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迎风而立

15、回归高中校园（三）

　　我爱你我不是男人

　　西念珍莫名其妙的和江枫在一起了。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西念珍的性格，就真的决定了她的命运。
　　世界太复杂，有的人如漆黑的夜，永远看不到他的真面目，有的人却如一汪池水，一眼见底。
　　有时候，外貌，真的会给人误会。西念珍也不是完全优柔寡断不敢吭声的胆小鬼。或者对于老师长辈，这种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她不敢反抗。但对于同龄人，西念珍是从来不虚的。
　　曾经在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站在课桌上向着西念珍大喊：“西念珍，我喜欢你！”西念珍立刻把那个男生暴打了一顿。也在高中的时候，收到情书，毫不留情的回绝，也曾为了拒绝人，说过很伤人的话。
　　也许是出于害羞，也许是出于愤怒，也许是出于不耐烦，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走进过西念珍的心里。
　　那些幼稚可笑的追求者们，顶着一张不成熟的脸，模仿着成年人，说着不着边际的鬼话，像一阵龙卷风疯狂而来，又呼啸而去。这些人，就像人生路上的石头，不小心踢了一脚，痛过，但是完全不记得这石头的样子。

　　然而江枫，就像一颗流星，直冲而来，在人生的道路上跟西念珍撞了个满怀，迸发出璀璨的烟火，让西念珍在多年以后，都难以释怀。

　　这璀璨的星光，带给西念珍的，是冷如烟花的浪漫，也是滚烫如钢花般的炙热，直烧得西念珍混乱了世间真伪，也失去了对人生的预定和判断。

　　江枫，是第一个让西念珍懂得情为何物的人，也是第一个把西念珍带入感情深渊的人。

　　遇到江枫之前，西念珍没有真正的恋爱过，所有的想象，来自于玛丽苏式爱情小说，以及当时流行的传奇无侠剧。对的，当时的人们就是这么的局限和无聊。
　　少男少女的成长时期，没有人做任何的引导和教育。唯一说的就是，好好读书，不要早恋。

　　西念珍没有主动追求过别人，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当一个人说爱你的时候，你没有办法看到他的真心，你只能从他的语气和眼神去判断。这个时候，长相，就会给你误导，也会影响你的判断。
　　但现实的残酷会告诉你，长相的好坏，跟人品，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帅哥也会骗人，甚至更会。
　　在同学们的公开调侃下，面对沉默的西念珍，江枫展开了一系列浪漫的举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细节到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永远不会有生气的时候。风趣、幽默、搞笑，每天的事情就是逗西念珍开心。
　　会带西念珍去见他的朋友，会大方宣布这是我女朋友，会教西念珍唱歌，会带西念珍打游戏，会教西念珍打麻将，会教西念珍怎样钓鱼，怎样挖蚯蚓做诱饵，当蚯蚓挖出来的时候，会作势吓唬，但又并不真的去吓到。带西念珍去河边看风景，任西念珍要去哪里，都开心陪着。为了逗西念珍笑，可以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装萌扮傻。
　　带西念珍骑单车，像《甜蜜蜜》里的男女主角一样，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吃那些西念珍的妈妈从来不让她吃的路边摊。在人群中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给她取独一无二的名字，在只有彼此知道的地方，刻下两个人的名字。
　　滚滚的锦湖水边，高高的河堤上，杨柳摇曳，微风轻拂。
　　江枫拉着西念珍的手，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西念珍：“什么？”
　　江枫神秘一笑，转了个身，倒着后退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走到河堤边上，翻身一跃过了栏杆，吓得西念珍大惊失色：“啊！你在做什么啊？”
　　三步并作两步，当慌乱的西念珍跑过去的时候，发现江枫正站在离地面2米多高的一处凸起的石头上，那个圆柱形的石头，貌似是河堤上的装饰。
　　西念珍：“你去那干嘛？多危险，上来吧。”
　　江枫笑嘻嘻的：“看，我刻的东西，送给你。”
　　其实，在西念珍站的位置，是看不见江枫刻什么的。
　　等江枫刻完了，西念珍去拉他上来，其实也是拉不到的，因为距离实在太远。然后江枫自己三下两下的连爬带跳的上来了。带着骄傲的神情：“你猜我刻啥？”
　　“啥？”
　　“西念珍永远是江枫的乖宝。”
　　“......”
　　有的事情，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甚至可笑的，但当它发生在恋爱中的青年男女身上的时候，就是惊天动地的壮举，海枯石烂的誓言。
　　即使，在多年以后，你发现它确实是可笑的，它仍然会永远的留在那一段青春里，永不磨灭。

　　江枫的爸爸是个铁路工，从他很小的时候就长期在外地工作，陪伴他长大的是两个姐姐和一个母亲。
　　两个姐姐很宠弟弟，她们漂亮又热情。
　　但江枫的母亲，让西念珍有点意外。
　　西念珍：“你妈妈呢？”
　　江枫：“在那个屋。”
　　西念珍：“她怎么了？”
　　当江枫领着西念珍走进那间光线有点昏暗的房间的时候，西念珍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独自坐在床边喃喃低语，听不清说着什么。
　　江枫看出了西念珍的疑惑，他带着西念珍走到院子里，跟西念珍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枫的妈妈就神经不正常了，会一个人独自讲话，会一个人不停做事，但很少跟别人交流。
　　“有一次，我放学回来，看到邻居正欺负我的妈妈，然后我就冲上去跟他们打......他们把我的妈妈推到河里......最后，我还是把他们打跑了，然后就带我妈妈回家了。后来过了好几天，我们院子围墙边上的麦草，半夜不知道被谁点着了，要不是大姐起夜发现，可能整个院子都要被烧。”说完，江枫还歪头一笑，仿佛在讲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但是，与当时的时代发展和物质水平不协调的是，旧式的木质家具，落后的黑白电视，毫无装饰的墙面，和江枫母亲大热天穿着棉袄这一反常的装束，都显示着这个家的窘迫和艰辛。
　　要知道，西念珍的家里，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有彩色电视和洗衣机了，而江枫的家里，现在还要一家人共用一盆热水洗脸！
　　全家人都让西念珍第一个洗，当所有人洗完，江枫最后一个洗的时候，一盆干净的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颜色。
　　西念珍很难想象，这个外表帅气阳光性格开朗的男生，居然生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

　　回去的时候，西念珍有点沉默。
　　江枫：“是不是吓到你了？”
　　西念珍：“没有。”
　　江枫：“他们说，女生说没有就是有。”
　　西念珍：“什么？哪个他们？”
　　江枫：“那你还爱我吗？”
　　西念珍：“不爱。”
　　江枫：“他们说，女生说不爱就是爱。”
　　西念珍：“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江枫：“女生不都是爱说假话吗？要就是不要，不要就是要。”
　　西念珍：“胡说八道。哪有？”
　　江枫：“珍儿，告诉你一件事。”
　　西念珍：“什么？”
　　江枫：“我以前有个女朋友。”
　　西念珍：“嗯？”很快西念珍就明白过来，应该是补习之前。
　　江枫：“分手的时候，我买了一瓶白酒，去录像厅里喝光了，把自己灌醉，睡了一晚上。”
　　西念珍：“......”
　　江枫：“如果，你跟我分手的话，我不会怪你，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西念珍此刻的心是复杂的。每一个女生对爱情都会有一个幻想，或一见钟情，或两情相悦，那些非你不可的三生三世的爱情，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期，永远是一种美好的象征。
　　江枫对西念珍来说，是个意外，但西念珍又放不下相处中的被爱环绕的感觉。
　　曾经有人说过，追女生的方法，就是每天给她一颗糖，然后，你再突然不给她。

　　西念珍就像个没有见过糖果的孩子，突然吃到糖的甜味，然后，这个人说，你自己选，要还是不要？

　　江枫：“我以前的女朋友说我不是男人。”
　　西念珍：“什么意思？”
　　江枫：“就说我不是男人啊。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西念珍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是没有男子担当？还是没有男子气魄？是太没脾气还是太怂？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说？

　　西念珍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善于刨根问底。因为家庭的教育，教她要尊重别人的隐私，不做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别人不说的不问，别人说了，要尽量帮人保守秘密。
　　这些看似优秀的品质，却让西念珍错过了免受伤害的机会，跌入更深的陷阱。

　　好与坏没有明显的界限，良善与暗黑只在一线。大智若愚，小智等于愚。

　　当西念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是男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古人在品格上将人分为三等：上等人，中等人，下等人。
　　以圣人的标准而约束自己，是上等人；以普通人的要求约束自己，是中等人；对于突破道德法律的底线都要满足一己之私的人，就叫做下等人。

　　而在西念珍的成长道路上，西念珍的母亲总是用圣人的标准要求着她自己和西念珍。

　　比如为了自己家人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顶着老姑娘的名号，把弟弟妹妹拉扯大；比如结婚后容忍自己的婆婆和小姑，气的要死也要装作一团和气；比如可以为了家庭忍受长期的分隔两地的生活；比如女人就该牺牲和忍让；比如对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不如不能嫌穷爱富；比如女人必须三从四德。
　　这个外人眼里的书香世家，其实某些个方面，恐怖紧张的气氛一直笼罩着西念珍。
　　比如西念珍的爷爷作为一个大户之家，又是大学校长，抛弃了西念珍的奶奶，又娶了新的妻子远走他乡。印象中，西念珍的奶奶说的最多的就是：嫌了前妻绝后代。以及那些老古董的人格规范。
　　从一而终，成为了刻在西念珍骨子里的道德规范。
　　所以，尽管没有主动爱，但是一个，你并不讨厌的人，这么的爱你，你能因为他不是男人而抛弃他吗？如果说仅仅因为他不是男人，就拒绝，那自己又是什么人呢？

　　当时的西念珍，正好看了一段毒鸡汤。

　　两情相悦固然是世间美好，然而这是不存在的。与其选择一个你爱的人，不如选一个爱你的人，才会永远幸福。

　　所以，当时的西念珍选择了无论疾病、富贵、贫穷，都要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