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高桥崆

160、【新更章节】天仙子（上）

　　是日星夜。长安城西五里，大石桥畔一处院落内。

　　囊知牙斯亲率小队突袭叛军驻地，悄没声息地轻松解决掉放哨的喽啰，然后速战速决，很快将包括须卜氏在内的十数名亡命之徒，统统擒拿在睡梦中。

　　最为宽敞的那间卧房内，须卜氏被匈奴勇士从背后扣住双手，强按着跪于地上。

　　除了正对面站定的囊知牙斯外，栾提舆、丘林莫皋以及坚持跟了过来的小果分立两旁。

　　“你这个昆仑鬼真是命硬，怪不得车牙若鞮单于大王被你克死……”须卜氏抬头咒骂。

　　“大哥英年早逝，大家都很痛心。更是需要活着的人，继承他的遗志。”囊知牙斯正色。

　　“早知今日，当初在蒲陶居，就该挥刀绝了你的性命，也好为我子呼都，清除一道障碍。”

　　“即便一刀剁了我，尚有阿咸和阿舆在，他们未必像我一样，愿意对你的儿子手下留情。奉劝你及时回头，如实供出汉廷中与你引绳批根之人，我以天单于之名起誓，绝不为难呼都。”

　　“做不了匈奴王，便是我生之子又有何用，活着不过饱食终日而已。”须卜氏自知天数。

　　“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袒护那些利用过你们母子的人？”囊知牙斯做最后的尝试。

　　“多说无益。怪只怪我一着不慎，落入你小子股掌之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好了。”

　　“大哥，跟她磨蹭作甚。我看这帮畜生没有一个无辜，不如就地了账？”阿舆跃跃欲试。

　　“左谷蠡王说得对！”丘林莫皋附议，“须卜氏领着这帮畜生屡次行刺大王，甚至冒用大王威名残害汉民，企图陷全族于不仁不义，实在该杀，手起刀落算是便宜他们了……”

　　小果闻言，忙将目光投向囊知牙斯，揣测对方会否采纳阿舆和丘林将军的处理意见。

　　“我曾答应过且莫车大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留须卜氏一命，岂可言而无信？”囊知牙斯毕竟胸怀宽广，加之分外看重手足情谊，此情此景仍旧义无反顾地恪守昔日承诺。

　　须卜氏闻言冷笑不止，像是在说：看吧，到头来还不照样拿我没辙，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大哥糊涂。既这样，我先出去砍了跟屁虫们的狗头泄愤！”阿舆负气，便要出门行刑。

　　“谁许你擅自行事了！少了这伙人的口供，你要我如何自证清白？”囊知牙斯厉声制止。

　　“不是决定饶须卜氏不死了吗？只要她认罪伏法，汉廷定会还大哥清白！”阿舆转身。

　　“饶须卜氏不死，并不表示对她放任不管。”说话间，囊知牙斯从袖口掏出一只小瓷瓶。

　　听过他的解释，众人方知瓷瓶里装有天仙子毒液，乃是匈奴内部用于惩罚罪人的致痴类秘药。之所以特意问潜伏在长安城内的族人要来天仙子，旨在从源头斩断须卜氏的春秋大梦。

　　“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不愧是我大哥，行针步线、矩周规值！”阿舆心服口服。

　　“大嫂若是肯喝，我便替自己，也替阿咸阿舆发愿，许呼都一生荣华。”囊知牙斯矢言。

　　“强尊弱卑，都不重要了。”须卜氏挣脱束缚，一把夺过小瓷瓶，毫不犹豫地对嘴服下。

　　真是个不知悔改的毒妇，阿舆余恨难平。丘林莫皋和小果见状，无不长吐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新都侯王莽位于长安城的府邸内。

　　自重返长安以来已有时日，然官职未复，平日无非进宫侍奉太皇太后，不必上朝议事。

　　“先生，大石桥出事了！”薛飙匆匆跑到书房，将昨夜之事和须卜氏的下场报知主子。

　　“乌珠留若鞮单于先一步清理门户，倒是省去老夫不少麻烦。”岂知王莽听后不以为然。

　　“幸而之前都是和须卜氏单线联络，未曾向她透露过先生的真身，想来不至受她托累。”

　　“须卜氏母子二人本就难成大事，此番如此不当心，被对手连根拔起，亦属意料之中。”

　　“本想借须卜氏之力挟制匈奴王，谁知她竟这般不中用，不出几个回合便惨然落败了！”

　　“须卜氏这步棋，既然无法给壮锦添花增彩，毁了就毁了罢。薛飙啊，你又何须遗憾呢？”

　　“眼见先生从容有度，某心里便踏实了。”薛飙憨憨挠头，“听左院判说，永信殿那边……”

　　“也就这几日之数了。”王莽短叹，“别忘了转告宫里的人，务必依计行事，切不可急于求成。待稳住他们，老夫便可腾出手脚，一步接一步地诱导卫将军‘照将’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