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高桥崆

145、【新更章节】合璧生光（上）

　　但见床榻旁，昭仪董赟花容泪痕犹在，婢女撷枝侍立在侧。适才对话者，便是她们两个。

　　主仆二人眼看香罗帐中的男人猝醒，都吓了一大跳，不由齐声惊呼：“皇……皇上……”

　　正可谓：今日何日兮得与天子同眠，心几烦而不绝兮不訾诟耻。

　　“朕怎么会在……”蓦然间，刘欣意识到遮体的衣物不知去向，慌忙将锦被往上扥了扥。

　　看到天子手忙脚乱，加之表情紧促，眼神闪烁，镇定下来的董赟随即将撷枝支开。

　　“朕是不是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恍悟过来的刘欣患得患失，犹如丢了魂魄一般。

　　“都是臣妾的疏忽，皇上不必放在心上……”董赟伏地于塌前，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虽然对方没有给出明确回答，但从眼前情形判断，无异于默认。完了，防线彻底失守。

　　“怎么会……怎么会……”刘欣霞思天想，仍是懵然不知，事情为何演变到如此境地。

　　前一刻还在与昭仪共进晚膳，后一刻便直接从她的床榻上坐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都没印象。记忆断片的恶果，换来的竟是我“宠幸”了眼前的女子，星辰的亲妹妹？

　　我昏了头么。怎么对得起星辰。纵令逼不得已亲近女色，宠幸之人也绝不该是赟妹啊……

　　“皇上，事已至此，忧思无益。臣妾也不知怎会变成这样。难不成……”董赟似有所悟。

　　“难不成什么？”

　　“难不成晚膳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

　　“朕即刻命人彻查，定要还赟妹一个清……”刘欣顿时语塞。“清白”既损，何谈偿还。

　　“不能啊皇上。倘若彻查，必牵扯出今晚之事，臣妾难堪事小，只恐哥哥与皇上生隙，到那时便是错上加错了。”董赟陈明利害，垂泪请求，“望皇上体谅臣妾和哥哥的兄妹之情！”

　　“错在朕，辜负了星辰，也委屈了赟妹。”刘欣正在焦头烂额，却听董赟说道——

　　“皇上勿忧。今晚之事，并非出于皇上本意，亦不是臣妾的真心。既然这样，便当做从未发生过。倘或旁人问起，臣妾只说，皇上与臣妾秉烛长谈，意兴所致，不觉忘了时辰……除此以外，臣妾定当守瓶缄口，绝不泄露半个字。也请皇上时时留心，勿让哥哥起疑就是。”

　　一席话通情达理、适如其分，令人既感动，更内疚。心里暗暗发誓：亏欠星辰和赟妹的“债”，我会一点一点补偿。但愿这件事就此打住，切勿节外生枝、再起波澜……

　　出了椒风殿，惶惶难安的刘欣乘步辇径至凤凰殿。

　　“皇上，末将看您心事重重的，可是哪里不自在了？”常伴圣驾左右的王获近前询问。

　　“许是同昭仪聊的久了些，这会子有点犯困，便宿在星辰这边等他返还罢。”刘欣搪塞。

　　“卫将军恐明日才会回宫，不如皇上先回寝殿休息。”王获隐隐感觉对方心情不佳。

　　“无妨。凤凰殿就好，就好……”刘欣摆了摆手，示意王获和其他侍卫全部退下。

　　蜷躺在卧榻上，贪婪地狂嗅附着在床褥上的淡香，胸口有种被人紧拽和撕扯的爆裂感。

　　白帛沾染了乌墨，再怎么洗濯，仍旧残留着些许涤不尽的污秽。一着不慎，愧对星辰。

　　翌日巳时许（上午九、十点钟），董贤归来，见到刚刚沐浴更衣过的刘欣，很以为奇。

　　问他怎么回事，推说是想清清爽爽呆着。便不疑有他，只道是国事操劳，借此提神醒脑。

　　“可去椒风殿看过赟妹了？她的状况如何，还是打不起精神么？”毫不知情的董贤探问。

　　“嗯，赟妹有让太医瞧过，正服用安神助眠的汤药，想来很快便可大好了。”刘欣敛息。

　　正在尴尬之际，忽见王获入殿来报，说是太史令李寻有要事求见天子。

　　无礼的家伙，莫不是打着面圣的幌子，又跑来这里讨好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