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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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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你什么意思!”钟淑婷叉着腰,指着钟黎的鼻子,用那尖细的嗓音大吼。
钟黎懒得多瞅那对男女一眼,转身欲让出地方让别人上香,可钟舒婷不知收敛,继续大叫:“我说的不对?你妈那个贱人婚内出轨,谁知道你是那个野狗的种!还好意思来参加我妈的葬礼?你……”
“我好意思?你好意思吗!”钟黎爆喝出声,这一声镇住了在场所有人,也吓傻了听着电话的向晨。
除了台上,他从未见过钟黎如此暴怒。
“你敢说你没有觊觎过奶奶的遗产吗?你敢吗?!”钟黎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刚才的爆喝而得到疏解:“我是不是亲生的都比你这真正亲生的来的有良心!”
钟淑婷被钟黎吼的说不出话,指着钟黎的手颤抖起来。她身后的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到姐姐被骂了,抬着手臂摇摆,一边大声吼叫,看上去更像个猴子:“反了反了!把他赶出去!”
钟黎扫了眼那些犹犹豫豫想动手的人,语气反倒冷静下来:“奶奶刚刚离世,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在她的葬礼上,当着她的面,赶走她最疼爱的孙儿?”
老一辈的人总是有些迷信的,而钟黎的奶奶生前疼他,这是钟家人都知道的事实,再加上都对老太太的遗产有所觊觎,本就心中有鬼,钟黎此话一出,竟真无人再敢动他。
唯独钟舒婷,冷静下来后任是恶语相向:“老太太糊涂,心里向着外人……”
“什么外人!哪里来的外人!小黎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轮不到你们多嘴!”钟铭阳听不下去了,怒斥钟舒婷。
钟铭阳向来温和,大家已经逐渐忘记了他藏在骨子里的锋芒和傲气,以及他对感情的看重,钟黎也是像极了他爸爸,即使外表看起来两人完全不同。
钟铭阳这一怒,众人噤声,没人再找钟黎的麻烦。老老实实举行完葬礼,又分成了两拨人,一波结队去吃饭,一拨各自回了发展的城市。
唯独钟黎一人留在这里,他不似方才那般守规矩了,盘腿坐在他奶奶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神情恍惚。
“小黎子,你猜奶奶带了什么回来?”老太太把双手背在身后,弯下腰看着面前这个白嫩嫩的小孩。
小孩眨巴着眼,忽然眯眼笑起来:“冰棍!”
老太太看着孙儿天真的笑脸,也跟着乐了,一笑起来就能看到眼角的皱纹,堆起满满的慈祥:“没有冰棍,这大热天的冰棍拿回来早就化成汁儿了,再猜。”
可小孩子哪等的急猜啊,想跑到奶奶背后去拿那东西,不管是什么。
可还没等小孩绕到后面去,老太太就把东西拿出来了,手里抓着满满一把糖,糖纸看上去很华丽,两种颜色拼接成的糖纸,很能哄小孩子开心。
小孩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一把糖,放到自己的床头,又跑回来紧紧抱着奶奶的腰,嬉笑着撒娇。
奶奶把背上的背箩放下,从最上面拿起一串橙红色的灯笼花,不知道怎么弄得,那灯笼花被挂在了小孩儿的耳朵上,像耳坠一样。
钟黎从小就长的白净,老太太就总把他当女孩子养,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钟黎都留着长头发,编着小辫子。
是后来钟黎的妈妈回来了才把钟黎接走,把奶奶留的长头发剪了,他才变回了那个小帅哥。
钟黎在这坐了很久,一阵冷风把他吹得一个激灵,他才想起来该走了。
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往公墓外面去,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想起来他和向晨一直通着电话。
他把电话拿到耳边,道:“向晨?”
“在呢。”电话那边的人很快就应了声。
钟黎不自觉笑起来,他听到向晨那边有风声:“你不在酒店?”
“出来了,我就在墓区外面,你怎么还没出来?”向晨的声音混杂在风声里从听筒了传进钟黎的耳中。
钟黎愣了愣,应了声“好”便匆匆挂了电话。
南方多山,很难找到平地,这个墓区其实就是一座小山丘。钟黎飞快往山下跑,差点跘倒。还没出公墓大门便远远地看到向晨站在外面看着他。
奶奶,只要这个人在,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他心想。
钟黎看到向晨反倒没有那么急了,慢悠悠的走过去:“你怎么找过来的?”
向晨习惯性地摸了摸钟黎的头发:“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座公墓,和小镇还离得很近,除了这里还能有哪里?”
向晨发现钟黎最近越来越爱笑了,以前都摆着个臭脸的:“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就觉得开心。”钟黎的头发有些长,刘海被风吹的凌乱。他刚想抬手理一理,脑袋却忽然被一只手压住了。
“去剪个头发吧,都遮眼睛了”向晨趁着郊外人少,几乎是贴着钟黎的耳朵说的。
向晨看着钟黎快要熟了的耳朵,忍不住吹了口气。
钟黎像一直受惊的猫一样,一把将向晨推开,捂着耳朵弹开老远:“卧槽!你干嘛!”
向晨如梦初醒:“我靠!我刚刚……我不是!我…没忍住……”
钟黎仍然捂着耳朵,转身就走。向晨赶忙跟上去,也不知道怎么办。
找死啊!!
人家亲人刚去世我就干这种事?!
苍天啊!!
下次再脑抽就先把自己抽死吧!!
一直到回了酒店,向晨都不敢和钟黎搭话。到了房间,钟黎迅速开门进屋。向晨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关在门外的准备,可钟黎进去后没有关门,向晨试探着往里探头。
钟黎一边把一件浅蓝色的卫衣放进行李箱,一边道:“还不赶紧收东西,不打算回学校了?”
“唉!好嘞!”向晨赶忙滚进房间拿出行李箱。
是钟阳铭送他们回学校的,本来三天后还要再去一次公墓,头七也得去。可钟铭阳想着钟黎还要上学,就让他好好上课,不用去了。
回了学校之后,钟黎坐在床上里,那阵疲倦再次将他席卷,实在坐不住就躺下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爬上来了。
似乎是向晨?
对,就是向晨。
钟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向晨怀里。他总能闻到向晨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他和向晨说了之后,向晨问别人,别人总是闻不到。
那道香气把钟黎包裹着,钟黎隐隐透着不安的心情总算被安抚了下来。
第二天钟黎还是去剪了个头发,只是简单的修了一下,还是改变不了钟黎身上透着的那股慵懒的气质。
后面半个学期几乎都忙着期末考,艺术要考,文化科也要考。
钟黎忙着期末的小品和台词,向晨忙着准备音乐的曲目,还要想尽办法帮钟黎补习,两人几乎没什么时间腻歪。
终于熬过了高一下半学期,期末考试之后钟黎的文化科在向晨的辅导下竟然真的有了些进步。
“我厉害吧?”向晨拿着钟黎的成绩单笑呵呵的邀功。
钟黎一把将自己的成绩单抢回来,笑道:“厉害,感谢向晨先生,让我从倒一变成了倒七。”
向晨一把揽过钟黎:“什么嘛,说的这么难听,进步七名在这个学校已经很不错啦,一个年级才八十多个人,放在一般的学校就是进步四五十名了。”
钟黎哼笑一声,和向晨一起回了宿舍。
等两人把宿舍搬空,就是他们该各自回家的时候了。
“有点舍不得走啊。”向晨坐在行李箱上看着钟黎,说道。
“那你假期不用回去了。”钟黎把收出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样样拎好。
“我舍不得走是因为在学校可以天天见到你,现在你回家了我待在学校有啥用?”向晨总算从行李箱上下来,跟上钟黎的脚步:“假期多出来玩儿呗。”
钟黎忽然站定,转身看着向晨,他挑眉道:“你说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向晨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幅乞求的表情来。
“……”
可惜钟黎从来软硬不吃,转身就走,向晨拉着行李箱无奈跟上。
但没想到的是,钟黎走到一半,又忽然回头:“我做作业还得靠你呢,你还想待在家里?”
向晨一下冲上去,双手环住钟黎的腰,一把将钟黎抱起来。钟黎双脚离地,心里难免一阵慌乱:“卧槽!向晨你有病啊?!”
他们的小心思被表面的少年气掩盖,这幅样子落在路人眼里就变成了两个活泼爱动的中学生在正在玩闹。
甚至在钟黎和向晨身后,有那么几个老大爷会驻足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向晨约钟黎第二天出来玩儿,钟黎应下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本来快要过年了,可是对钟黎来说和其他日子没有差别。以前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会为了陪他奶奶回一趟老家,可现在……也没什么好回去的。
不过他向来心大,晚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向晨直接跑到钟黎家里去接人。
“你几点出的门?”钟黎看了眼手机,被上面的10:42惊到了,毕竟从向晨家到钟黎这里公交车得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我打车来的,高速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向晨一直跟着钟黎,要是放在之前钟黎肯定要骂人,可现在钟黎不仅没骂人,还玩笑地把脸个iuuu呀。上的泡沫抹到向晨鼻尖上。
两人打打闹闹,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出门。
向晨带着钟黎去了古镇,那地方主要是吃的,玩的不多,但很对钟黎的口味。
两个帅哥出行,还是两个不同风格的帅哥。一路上引得小姑娘频频驻足,甚至还有胆子大的来要联系方式,但都被向晨非常“温柔”的赶走了。
钟黎则全程负责吃,随时都拎着个袋子,里面放着各种小吃,全身向晨起入院买的。
向晨发现钟黎似乎喜欢吃羊肉串,他买了那么多,每一样都尝一遍之后偏就选了羊肉串。于是在下午回家的时候他又买了个三十串,让钟黎在路上吃。
向晨很自然的跟着钟黎回去了,钟黎也没反应过来。到了地方要下车了,钟黎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向晨去了生鲜超市。
“你会做饭?”向晨问。
“不会。”
“那你来着干嘛?”
“有个好吃的,弄给你尝尝。”
钟黎买了一份生蚝,一小箱,还挺重,有三十个。
回了家,钟黎从衣柜上面抬下来一个烤火器,四四方方的一个,看上去应该用很久了。
之后钟黎带着向晨把生蚝的壳儿一个一个全开了把里面的肉洗了放在盘子里,把其他的壳全扔了,只留下了几个比较大的。
“你要炒?”向晨再问。
“都说不会炒菜了。”
然后向晨看着钟黎起锅烧油炒了一大碗蒜油。
“……你不是说你不会炒菜吗?”向晨又问。
“这个不算。”
“……”
钟黎把蒜油和满满一盘的生蚝肉端进客厅,又把留下来的那几个生蚝壳向上放在烤火器上,再把生蚝肉一个一个分别放进那些壳里,打开烤火器。
“这是……烤生蚝?”向晨问。
“嗯。”钟黎打开电视,想了想还是放了向晨喜欢看的悬疑片。
向晨看到钟黎放的电影,坐到钟黎旁边,搂着钟黎的腰,贴着钟黎的耳朵问:“怎么不放动画片了?”
向晨光荣的收到了钟黎的一个白眼:“你管我。”
他笑得欢了,整个人趴在钟黎身上,手在钟黎腰间乱摸,弄得钟黎痒得不行,想尽办法要把向晨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好不容易老实了看起了电影,但总是对钟黎动手动脚。钟黎实在懒得再管了,认真烤起生蚝。
等生蚝里烤出来的水开始扑通扑通沸起来的时候,钟黎舀了一大勺蒜末盖在生蚝肉上,再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呐,尝尝。”钟黎连着壳把生蚝放到向晨面前的盘子里。
向晨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生蚝肉,和上面满满的蒜末,道:“这么多蒜?”
“这就是要就着蒜蓉才好吃,哪来这么多废话?”
向晨拿了两把勺子,一把放在钟黎面前,一把自己拿着,把生蚝肉就着蒜末舀起来吹了吹送进嘴。
“把剩下的汁儿喝了。”钟黎道。
向晨照做。
“怎么样?”钟黎杵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向晨。
“好吃!”向晨只感觉口中的生蚝肉滑嫩无比,蒜末的香气将海鲜的腥味完全盖住,简直是人间之极品。
外面天已经黑了,客厅里开着灯,明亮至极。电视上放着的电影没人看,都守着那一个小小的烤火器面前,等着那一份烤生蚝。
向晨闻着香味,视线随着上升的热气投到钟黎的脸上。
冷白的肤色被暖色的光线照着,看着像暖白。低垂着的眼连纤长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钟黎长相原本就透着清冷和疏离的意味,现在也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烟火气味。
有这般俗世,谁愿出尘。
“我的钢琴老师之前说,学音乐的人都很高雅。”向晨忽然道。
钟黎并没有因为向晨这一句无厘头的话而愣住:“那我们学表演的一定是俗人。”
“我不想做高雅的艺术家,我觉得俗一点挺好,地上比天上暖和。”向晨像是在看玩笑。
“苏轼啊?”
“哪有,他是舍不得去我是不愿去,不一样的。”
钟黎笑了笑,继续烤生蚝,等那满满一盘的生蚝肉都吃完了,电影也快结束了。
向晨看了一眼时间,注意到那两大个数字下面小小的日期。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钟黎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忽然听到向晨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都不知道向晨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生日的,还记住了。
“那到时候得好好玩儿一天。”向晨表情严肃,并以生日为理由再次和钟黎约好了出去玩。
在钟黎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向晨就把钟黎诓到自己家里去了。钟黎都没想到向晨会做饭,几天的伙食都被向晨包了。
等到了钟黎生日那天,向晨骗着钟黎去了游乐园。到了门口钟黎却不进去,还多买了两张票。
向晨咬牙切齿站在旁边,看着钟黎对一辆车招了招手。又看着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一看就很不好惹,女生乍一看很淑女——陈琛和严儀。
“……”向晨无言。
“噢~~我的老伙计!”严儀的端着一道译制腔走过来。陈琛跟在她跟在后面,看上去还是那么酷。
陈琛似乎对游乐场并不感兴趣,但一直陪着严儀玩儿。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四人站在名为“云霄穿梭”的设施面前,严儀蠢蠢欲动,向晨兴奋不已,陈琛面无表情,钟黎扬言:“死都不会上去。”
“别呀钟黎,你看着多好玩,多刺激。”严儀抬起陈琛的手,在钟黎的肩膀上轻轻锤了两下。
“去死。”钟黎不为所动。
……
“我靠!严儀!你干什么!我不上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黎嚎叫着被严儀强行推到了过山车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