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迎风而立

14、回归高中校园（二）

　　你能帮我个忙吗

　　西念珍在新的学校表现得非常的低调，尽量不去接触他人，剩下的时间不多，她想把拉下的功课补上来。可是同学们好像对她的艺考生身份很是好奇。
　　一到下课，西念珍的周围就围满了同学，排着队的要让西念珍给他们画像。拗不过同学们的热情，西念珍只好给他们画。有时候，也会拒绝，但依然抵不过同学们的好奇。

　　有一天，几个同学约西念珍去郊外的一座古寺游玩，
　　同学小华：“去啊，有很多同学一起。”
　　西念珍：“......”
　　同学小丽：“那个古寺是文物了，年代久远，山上还有个神秘的山洞,山洞里有古代的石刻题记。”
　　听到古代石刻，西念珍来了兴趣，从小跟着父亲学书法的她，对碑帖十分感兴趣，何况是古代石刻。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7、8个同学一起出发了。

　　公共汽车出了城，蜿蜒前行在弯弯的山路上，一路颠簸，将近中午的时候，一群人到了古寺的山门前。
　　远远望去，一整座壮观雄伟、雕刻精细的石牌坊矗立在前方，上刻“雾禅胜境”四个大字。

　　穿过山门，迎面一座大殿，正中匾额上书 “文武殿”三个大字，穿过此殿，是一处开阔平台，后面是一座高山，绕过右侧石梯，向山上拾阶而上，又是一处大殿，题名“引佛殿”，
　　殿内供奉上万佛像，想来，这就是“外佛寺”的得名吧。
　　第三重殿是观音殿，好像很多寺庙都是如此。

　　有几个同学进去参拜，祈求高考顺利。
　　西念珍因为穿着裙子，出于对佛教规矩的尊重，没有进去。

　　在外转了一圈，等同学们都出来了，大家一起往后山走，穿过后山的塔林，来到一处洞穴前，这个洞穴前有个铁栅栏，内里还设了铁门，看样子是被保护起来了。
　　洞穴外2米处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简介，还有每日的开放时间。
　　原来这个洞穴还有专人管理，每天5点就要关门，不得入内了。

　　看记载，里面有罗汉碑、李调元诗碑、天机和尚碑、性平和尚碑、见悟和尚碑等碑刻，还有唐、明、清多位名家书写的碑文。

　　西念珍和几个同学走向洞门，刚开始，洞门还有两米多宽，两米多高，越到里面，洞越狭小，仅可容纳一个人前行，里面的碑文都是直接刻在洞内的石壁上，与山洞形成一体，或者说，本来就是山的一部分。

　　当真古朴清冷，雄伟肃穆，碑帖字体各有不同，有的粗犷奔放，敦厚道劲，有的深邃飘逸，精美洒脱。

　　只可惜没有带相机，而古迹又不能随意去拓印，西念珍看得入了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走了，要锁门了。”
　　西念珍回头一看，是江枫。一个大个子男生，弯腰低头，以奇怪的姿势站在那里，正用手比划。

　　西念珍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到山洞的一个分支，这个位置的洞顶很矮，宽度也很小，江枫站在前面挥手叫西念珍出去。
　　江枫：“刚才有管理的人过来提醒，要关门了。”
　　西念珍：“5点了？这么快？”
　　江枫：“没有，不过先来提醒一下，怕等下有人被关在里面。”
　　西念珍往里看了看，这个山洞曲折悠长，似乎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还有多少书法古迹，心中十分不舍。
　　西念珍：“其他人呢？”
　　江枫：“他们先走了。”
　　西念珍：“啊？就你一个啦。”
　　江枫：“对啊。”
　　西念珍：“谢谢哦。”
　　江枫：“没事了。走吧。”
　　依依不舍的出了山洞，西念珍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远山古寺，碑帖古迹，近距离欣赏那些文字，仿佛隔着时空，跟文字的主人交流，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场景，写下那些文字，是为了纪念什么，又是要表达什么......西念珍的思绪已经飘离千里之外。
　　江枫：“你很喜欢这些碑帖吗？”
　　西念珍：“嗯。”
　　两人出了山洞，往外走。
　　前面有座亭子，是单围柱重檐八角亭，两边柱子上有黑底金字的对联，
　　上联是：清风拂面去，笑看人间锦绣。下联是：明月照人来，乐享世上逍遥。
　　中间两个大字“望月”，原来是望月亭。当初写这对联的人，来到这古松参天的山顶，站在这凉亭之中，山间清风拂过面庞，头上明月洒在身侧，是什么样的境遇，让这个人原离尘世的喧嚣，来到这荒山古寺，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豁然开朗，决定要重归红尘，去乐享世上逍遥呢？

　　西念珍打开随身携带的画板，前面几页是画的几张寺庙风景速写，和刚才在山洞里临摹的一些字帖。翻到一张空白页，西念珍把对联抄了下来，并随手画了一个亭子的速写。
　　江枫凑过来看了看，“哇，厉害！能帮我画个像吗？”说话间，江枫已经进了亭子，坐在亭子里的栏杆上，背靠着柱子，摆好一个双手抱胸的姿势。

　　稍微停顿了几秒钟，西念珍也走了过去，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在另一边坐下，拿起画板，翻开新的一页，快速画了起来。
　　稍后，江枫问到：“好了吗？”
　　西念珍没有说话，点点头。笔下仍在刻画补充一些细节。
　　江枫走过去，在西念珍身边坐下，“哇哦~~，嘻嘻，厉害，厉害。”
　　西念珍：“没有了，速写人物是我的弱项。”
　　江枫：“是吗？但我看你画的很好呀！那你的强项是什么？”
　　西念珍：“色彩。”
　　江枫：“那你用色彩画我，要画多久。”
　　西念珍：“哦，那恐怕几个小时是不行的。”
　　江枫：“那要多久？一天？两天？”
　　西念珍：“其实我没有画过人物色彩，我学的是静物风景。人物只会速写。”
　　江枫：“这样啊。”
　　西念珍：“对啊。”西念珍抬起头，迎上了江枫笑的阳光灿烂的一张帅气的脸。
　　江枫：“我，喜欢你。”
　　西念珍：“？？？”
　　突如其来的表白，突如其来扑倒，没有一点防备，江枫抱住西念珍的肩头吻上了西念珍的唇。
　　西念珍的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天旋地转，当江枫的手摸上胸前的衣服的时候，西念珍一个激灵站起来，猛的推开了江枫。
　　江枫尴尬的站在原地，慌乱的哼哼笑着，嘴上一直说着对不起。
　　江枫：“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情不自禁。”
　　西念珍内心有点慌乱，这是自己的初吻，没有想过是这种感觉。但是，怎么说，不该是这样发生的呀。自己完全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西念珍：“走吧，我们去找其他人。”西念珍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能帮我个忙吗？”江枫坐在那里没有动。
　　西念珍：“什么？”
　　江枫：“我...”
　　西念珍：“你怎么？”
　　江枫：“我...”
　　西念珍：“咋了？”
　　江枫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内侧，浅灰色的裤子上，有一团深色的水渍。
　　西念珍：“咋了？”西念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江枫的手足无措和尬笑，让西念珍也觉得挺不自然。
　　江枫：“能等我裤子干了再走吗？”
　　西念珍：“......”
　　江枫：“帮我个忙，好吗？”
　　西念珍：“......”
　　江枫站起来，走到旁边一个水龙头旁边，“这样应该好一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裤子上洒了一些水。
　　刚才裤子上是鸡蛋大小一团，也不知道像什么，现在好了，看起来完全就是尿裤子上了。
　　这下江枫更尴尬了，站在那里搓手顿脚的傻笑。
　　西念珍也没了办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枫是坐在西念珍后排的同学，1米8的个子，高鼻梁，大眼睛，长的有几分像一个港台明星郑伊健，跟班里另外两个男生被称为校园三大男神。
　　学习成绩也挺好，篮球也打的棒棒的，几乎每天，这三个男生都会收到高一高二和初中小迷妹的情书，排名第一的男生，最高纪录，一天上百封。
　　江枫排名第三，每天至少也有十来封。
　　因为是二中唯一的理科补习班，三大男神就聚集在了一个班。有的初中小妹妹，下课公然跑到教室窗户来观望，惹得班里同学总是取笑他们。
　　补习班也有几个恋爱的，但多数都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关键这三确实太亮眼，所以也没有同班同学去表白。单纯同学情最珍贵，西念珍觉得，应该大家都是这样想。

　　但是今天真是太意外了。西念珍从来没有发觉过有人喜欢自己，而自己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欢他人的行为，怎么会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年以后，西念珍想起当初这一幕，才明白，最正确的方式是：立刻走开。
　　但是很可惜，她没有。

　　西念珍的妈妈总是教育她，“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话到口边留半句。”以及“将心比心”，“勿让人难堪。”诸如此类，为他人着想，体贴善良这样的话。

　　在西念珍妈妈的眼里，善良、忍让、包容、大度，就是良好品质的体现。凡是为他人着想，就是对的，凡是为自己着想，就是自私的，可耻的。

　　西念珍找不出抛下江枫，独自离开的理由。让一个情不自禁犯了错，又一再道歉的人，去接受大家的嘲笑，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太过分？

　　于是，在江枫的要求下，西念珍在原地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看西念珍没有走，江枫显露出格外的高兴。他站到亭子的栏杆上，抱着柱子往上爬，
　　西念珍：“你，你在干嘛？”

　　江枫歪着头喊，“你来看。”

　　西念珍过去一看，原来靠山边的柱子背面，刻了好多名字。江枫指着一处字，读给西念珍听，“江枫爱西念珍。”

　　西念珍：“......”

　　后来江枫又说了什么，西念珍已经记不得了。西念珍脑子里很乱，她想问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好意思问，脑子里乱哄哄的。
　　“帮个忙而已。”西念珍安慰自己。没事的，不就是帮个忙，让人不要难堪吗？晚点回去而已，一切当做没有发生。忍，对西念珍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帮人守个秘密吗，何况，还牵扯自己。西念珍不想让江枫难堪，更不想同学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猜测。
　　这样想着，西念珍觉得好多了，意外而已。同学之间，又不是蓄谋已久的成年人。西念珍也不是毫无原则，只是她有自己的底线。西念珍对伤害的容忍度，是看有意还是无意。在西念珍的心里，她把江枫的行为，归为无意。

　　不觉天色已晚，想来同学们应该都走了。
　　西念珍站起来向山下走去，
　　西念珍：“同学问起怎么说呢？”
　　江枫：“就说我们迷路了。”

　　回到学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到教室，新闻就传开了。
　　“你跟江枫谈恋爱了。”面对小华八卦又期待的脸，西念珍实在万分震惊。
　　西念珍：“没啊！”
　　小华：“那你怎么那么晚跟他单独回？我们等你们好久。”
　　西念珍：“......”
　　该怎么说？说自己正在画画，然后突然被强吻，然后江枫裤子湿了，然后为了避免尴尬，然后他求我一起等裤子干了再走，然后我们就晚回了。
　　就是狗血剧也不敢这么写呀，可就是真实发生了，怎么办？
　　西念珍回头看着江枫，江枫眉眼弯弯，一脸傻笑，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西念珍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得重复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