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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孽缘 ...

  •   宋言安并没有打算抬头跟他客套一番,假装继续看书复习,营造出一种“莫挨老子”的氛围,眼睛余光瞥到一双黑调白边的,印着科比Logo的耐克篮球鞋,它晃了两晃,仿佛在说“来打我呀”。
      宋言安:“… …”
      操!有钱人。
      他搁在桌腿上的白色回力鞋尴尬地往回收了收,反扣在椅子横杠上。出门前他还特意抹了两把鞋边,现在看着那条亮堂堂的白胶边,他顿时觉得无比嘲讽…
      那人把书包塞进桌肚后静止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嘛。宋言安耐不住瞥了眼,恰时垂下来两根白色耳机线。看来对方非常有眼力见地,安安静静待在自己椅子上刷着手机,这让他非常满意。
      宋言安囫囵过完一页考点归纳,翻页间,余光瞥到那位的手机页面。这家伙居然——在□□农场偷菜???
      这...
      □□农场早几年他就玩腻了弃了,加上近几年热度下去了,身边也早就没人再提了,他以为这个游戏已经停运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玩,不是,居然还有人在玩?
      他终于找到可以反嘲这位富家公子的地方了。
      直到显示“没有好友农场可偷”,这人才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腿,然后把腿搁在桌杠上,又拨了两下手机屏。宋言安无意间窥见了他的□□昵称,差点没把笑憋住。
      只见他□□空间主页顶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国服第一剑魂”。
      宋言安意犹未尽,目光往下瞄,还没看清这个自称“国服第一剑魂”的狂人签名写了什么,他便摁熄了手机屏,正要往桌肚里放。宋言安回想着这位“国服第一剑魂”刚才居然干着“偷菜”的鸡贼事儿,还偷得乐呵呵的,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忽然,他感觉旁边的人手上动作一顿...
      直觉告诉宋言安,对方正盯着自己看。
      宋言安莫名心虚,他真的不是有意看他手机的,只是内容太过精彩劲爆,引得他多看了两眼。他缓缓从手肘处抬起头,刚露出右眼便瞅见“国服第一剑魂”穿着跟他同款的初中校服。
      这家初中的校服一反市内各区私立初中花里胡哨,繁复张扬的英伦风格,以及公立初中朴实无华,平平无奇的知青风格,它避开了夕阳红,天空蓝,草原青,鸵鸟棕,水泥灰,只取黑白双色,在众初中里独树一帜。
      眼前这件校服短袖则以白为基调,与黑色领口和衣襟相衬,还省去烂大街的几何条纹,全身唯一的几何图案便是他胸前的这枚盾牌状校徽,主图案是一本翻开的书,配有初中的全名,总体给人以“简明”的格调。所以宋言安还未定睛细观,朦胧看见黑白二色便知道隔壁这位是校友。
      宋言安曾就读的初中跟他考入的这间中学,不仅是相隔一条大马路的邻居关系,还有一层附属的“父子”关系。高中部爸爸戴着“省重点”的头衔,那初中部这儿子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高中部每年通过中考选拔尖子生,招收新生八百余人,四五百都来自隔壁初中部。
      宋言安从校服下摆打量上来,目光鬼使神差地停留在了他的胸口。
      衣领两扣子没扣,任由它敞开,凸出的锁骨和胸膛微醺的红一览无遗,脖子上渗了一层薄汗,在窗外投进来的日光中熠熠闪烁,给人一种少年的魅惑。
      而宋言安并不是在欣赏他美好的肉|体,而是在死盯——
      那颗独自美丽的扣子。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遵守初中部穿衣规范,其一便是第二颗扣子必须扣上,还在初中部时,宋言安便觉得校领导有病,他想:你发下来敢有第二颗扣子,我就敢解开。奈何德育处主任多少也有点病,到处抓人扣分还取消文明班评比资格。班主任唠叨的“集体荣誉感”逼迫着他乖乖就范,至今,他只要穿带扣的衣服,他都会下意识扣剩最顶那颗。
      而现在,宋言安恨不得伸手帮他扣上。
      那人喉结一动,张口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许久,他终于先发了声:“那里...很好看吗?”
      宋言安蓦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人家的胸口看,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卧槽!宋言安一惊直吞口水,然后又被口水呛到了。
      “咳咳咳...”
      “你还行吗?”
      “没事。咳咳...”宋言安仓促地摆了摆手,把头重新埋进肘弯里一顿咳嗽。他妈的,丢脸丢大发了!
      终于缓过气来,他才半死不活地抬起头来,刚刚咳太猛了,脖子上的红晕还未褪却。
      “见到我,这么激动吗?”那人边笑着调侃他,边把手机放好。
      宋言安在闷头咳嗽,没听清那人在说什么。缓过气来,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偷菜贼”的真容。他怔愣了一下,这人居然还长得挺像样儿的。
      那人长着深棕色的中长发,头发微卷被拨至脑后,用小皮筋扎起来一层,长约一指。一侧散发掩住了眉尾,慵懒地垂下来,差不多与下巴平齐,另一侧则被勾至耳后,软软地瘫坐在耳后根。上面并没有沾有亮闪闪的发胶或发蜡,宋言安看着很自然很舒服并不觉得扎眼。
      他侧着头,正对着宋言安浅笑,眼瞳在日照下映出淡淡的浅棕光影,虽是聒噪炎热的盛夏,却让人恍惚,仿佛身至腊月深冬,懒洋洋的日光照在脸上,而他淡灰色的眼尾也跟着嘴角勾起,夹带几分神秘韵味。看他眸光发色和脸部轮廓,竟有两三分亚欧混血的味道。
      虽然宋言安心里质疑着,他们附属初中这届有长得这么赏心悦目的男同学吗,但盯着眼前这人的眉眼,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一见如故的熟悉感。
      等他反应过来这人在哪见过时,他崩了,心里破骂道:
      丫的,什么狗屁一见如故!
      ——“在哪见过?”
      “温馨的德育处。”
      ——“所为何事?”
      “... ...情书。”
      ——“为谁所累?”
      “除了杜鹏飞那傻叉,还能有谁?!”
      ——“有何感想?”
      “造孽,真是造孽,造孽啊~”
      颜面扫地,没法待了。宋言安囫囵把书塞回去,拽出桌肚里的书包起身就要逃。
      谁知,那人迅疾地伸手拽住宋言安的包带,开口问道:“你去哪?”
      虽然这语法上是个问句,但是阅读理解满分的宋言安非但没听出对方有疑问的意思,反而听出来对方在明知故问,有意阻拦自己的意图。仓惶间,他甚至以为对方在胁迫自己,说:我知道你想干嘛,乖乖给我待着,哪儿都别想去。
      搞什么,干嘛揪着我不放?他不会真的是个…那啥吧?
      “肚子疼,去厕所。”宋言安打发道。
      “你去厕所带书包干嘛?”那人眼里溢满疑惑,愣了几秒,突然恍然大悟道:“噢~蹲坑看书是不是?真拼!”说完他又自顾自点了点头,朝宋言安竖起两根拇指。这人也许占了几分长相的便宜,看起来无辜又真诚。
      然而宋言安怎么看都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心里开启骂街模式:你才边蹲坑边看书,你还边打飞机边看书呢!但他嘴上仍冷静地一字一顿驳道:“才不是!我掏纸巾。”
      宋言安故作镇定,手在包底胡乱捞了几把,抠出一包维达纸巾,塞进了裤兜里。
      那人“哦~”了一声,表情放松了些,笑道:“我还以为你...没事了。去吧,我替你看着。”然后热情地帮他把书包塞回桌肚。
      可能是滤镜太重的缘故,宋言安仿佛看到了那人夺过自己的书包,并将它扣留在侧,一脸得逞的奸笑。他蹭蹭撒腿就跑,一步三阶跨上三楼,直奔五班在后门急刹,透过窗搜索杜鹏飞的人影。
      “同学,你找谁?”后门边上坐着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主动推开了窗,隔着防盗网跟宋言安搭话。
      冷气从里面涌出来,朝他脸上袭去,喘了几口冷气之后,他头脑清醒了些许,答道:“杜鹏飞。”说完又反应过来,今早刚开学,这会儿同学之间估计脸都还没认全,于是补了句:“哦,就是特别山的那个鸡冠头,穿着一双骚里骚气的荧光绿球鞋,嗯...你认识么?”
      女生掩着嘴笑,应道:“杜鹏飞是吗?认识的,认识的。”然后对着前排喊:“杜爷,有个帅哥找你。”
      哟,这糟心玩意儿才一会就当上人家爷爷了?
      “哦豁~我瞅瞅是哪个大帅哥找我啊?”
      “小炸毛,你咋上来啦?”杜鹏飞从课桌间狭窄的过道挤过来疑惑道,趴在窗边悄声抱怨道:“你碍着我关心新同学了。”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眼,前排那位编了根大|麻花的女同学。
      又是麻花,他的满江怒火翻涌而来就要决堤。
      “快给我滚出来!”宋言安压低嗓音,“现在、立刻、马上!”
      杜鹏飞眼看他这位发小鼓着两腮瞪着自己,当年在小区幼儿园楼下那小公园儿抢了他的遥控汽车,他也是这副表情,像极了一只炸毛的...
      杜鹏飞识相地“嗻”了一声,躬下身从后门溜了出来。
      “怎么啦这是?抢你玩具了还是抢你棒棒糖了我?”杜鹏飞委委屈屈地嘀咕道,不安的手摆来摆去没找着位置,终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右手扣着左手手腕,放在小腹上。透过右手指缝,依稀能看见一道形似齿痕的淡疤,也不知道谁家的狗下口这么狠。
      宋言安把已经蹿到嗓子眼的火气压了下去,说:“沈念秋,我碰见沈...念秋了。”说着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沈—念—秋,听着有点儿耳熟啊。”杜鹏飞拖着调子重复着那名字,继道:“谁啊,我认识吗?”
      他眼珠蓦地往天花板一转,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随即对着宋言安□□,说:“诶,是不是个美女啊?”说罢,他还兴奋地伸出食指朝宋言安点了点,嘴里发出“哦哦哦~”的起哄声。
      “美女”二字似乎冲击到了宋言安,他暴躁地拍开他的愚蠢的食指,破骂道:“我为救你这犊子人生第一次进了德育处,你踏马居然敢不记得???”说着忍不住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挥过。
      宋言安一般只用意识爆粗,要是用嘴了,那是真的忍不住。
      “德育处?我日!所以当年那情书给了他...你写...我...呸。”杜鹏飞还没缓过来,嘴在前面跑脑在后面追,他狠狠咬了舌头,顿了顿继说:“我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女滴。”
      宋言安不禁翻了个白眼,幽怨道:“你当年可是叨叨了人家的名字整整一个月,还犯得着我提醒你?”
      他俩的脑袋在超负荷运转,在极力重塑案发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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