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高桥崆

137、【新更章节】龟蛇洞天藏

　　“辛苦了，勇士！”董贤揣测小牙的跟班必是胡人，便在靠近时，用匈奴语打招呼。

　　两个汉子愣了一愣，忙用匈奴语连回好几声“不辛苦”，面露惊恍和惊艳交织的神色。

　　其中一个汉子回身正待叩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当年虎背熊腰，头戴贴耳帽，衣着兽皮胡人服饰，浓眉大眼的悍武的小子，等比例放大？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轮廓分明而不失冷颜俊朗，身材魁伟而不失比例精致，和之前的预想判若两人。

　　原来小果口中的“囊知”，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匈奴孩童“小牙”。

　　他能平安无事，又长成这样好，实在令人欣慰。

　　囊知牙斯将近卫遣下楼去，目光凝滞地睨视久别重逢的董贤。

　　“你是囊知牙斯，小牙？”董贤再一次被对方盯得心里发毛，只得主动打破僵局。

　　“不认识了吗？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星辰……”囊知牙斯说罢，电光石火般伸手扼过对方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拉进房间，接着用脚关上房门。

　　匈奴人见到老朋友都这么迫不及待么。虽说强拉硬拽多少让人狼狈，但尚可理解为热情。

　　近乎疯狂的友情相拥，婉如被一圈圈钢环缠身。那两条粗壮的胳膊，恨不得嵌进肉里去。

　　迎合着、迎合着，在这份异乎寻常的贴身接触中，慢慢嗅到了浓烈的雄性气息。

　　“可以了……够了……小牙……别……”董贤尝试挣脱束缚，阻止对方触碰自己的底线。

　　谁知囊知牙斯就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在董贤身上疯狂“试探”！

　　浑小子，找抽是吧？

　　董贤可不惯着他，几个四两拨千斤的回合过后，成功摆脱了对方的暧昧强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对待久别重逢的朋友该有的礼数吗！”董贤火从心起。

　　“乖乖顺从不行么，反正对你也没什么损失。等了结完夙愿，我就可以重新出发了……”囊知牙斯不甘雌伏，为自己的荒诞行为找借口。

　　“强迫别人做那种事，浑说什么了结夙愿，你觉得你现在清醒吗？正常吗！”

　　“我怎么不清醒了？我清醒得很！拥抱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

　　“喜欢是相互的，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凭什么耍横动粗！”

　　“我就霸王硬上弓了，怎么着吧。不来硬的行吗！凭什么只许刘欣不许我……”

　　不等囊知牙斯把混账话说完，大失所望的董贤甩给他一记结实又响亮的大耳巴子。

　　猝不及防的囊知牙斯刚转回脸，不出所料地收到了今日份第二记耳光。

　　“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那就别去纠缠小果。”董贤放狠话。

　　听到“小果”二字，囊知牙斯瞬间破防，轰然跪倒下去，双手撑地，脸上写满懊悔——

　　“星辰，你害苦了我，少时遇你过后，直到现在，别的男女，都难入我的眼。除了小果……”

　　“抱歉，无端扰乱了你的心。你不该为了我这尊泥塑的偶像，去伤害一个信你爱你的人。”

　　“初见小果，只觉得他像你。相处久了，便把他只当做他自己。只他一人，于我足矣。”

　　“所以你不惜对我撒野动粗，就是要跟过去那个星辰的‘小迷弟’彻底决裂？”

　　“不划清界限的话，我想我没有自信，专心一意地面对小果……”

　　“你已经在专心一意地面对他了。为了他，你宁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否定曾经的偶像。”董贤不愧脑洞清奇，不曾用刻板印象评判对方的悖逆思维，站在道德制高点一棍子把人打死。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不觉得我野蛮和鄙俗？”囊知牙斯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

　　“有那么一点点野蛮，也有那么一丝丝鄙俗，但你至少没有选择逃避。否则一切无法结束，也无法重新开始……”董贤向他伸出释怀之手。将心比心，对方一时迷乱也是事出有因。

　　~来！牵住我的手，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美少年星辰将手心摊在身处绝境的小牙面前。

　　尽管惭愧得两颊通红，但囊知牙斯依旧和多年前一样，义无反顾地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激烈打斗之声。

　　董贤正要开门一探虚实，却被囊知牙斯一个猛拽，拉他蹲下身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支响箭射透窗棂，从两人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一个左臂负伤的近卫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用匈奴语禀报道：“大王，大事不妙！须卜阏氏的人已将这里团团围住，还望大王早作打算！”

　　说罢，又只身冲下楼去抵挡须卜氏率领的匈奴叛军了。

　　大王？董贤一个激灵，心说匈奴上下敢称“大王”者，唯有单于一人。难不成囊知牙斯……

　　乌珠留若鞮单于，栾提囊知牙斯。

　　乍听小果提到“囊知牙斯”这四个字时，仅以为与当今匈奴王重名，并没有往深里探究。

　　不及细思，又有更多响箭贯穿窗棂，或扎插内墙，或掉落于地，霎时形势急转直下！

　　两人对了眼神，各自闪避到窗棂一边。

　　沿棂缝小心翼翼向外观望，见对面小山坡阵列着一排黑衣人，个个手握十字弓，杀气腾腾。

　　往下看，囊知牙斯随身近卫与穷凶极恶的黑衣人缠斗正酣，迟早寡不敌众，抵挡不住……

　　“你是匈奴单于？”眼看燕巢幕上，董贤至少得弄明白，对方屡屡被人追杀的真正原因。

　　只见囊知牙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郑重其事首肯道：“每次都把你连累，实在过意不去。”

　　“话多。”董贤假装若无其事，心里却暗暗敲鼓，若匈奴王有失，恐于朝廷大局无益。

　　环顾屋内，忽见西北隅放置着一只大木柜，照样是鸭黄色清漆衬底、左右对开的款式。

　　大到形状容积，小至两扇柜门的龟蛇图纹，皆与良栖小筑二层最东头房内那只同符合契。

　　该不会是！董贤闪念过脑，蓦然记起李寻曾跟自己念叨过的那句谜题。

　　正可谓：暗房填阳火，明院蔽阴策。凤虬一室处，龟蛇洞天藏。

　　如今我和小牙受困于“暗房”，窗外“明院”杀机四伏！

　　来自“凤”凰殿的我，以及“虬”龙身份的小牙，能否找到藏在龟蛇柜门后面的“洞天”？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董贤弓身踱至大木柜前，毫不迟疑打开刻有龟蛇图案的那两扇柜门。

　　柜中宽阔，空无一物。探手摩挲底座，冷不防垫板向后回缩，地面竟露出偌大一个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