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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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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顾熙南第二次在大街上“捡到她”。
学校今天接到杨辰在国外研讨会的题目，晚上特意留下他一起讨论，刚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前女友夏曼心的电话，这也是两人分手几年后，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顾熙南看着正在响动的手机略微有点儿失神，按下了接听键后，便把车子停靠在路旁。
“喂。”
对面没有声音，一直在沉默……这种安静到有些惊悚地感觉让顾熙南有点不适。他知道是夏曼心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也一样，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突然一股烦闷感涌上心头，让他透不过气来。
随即，顾熙南起身下车，身子懒散地倚靠在车子上，“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口中深吸一口。
终于他听到听筒里传出了细微地啜泣声……
他没有说话，依旧是吸着指尖的香烟，待一根烟卷燃尽后，他才沙哑地开口：“你过的还好吗？”
话音未落，回应他的是更大声的抽噎声，好像是在极力地克制，但又怎么的也控制不了……
“曼心，哭出来吧，然后我们好好聊聊。”
顾熙南从来不知道对待夏曼心，自己可以做到如此冷静。这个电话曾在他脑子里幻想过很多次，他想过他会卑微地祈求原谅，他想过他会代他爸爸向她道歉，他想过他要倾尽所有去补偿她……他也想过他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就会发现，那些终归是徒劳，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抹平他们一家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厚着脸皮去求取她的原谅……
那边的哭声还在继续，顾熙南举着手机的每一秒都感觉像是在受凌迟之苦。他往前走了走，认命了，对待夏曼心，他一生愧辱。
直到他把掐在手中的烟蒂扔进路旁的垃圾箱中时，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了坐在肯德基店里靠窗位置的乔楚。
她依然穿着C市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被她抱在怀里，眼神一直在凝视一个地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清丽的小脸儿上还有些不知名的惆怅。
顾熙南一下子被她拉开了思绪，眉头轻蹙了下，她怎么又是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正想着，电话那头的夏曼心像是终于平复了情绪。一张口，却已没有了刚刚的失态，“熙南，还在吗？”
“嗯，你好点儿了吗？”
“嗯，好多了，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
“没有。”
“咳！我也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就按到了你的号码……”夏曼心好像在为这次通话找个说得过去地说辞。
“曼心，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无力，但是从出事儿到现在，我都欠你一句正儿八经的道歉。”顾熙南说的无比得真诚，他很理性，伤害既已造成，比补偿更容易被接受的就只剩下态度了。“我不为自己辩解，但是曼心，这辈子，顾熙南可能都没法子再抬头看你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就笑了，无力的笑了……男人确实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现在他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待她除了那些可笑的愧疚感外就再也没有旁的想法了……
遇上了他，他都替夏曼心不值得！
“熙南，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不用对我说抱歉，大概这就是命运弄人吧！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你！”
顾熙南不得不承认，女人就是比男人要早熟，同样的年纪，女人的心理年龄永远要大于男人。跟夏曼心在一起的几年，她的善解人意顾熙南是知道的，凡事都是她在包容着他，他也依赖于这样的相处模式。那天，陈延的一番话彻底让他醒悟了，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没给过夏曼心爱情中的安全感。
“曼心，别对我这么仁慈，你要是真发泄出来，我能好过点儿……”正说着呢，顾熙南突然看到乔楚走了出来。寒冷地深夜，她一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凉风激了个寒战。她裹紧外套，微眯着眼睛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顾熙南刚说一半的话突然卡住了，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女孩儿的身上，怕她一个人三更半夜不安全，他索性长腿一迈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乔楚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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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乔楚看到顾熙南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这种感觉跟第一次在深夜的街道里见到他时如出一辙。
她挠了挠脑袋，真的很不解为什么每次自己状态极其不好的时候都能这么巧的被他碰到……
在男神眼里，她的好学生印象恐怕是被毁的一败涂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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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熙南就站在她正对面不到30米距离的位置，举着个手机在耳边，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到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位置，他突然开口了。
“曼心，遇到你的那几年里，我一直都是不成熟的，辛苦你了！”
……
乔楚盯着顾熙南，突然停住了脚步，所以他现在是在跟他之前的女朋友通电话？乔楚突然就低下了头，她紧抿着嘴唇，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也因为紧张被她紧紧攥在一起。
她不敢抬头让顾熙南看到她失控的情绪，她在极力地强撑着，可是情绪就是无法控制的东西，她越忍越难过。
也许是因为考试失利，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间接地伤害了褚程，又也许她害怕眼前的顾熙南会跟他的前女友复合......
总之，豆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涌出，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顾熙南并没有注意到乔楚的不对劲，他单手插兜，唇角绷得很紧，一直在很专注地跟夏曼心通话。这些事情压抑在他心里太久了，他们之间一直缺少一个沟通的机会，今天他想跟她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毕竟人姑娘六年的青春耽误在了他的身上，最后如果连句人话都没得到，那他也就真不是个人了。
即便分手很久了，他也要有始有终，这是一个男人理应该尽到的责任，他已经亏欠她太多了，真的承受不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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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当他再抬头看过来时，乔楚已经是个泪流满面的泪人儿了。
他顿时有些无措，表情也很惊讶！但又不能挂断这个电话，于是他只好快步走过去拉住乔楚的胳膊，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乔楚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他坐进了他副驾驶的位置上。
顾熙南一直在看着她，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答案。但小姑娘愣是不配合，始终是偏着头的，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受了多大的刺激，眼角通红，看着倒是十分的可怜人。
于是，他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从储物盒里翻出纸巾递进她的手里，见她胡乱的往脸上擦拭着，他这才又起身下了车。
乔楚渐渐地平复了情绪，有些不安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理智告诉她应该下车离开，但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一般，只有那一圈儿一圈儿不停地卷着背包带子的手在揭露着她的忐忑与紧张。
顾熙南还在车外打着电话，一门之隔，她也听不太清，但就是有股莫名的心慌。
她一直都知道顾熙南有个前女友，但不知道两人的感情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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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感觉最为煎熬。
终于主驾驶的车门打开了，随即顾熙南坐了进来。从乔楚的角度看过去，他好像有些疲惫，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眼假寐。乔楚不敢打扰，又不想继续待在车里，探过头想要打声招呼，最后又纠结作罢，拿起背包打算下车。
“你去哪？”顾熙南嗓子有点哑，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面无波澜。
乔楚转回身，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喃喃回他：“回家。”
顾熙南的喉结滚动着，突然就笑了。“你现在想起回家了？早干嘛去了？”
“......”
“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又是钥匙忘带了！”
“没有，我心情不好。”乔楚轻声的说，但受不住顾熙南炙热的眼神，她把头转向了窗外。
“原因呢？”
“......你干嘛总是问我问题啊？很烦，我不想说行不行。”乔楚不喜欢他一直是审视犯人的语气跟她说话，要是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她就是莫名的烦躁，连一点点伪装的耐心都被那通电话磨的消失殆尽了。
闻言，顾熙南直了直身子，随即便转身看过来，彼时，他们的目光是对视着的。“行，可是小孩儿，我也很烦，你要不要陪我说说话？”
“恩？”乔楚有点意外，她以为他会生气，但是他没有，语气还是一如往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扣着手指，“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们交换个秘密怎么样？”
顾熙南盯着她那双因为哭泣而泛红的大眼失笑，“你这岁数不大，好奇心可倒是不小啊！”
乔楚鼓了鼓腮，无所谓的回复他，“你不玩就算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也不等男人反应，作势就要下车。
“你别走啊，玩儿。”
“哦。”
乔楚的心情突然间好了不少，又坐了回来。“那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说。”顾熙南心想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暗恋哪个男生罢了，但这也足以让他好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大男人对这小丫头的事情总是很上心。
乔楚有点意外他会让自己先说，说好的绅士风度呢？这个男人......
其实，她也不是冲动，刚刚他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想好了，有机会她一定要告诉她有关自己所有的秘密，这些事情她连林琪都没讲过，但是她喜欢他，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索性就今晚吧！天时地利人和，她有诉说的愿望，就很想顾熙南能成为她的倾听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哈哈，我好像就是那个不幸的人。”
顾熙南顺着她的声音望过去，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索性没有回应，等着她继续说。
乔楚调整了下姿势，她用右手托着腮，目光避开顾熙南，语气上慢条斯理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医院了，我是被妇产科的大夫收养的，他们没有孩子，一直把我视为己出，对我很好。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把我送到了z城奶奶家，奶奶对我很不好，她说我不是他们家的人，可是为了爸爸的生活费她还是勉强接受了我。我二叔，哦，就是我爸爸的弟弟一家也住在奶奶家附近，他们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我经常被他们俩欺负，然后告诉奶奶，奶奶会骂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打我，后来我又打电话告诉了爸爸，可是爸爸......爸爸不相信我的话。所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但即便这样，我还是会被别人讨厌，那个妹妹在学校里会找一些年级大一点的同学来找我麻烦，轻则骂我几句，重则打我几下......哦，通过她，全校的同学都知道我是捡来的孩子。”乔楚说的太过平静也太过沉迷，以至于她错过了顾熙南惊愕的表情。
顾熙南真的是被震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乔楚会跟他说这么隐私的话题。于是，试探道：“所以，你现在是受到了小时候的影响？”他说的隐晦，但乔楚听的出来，他是问她为什么会不合群。
“我还没说完呢~”
“哦，那你继续说。”
乔楚顿了几十秒之久，又开了口。只不过这一次掺杂了点儿鼻音。“我很讨厌这个妹妹，但又没有办法。有一天，她喜欢的男生向我表白，我明明拒绝了的，可是任凭我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听，还说我是狐狸精。从那之后她就变本加厉了，考试的时候诬陷我作弊，跟老师举报我早恋，我被叫了家长，奶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扇我耳光......回到家里让我给她洗衣服，还会抢走妈妈给我寄来的包裹。再后来，我终于忍不了了，有一次她又来找茬，然后我用力的推了她，她没站稳，脑袋撞到了柜子上，流了血......那天除了奶奶打我，我爸爸也打了我，他说我不懂事，说我任性。”
乔楚说不下去了，眼泛泪光，声音哽咽到难以开口。
顾熙南拿过一瓶水，拧开后递给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说：“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听了。”
乔楚泪珠一串串的掉落，砸在衣襟上，打湿了她一半的衣领。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哭喊出声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她喝了口水，强行平复下情绪后又接着说。“后来她出院了，他哥哥气不过我推了她，想要给她报仇就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在我放学的路上堵我......”
顾熙南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听到这里他大致能猜到些什么了，额角青筋凸起，胸口烦闷的想要发泄。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的影响可以这么大。“乔楚，别说了，我们换个话题。”
“不，我还没说完，我说完了你还得说呢。”
“你想听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听你的故事了。”乔楚的倔强，顾熙南一直都是知道的，他根本拧不过她。
乔楚深呼吸，又轻描淡写的开了口。“他们拦住我，不论我怎么求饶，都不放过我。她哥哥让我跪着，然后扒我衣服，我拼命的挣扎，他们不停地骂我，打我......后来，我咬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我使劲了全身力气，他被我咬疼的，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那会儿还真就不想活了，想着就这么死了也比被他们羞辱要好，然后我意识一点点的变淡，最后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医院里，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我，我当时很虚弱，第一反应就是报警，那一天我像疯了一样的在医院里大喊大叫，可是爸爸跟奶奶还是阻止我报警，他们说家丑不可外扬，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后来是在我妈妈的强烈坚持下他们才能顺利的被警察带走......”
“再然后有关我的流言蜚语就多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版本，我起初还会哭会反驳会辩解，但后来我麻木了，看着大家对我指指点点我还会对他们笑。老师，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顾熙南说不出话了，他听着乔楚问他的问题就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胳膊一把揽过了她，把她按在怀里，抱了好久......
其实他在心里暗暗地回答了她：“生活远比你想象中的委屈，但是你也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楚：顾老师抱我了，嘤嘤嘤~开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