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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寒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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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不差演员。
向来只有导演挑演员,没有演员挑导演。
只不过昨天一场很不正经的面试会上……
寒城的十二点,天已经黑透了。
彩色的霓虹灯融进了黑夜,让它变得梦幻。
徐祐棠走进酒吧的时候,詹怀生正靠在柜台上,他的旁边是一个时髦的靓女。一进门,詹怀生的目光就越过女人,迎面撞了上来。
“他拎着一瓶酒,脸上挂着纨绔式的讥笑。这样的人,和我不一样。还是少打交道。”徐祐棠看了他一眼,这样想到。
舞池中央很多人。
像公园湖里的观赏鱼,丟下饲料,便会蜂拥而至,窜在水面上。
徐祐棠身在其中,就是一个另类。
他来酒吧,不是为了喝酒找乐子。
是来找一个詹姓导演。
可酒吧除了喝酒,就是找乐子。
没人会在酒吧找人。
除非这个人是傻子。
所以徐祐棠只好站在远远的,干等着。
“喂,你长得好像一个人。”那个男人晃了晃酒瓶,接着往嘴里灌了一口。
“啊?”徐祐棠没有听清,走近了几步。
“我说,你是不是孟尝君,从书里走出来了?”
“咯咯。”一旁的女人捂嘴偷笑着。
徐祐棠站在一边,不知道手该往那里放,自己是不是应该笑。
那男人揽着女人,踉跄的走了过来。
充满酒臭的味道漫进鼻子。
“有没有兴趣拍戏?我是个导演。”
徐祐棠笑了,“我来这里就是找一个导演。”
“找谁?”那男人往耳边靠拢。
徐祐棠大声吼道:“找一个导演。”
酒吧的音乐洪亮而嘈杂。
那男人掌着徐祐棠的右肩,高兴的笑道:“哦,原来是来找我的。”
徐祐棠愣了一会,呆头呆脑的问:“您姓詹吗?”
詹怀生的酒气忽然从后背散了很多。“你是……?”
徐祐棠笑着伸出右手,“詹导您好,我是王效金推荐过来的演员。”
结束回忆,詹怀生对自己的搭档笑道:“真他妈巧,在酒吧里他也能撞上老子。”
“王效金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他厚着脸皮拉着老子要机会,没想到还真让那小子在酒吧里遇上了。你说这事巧不巧?”
詹怀生咋舌,接着说道:“不过他长得是真不错。”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比孙茯苓还好看。”
“他一走进酒吧,我脑子里的孟尝君就有了样子。”
詹怀生回忆着昨天那一幕,忽然笑了。
“我跟你说,昨天那位见了,直直走了过来,还破天荒的跟咱打招呼:哟,詹导。”
“那位?”
“当然是那位。”詹怀生睨了搭档一眼,说道:“那位跟我聊了整晚。”
“就因为看了他一眼。”
“那人当真长得……”
“好看,我眼见为实。”
“可他昨天不是拒绝……”
“总有办法能让他接受。”詹怀生凝眸,“看昨天那个情况,那位似乎对他有点兴趣。要是能借此拉到赞助,倒也能让我那眼睛长在头顶的舅舅另眼相看了。”
……
“我很孤独。”
“我想要一个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人。”
“有人告诉我,说出这句话的第二个人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所以我一直在等。”
“可是没有人对我说出这句话。”
“所以我宁愿孤独,也不去期望了。”
徐祐棠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好苦,但很快裹在口腔里浓烈的味道顺进喉咙,变成另外一种让人上瘾的滋味了。
咖啡喝完了。
人也该走了。
可徐祐棠迟迟未动。
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将零钱全部拢在手心里,偷瞥了一眼,按照自己的常识,确认可以付账时,才往柜台走去。
“你好,你的账单已经付了。”
徐祐棠攥紧拳头,失魂落魄的从柜台转了过来。
当天晚上,他提前赴约了。
詹怀生看见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你来了?”
“我来了。”
“似乎早了。”
“不早,我来告诉你一句话就走。”
“什么话?”
“我答应了。”
詹怀生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为什么?”
徐祐棠说:“有个人请我喝了杯咖啡。虽然它很苦,我不喜欢。可是我得还这份情。”
“哈哈哈哈哈,”詹怀生一边走,一边说:“那你可亏了。”
“钱财易还,人情难还。”
徐祐棠跟在身后,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很对。”
詹怀生回过头来,“所以以后你直接来找我。我是个商人,除了钱,我什么也不要你还。”
徐祐棠苦笑道:“可我没钱。”
詹怀生看了过来,笑道:“会有的。”
徐祐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詹怀生一把揽住肩头往酒吧走去。“正巧你来了,陪我喝杯酒。”
徐祐棠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反抗。
“我不会喝酒。”
“你可以学。”
詹怀生看了过来,“剧本中,孟尝君是个四十六岁的社会精英,作为他的扮演者,不会喝酒怎么行?”
“之前演过戏没有?”话音刚落,詹怀生突然问道。
徐祐棠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学。”
“其实演戏很简单的。”
“例如你是一个坏人。”
“那在生活上,你就得像个坏人。”
“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从来不干的。”
“路上碰见有人乞讨,把他的票子破碗抢了才对。”
“坏人为什么坏,就是因为他和人们的道德常识相悖。”
“所以和道德无关的事,你都做,那样才是一个坏人。”
“那样你才能演得真。”
“可要是……我演得太真,演得自己都精神分裂走不出来了怎么办?”
詹怀生高声说道:“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哈哈。”徐祐棠干笑了两声,清醒的看着自己被詹怀生推进酒吧那口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腿半推半就的走完了这段路。
人,都是会变的。
随时间被动,随人事主动。
“我不喜欢喝酒,可我不得不喝酒。”
“因为这里的人全都是劝酒的。”
徐祐棠的脑子沉浸在只有黑夜的酒吧灯光中,他的意识渐渐被酒精催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