霎时什么旖旎心思全都冒头了。只能想尽办法压住自己想要把钟黎揽过来的手臂。

　　好在钟黎没有靠多久，过了一会儿就借口上厕所走开了，向晨赶忙把手收回来，拿起手机瞎点。可打开相册的瞬间看到之前悄悄拍的钟黎的照片，又稍有些惋惜。

　　他一张一张翻着看，有跟在后面逆着光拍的背影，有钟黎上专业课的时候在教室外拍的。看着照片总会想起好多事，向晨无意识的傻笑起来。

　　突然翻到一张照片，钟黎正伸手挠自己的后脑勺，向晨忽然想起那天。

　　“下一组。”姜静声音一如往常的明亮有穿透力。

　　钟黎和另外两个人应声站起来，搭景的时候女生都站在一边，要搬积木块。钟黎一个男的也不好就站在那，谁知道钟黎过去直接在地上拖着积木块走，谢佳伟在一边看不下去，直接走上前去抱起那一大个积木块顺便问了一句：“放哪。”

　　钟黎扬手一指，谢佳伟把积木块放到了钟黎指的地方。邹妍诗凑热闹的伸头过去和钟黎说：“你还是个男生呢，怎么跟个女的一样？”

　　钟黎一个白眼翻回去：“男生就一定要有力啊，那你怎么不淑女一点？”

　　“……妈的！这天没法聊了！”
　　“你正常点就能聊了。”
　　“……”

　　邹妍诗简直没法接话，骂骂咧咧把脖子缩回去了。

　　钟黎力气小。

　　“你干嘛呢？”钟黎声音里的嫌弃完全不加以掩饰，暴露在向晨的耳中。

　　向晨的傻笑僵在嘴角：“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钟黎又问。

　　“没什么，我笑点低。”向晨答。

　　钟黎式白眼再次出现。

　　向晨把手机放回去，跟着钟黎看动画片，本来没什么兴趣，听着钟黎的笑声竟然也没那么无聊了。

　　看着电视时间过的很快，两人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他们打算去上次向晨来的哪个地方吃饭。

　　“妈，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伏在老板娘的腿上恳切的道歉。向晨下意识看了钟黎一眼，就看到钟黎紧皱着眉头，眼中嫌恶的情绪仿佛要溢出来。

　　“你还有脸来？”钟黎语气里的讽刺意味被显露到了极致，眼里彻骨的寒意让向晨也忍不住颤了颤。

　　男人转头看向钟黎，原本狗腿的表情瞬间变的凶狠：“上次的账还没算呢，你还有胆子惹老子？”

　　“可别忘了上次被打的屁滚尿流的人是谁。”钟黎的声音带着狠厉，声线却很稳当。

　　“要不是有那个娘们儿帮忙找人，你能干得过老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个小身板儿，老子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男人声音很哑，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一样，嗓门儿倒是不小。

　　钟黎向来喜欢安静，显然受不了男人的嚷嚷，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也逐渐从嫌恶变的阴沉起来：“那又怎样？最后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不也还是你？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还有脸来要钱，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啊也对，畜牲和人可不一样呢……呃！”

　　钟黎话说到一半，只见那人渣举着拳头朝自己挥过来，钟黎躲闪不急，左边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一时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钟黎身体素质不好，要真打起来他或许真打不过那人渣。他一擦嘴角做好了被人揍一顿的准备，能打回去多少就打回去多少，总比不动强。

　　可他一抬起头就看到向晨和那人渣扭打在一起，他瞬间就愣住了。

　　听说过北方人勇猛，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切身感受过，他一只都知道向晨是个北方人，却从来没有真的感受到别人说的那种凶悍。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向晨两三下把那个人渣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从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声音：“他妈的也不看看他旁边的人是谁就敢动手？”

　　钟黎眼睁睁看着向晨把那男人从地上拖起来，拎着领子把人扔的远远的，最后带着满身尚未消散的戾气朝自己走来。

　　那一刻钟黎真切的感受到了向晨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虽说钟黎的身高在南方人里已经算是出挑，可放在高大的北方人堆里瞬间就没了踪影了。向晨更是比钟黎高出了大半个头。

　　向晨越走就离钟黎越近，最后向晨的胸口几乎和钟黎靠在一起。钟黎几乎没法呼吸，越过向晨的肩膀看到了手里抬着擀面杖的饭馆老板娘。

　　“没事吧？”向晨抬起手轻抚过钟黎的脸颊，问。

　　“没……没事。”钟黎心里的恐慌感随着脸颊上轻柔的触感渐渐被抚平，空白的大脑才满满回笼。

　　那老板娘在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动手的时候就跑进了厨房抄起擀面杖冲了出来，本来要把自己儿子打退，怕他伤到钟黎。可跑出来却看到先动手的自己的儿子，被另一个人按在地上，瞬间傻眼了。

　　“老板娘？没事了。”钟黎唤醒呆滞了饭馆老板娘，拉着向晨跟着她进了饭馆，还是土豆肉丝盖饭。

　　“那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老板娘的不孝子了吧。”向晨去离得近的药店里买了些双氧水和药，再回来的时候又是那幅不正经的样子。一边给钟黎上药一边说。

　　“嗯，以前本来是严儀出来请我吃饭，那天就见到这个人渣死死抓着老板娘逼她给钱，严儀忍不住骂了一句被他听到了。”钟黎脸颊伤了用不上力，说话不像平时那样清晰。

　　两人离得很近，向晨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到钟黎纤长且微垂的睫毛，和深黑色的眸子，不由的呼吸加重。

　　粗重的呼吸打在钟黎脖颈间，弄得他有些痒，总想躲开。

　　向晨的动作很快，钟黎的伤也不重。处理完了之后向晨才继续说：“他说的娘们儿就是严儀吧，怎么打起来的，找帮手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严儀对象也在，本来就是约出来玩儿的，陈琛……就是严儀对象，还约了一些他的……兄弟？打起来的是陈琛和那人渣，刚打起来的时候陈琛的朋友们还没来。等陈琛把那人渣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来的，可那傻逼却说是陈琛以多欺少。”钟黎慢悠悠拌饭，话说完饭也拌匀了。

　　“怎么好像全程没你什么事，怎么他的意思好像是你招惹的他？”向晨疑惑道。

　　“……因为是我说了什么来着把他惹急了才打起来的。”钟黎扒了口饭。

　　“你说什么了？”向晨笑了，知道钟黎嘴毒，哪知道这么毒。

　　“我说他……啃老。”钟黎把嘴里塞得满满的，眼神飘忽。

　　“不止吧。”向晨眼底满是戏谑。
　　“行了行了！他本来是和严儀吵起来了！我就是嫌他吵吵嚷嚷的烦！”
　　“所以你到底说了他什么？”
　　“……我说他这么喜欢像个女人一样嚷嚷怎么不把自己阉了，还当什么男人。”
　　“……”

　　看来一开始那人渣就是冲着钟黎去的，这话哪个男的听了都不乐意吧，更何况是这种本来就没本事还不准别人说的渣渣。可惜钟黎被护得好好的半点事儿没有，他自己反倒被人揍了一顿。

　　两人吃完饭回了钟黎家里，向晨提议写作业，而钟黎面无表情的看着向晨，仿佛在说：你看我会写吗？

　　“……”向晨无语，自己在边上写作业。而钟黎忙着自己的事，忙完了又陪着向晨写了会儿作业，学校作业一直都少，向晨写的很快，写完两人就睡了。

　　今晚向晨没有失眠，香香甜甜睡了一晚，第二天照常起床出门买早餐。而钟黎同样睡死在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咚咚咚——

　　钟黎被敲门声吵醒，皱着眉翻了个身，很快放松下来之后又睡着了。

　　咚咚咚——

　　钟黎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闷在被子里继续睡。

　　咚咚咚——

　　再次被吵醒的钟黎忍无可忍，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特么谁啊！”

　　钟黎这一声尽显舞台剧演员以及播音主持专业学生该有的专业功底。而门外的人似乎也毫不含糊：“起床了！回学校之前你不打算出门快乐一下吗？”

　　是严儀的声音，钟黎一听是要出去玩儿，火气瞬间上来了：“去他妈去什么去！有什么好玩的他娘的比睡觉还舒服？！”

　　门外忽然没声儿了，钟黎也无所谓，倒回床上蒙上被子继续睡。

　　可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就是严儀以及向晨的交谈声。

　　钟黎本来一听到那阵开门声更加心烦，可一听到向晨的声音就放松下来了，之后客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他都充耳不闻，继续睡觉。

　　可惜他并没能想昨天一样好好睡一觉。向晨来敲他房门了，钟黎被吵得烦了，也只好爬起来换好衣服出去了。

　　向晨一看到钟黎就盯着他的脸颊看，见到昨天的伤消的差不多了，几乎看不出来了这才放心。

　　而钟黎一出门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严儀旁边的另一个男生吓了一跳。那人穿了一身黑，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他面部轮廓非常凌厉，还带着一副不对称的十字耳坠，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严儀，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钟黎脸色不善的问。

　　严儀面露疑惑，挑了挑眉没说话，那男生放下手机看钟黎：“怎么，不欢迎我？”

　　“不欢迎。”
　　“……”

　　“所以你俩这是？”向晨看两人说话看似针锋相对，可没有半□□味，问道。

　　钟黎：“他就是陈琛。”
　　陈琛：“我是他爸爸。”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钟黎本想正经的介绍一下人家，可惜别人不领情。钟黎当场爆炸：“你想死啊！”

　　陈琛一把捞过坐在身边的严儀，把女孩的身体拦在身前，手臂一只从肩膀一只从腰部环绕起来把严儀抱在怀里。

　　钟黎见此情景，一个白眼送出去转身欲走。忽然一道力量把他往边上拽，他重心不稳撞在什么地方上半身瞬间被包住。

　　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正被向晨的手环住，以和陈琛抱着严儀一样的姿势抱着。

　　向晨的个子本来就高，只要稍站直身子就能把下巴放在钟黎的头上，再稍一颔首，钟黎就被一股几乎不可抗拒的力量彻底塞进了向晨的怀里。

　　这么一看就好像向晨比钟黎高出很多一样，甚至还有了那么几分护短的意味。

　　陈琛原本上扬的眼尾一下子垂了下来，又把下巴放在严儀的颈窝里哼哼唧唧叫了一声：“媳妇儿～～”

　　钟黎：“……”
　　向晨：“……”

　　向晨看到这个一身黑的男生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混社会，不好惹。现在，他快瞎了。

　　听到那声腻乎的称谓，钟黎的眉毛都快突突起来了。简直想把这名叫做陈琛的男士“请”出门去。

　　陈琛还在黏糊糊的撒娇，严儀始终面无表情的忍受着，并且顶着钟黎想要杀人的目光，最后慢悠悠地开口：“你把手给我放开。”

　　“噗……”向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有再双手环着钟黎却没有放开他，而是一只手手搭在钟黎肩上，另一只抓着钟黎的手臂，整个人靠着钟黎站着。

　　钟黎能感觉到向晨在憋笑，连肩膀都是颤抖的。

　　严儀从陈琛怀里钻出来，一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包站起来：“走，大佬请客出去玩儿！”

　　陈琛也跟着严儀一起站起来：“我说请你可没说请这俩人。”

　　严儀一挑眉，转头看向陈琛，刚想说话就听到钟黎的声音：“谁稀罕你请客一样。”

　　钟黎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大狗狗推开，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间，向晨又一把抓住他说：“唉，我也不稀罕他请，但是我想出去玩儿。”

　　钟黎回头，看见向晨正用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自己：“那你去啊。”

　　向晨：“……你不打算一起？”
　　钟黎：“你要出去玩儿关我什么事？”
　　向晨：“……”
　　陈琛：“活该你单身！”

　　向晨和钟黎异口同声的说：“关你屁事？！”

　　钟黎：“？？？”
　　向晨：“啊，条件反射。”
　　钟黎：“……行吧，去哪玩儿？”

　　钟黎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快了，向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钟黎：“我说，去哪玩？”

　　这话一出，向晨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并决定这次出去玩钟黎的所以费用自己出。严儀则像一只兴奋的大母猴一样一把拉住身边的陈琛往外跑。

　　钟黎：“等下！我还没收拾东西呢！跑什么？！”
　　向晨：“收什么东西？！你先把我买的早餐吃了再说！”

　　钟黎和向晨直接收了要带去学校的东西，坐着陈琛的车去了学校收拾了宿舍才出来的。

　　话说严儀这个奇葩，自己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却找了二十二岁大学都毕业了的陈琛当男朋友。

　　以前还被钟黎说过好几次，但一两个月说是玩玩还能说得过去，一两年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严儀还在上初中就认识陈琛了，时间久了钟黎也觉得这俩人有戏，没再槽过严儀什么了。

　　四人成队来到公园门口，向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问：“你们这地方就没有个游乐园什么的吗？”

　　严儀：“有啊，就是太远了，你看看现在时间都快到中午了，要是去游乐园估计要到一两点钟。”
　　向晨：“那也别来公园啊，公园有什么好玩的？难不成我们三个大男人看你一个小姑娘拍照？”
　　陈琛：“也不是不可以。”
　　严儀：“我不拍照，要拍也只拍风景照。”
　　钟黎：“行了，里面好歹有一片人工湖，划船去湖上野餐不也挺好。”
　　向晨：“复议。”

　　严儀歪头看着向晨，忍不住吐槽：“刚刚是谁嫌弃公园嫌弃的不行的？”

　　向晨臭不要脸的答道：“反正不是我。”

　　“……”

　　说是野餐，可他们根本没有带吃的，临时去买了一大袋子吃食，才买票进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