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56、跨年

　　上了高三，活动渐渐少了。唯一还能继续参加的，也不过是校运会。
　　但校运会耗时三天，前后衔接着两大考试，很多人都自觉不去报名，反正仲仁在这方面对高三只有到场观看的要求。

　　为了不太难看，召明泓和贺子维还是报了一些跑步的项目。许宁露没报，她打算用这三天好好提升数学。

　　甘棠也没报。
　　本来她是想着参加也没关系，但看到跳高那一栏的时候，忽然想起去年的那个学妹，干脆就不报了。

　　这样，校运会三天，很多高三的只是坐在观众席学习，或者溜出去找个僻静地学习，把赛场都让给了高一高二。

　　校运会过去，又是日复一日的考试、学习、考试、学习，时光如流水，匆匆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高三苦学了快大半年，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下午，仲仁突然放出消息，高三有一天假，1月1号下午回来上学。
　　真的是以小时来计算的空闲。

　　陈中一宣布这个消息，大家听到放假，先是高兴，听到明天下午就要回来，马上就嘘声四起。很多人都不想要这个假了。

　　“我回宿舍睡觉跨年，明天下午来叫醒我就行。”
　　“我不出去了，我就在课室刷题跨年。”
　　……

　　许宁露也在想，“你们怎么过啊？”
　　因着气氛放松，贺子维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没安排，太突然了，要不然就不放了。”
　　“可是我们都学了那么久了……”
　　上次放假，还是国庆的事，可国庆也才放了三天。

　　这一天假，听着寒酸了点，可好歹也是假，就这么扔了，好像又有点不舍得。

　　甘棠其实比大家要早一点知道有这个假，她当时在办公室听陈中说的。她在回课室路上告诉了召明泓，然后就看到召明泓眼睛一亮，说了句“等我来安排”，就跑回课室，拿出手机开始捣鼓。

　　十几分钟过去，他似乎捣鼓完了。
　　召明泓把手机放好，清了清嗓子：“我们今晚去江滩边跨年怎么样，我表哥开车送我们过去。”
　　前面的两个人立时转过身来，眼睛里闪着的光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圆润的大大的眼，喜悦的光，真的太像两只不停摇尾巴的小狗勾了。
　　怕他俩察觉出来，召明泓指握成拳，抵在嘴上，遮住了笑。

　　末了，他还邀赏似的冲甘棠眨眨眼，脸上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甘棠笑了，扯了扯他衣袖，让他注意点。
　　谁又比谁更像小狗呢？

　　很快来到放学时间，四人组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下书包，就冲出了课室。
　　留下课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么着急去干嘛？”
　　“呃，学习速度比赛？”
　　毕竟这大半年，学得最刻苦的，毫无疑问是他们那个组，成绩也是最高的，每个人都要横扫至少一个科目的榜单。
　　谁会想到他们不是去学习，而是真的去跨年？

　　召表哥开了辆很舒服很宽敞的轿车过来，他本来想着让司机过去就行，没打算亲力亲为，但一想他们都是高三，再有半年就高考了，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想想还是自己来了。

　　而且，他还有点私心。
　　他这个表弟，一年多前突然转性，不再到处跑，问自己要了间房子暂住，就开始收心学习。
　　听他爸的意思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就乖乖呆人家身边了？

　　他们家一开始还想拦着，结果小表弟一发狠，初三那年，连续考了一学期年级第一，家里也就随他去了。
　　那时他一边忙着到处找人，一边学习，把自己作践得没个人形。
　　那真是，谁看了他都要心惊。

　　今天他倒要看看，收了他小表弟的是何方神圣。

　　远远的，看到他表弟走过来了，身边是一个男生，身后跟着两个女生，一下子倒也看不清。
　　他把车内灯光打开，静静等他们上车。

　　车门一拉开，都是学生稚嫩的声音，在喊“表哥好”。
　　他侧过身，脸上挂了笑，也回他们：“你们好，你们好。”

　　第一眼，他和头一个上车的女生对视上了。召表哥一个怔愣，甘棠低头礼节性一笑，然后继续往里面坐。
　　愣完，很快醒觉，表哥没再多看，但那一瞬，他就知道表弟栽在哪儿了。

　　召明泓坐上副驾驶位，召表哥伸了手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召明泓不解地看着表哥，表哥轻轻叹了口气，“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他们要去的江滩，在郊区那边，比较偏僻，但景色很不错，是个好去处。
　　“有点距离，你们可以先休息。”
　　把四个人都看了一遍，召表哥感慨，年轻，挨得住，可那疲倦都写在了脸上，仔细一看，还是忍不住心疼。

　　四个人倒也没睡，贺子维先问了甘棠一道数学大题的解法，直接把四个人都拉入学习模式。就算靠着背垫，闭眼休息，脑子里想的也是学习。

　　车窗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开了大概有一小时，到地了。

　　车门一打开，江风立刻呼呼地吹在脸上，有些冷，但很爽。
　　他们闷在学校里这么久，现下放归郊野，只觉得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车停在半坡上，脚下，一条大江蜿蜒，跃动的水光折射着灼灼银辉，流淌到看不见的远方。草木繁多，江水的味道混着泥土、青草的气息扑鼻而来。远离城市灯火，漫天的星光闪烁。

　　许宁露情绪一下飙到最高点，拉着甘棠往江滩冲去，贺子维不甘落后，三个人像发疯了一样在黑夜里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啊啊”叫着。

　　那活泼劲都叫表哥看笑了。
　　召明泓扶额，后备箱里还有惊喜，他可不能就这么一跑了之，他无奈大喊：“贺子维，看着点！”
　　跑得只剩一个背影的贺子维连停都不停，只扬了扬手，表示知道了。

　　太疯了，召明泓站在车旁边看着，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三个人冲到江滩上，跑累了，也喊累了，就这么很不顾及形象地躺倒在草地上，枕着手臂，仰面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

　　“好漂亮啊。”许宁露伸出手，想要去抓星星。
　　见没抓到，她又去逗甘棠，“棠棠，你喜欢哪颗，我抓来送给你。”
　　甘棠知道她玩心重，就指了指天空正中间的那一颗，“我最喜欢那颗。”

　　“好嘞！”许宁露靠了过来，把手移到甘棠眼前，食指和拇指轻轻一夹，从甘棠那边看，好像那颗星真的被她夹在了手指间。
　　“怎么样，喜欢吗？”
　　甘棠很配合地看着许宁露“手里”的那颗星，点头，“喜欢！”

　　月光下，更显得甘棠的小脸莹白如玉，清透漂亮，展颜一笑间，许宁露也看得一愣。
　　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会被棠棠惊艳呢。
　　召明泓，可恶！
　　许宁露这样想着，反射性往坡上看了一眼，就看到召明泓和召表哥抱着几个圆桶走了下来。

　　“那是什么？”三个人立刻爬起来。
　　召明泓走近，说出了她们最想听到的答案：“烟花。”
　　一瞬间，面前的三张脸，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召明泓从她们的脸上扫过，寻觅到甘棠的目光。她一直都在看着召明泓。两个人一对视，极默契，眉眼中的笑意又增添了几分。

　　他并未忘记，今年新年时，那些燃烧的烟火在他们心底留下的记忆。
　　甘棠也一样，她明白他的心意。

　　烟花桶很快就被摆在地上，码好位置。
　　三位男士手里牵着引线，让甘棠和许宁露往后退一点距离。因为这些烟花威力挺大，一点燃，花火就会冲得高高的。

　　“准备好了噢，要点啦！”
　　“三、二、一！”

　　点了火，他们仨飞快地后退到甘棠和许宁露身边。

　　火星顺着引线，“噼里啪啦”地烧着，然后，烟花被点燃，“嘭”一声，七彩的光束从桶身飞射向天空，碰撞出金色、银色的火花，在半空中，光束像花一样绽放，发出炫目的光彩。

　　看着看着，入了迷，甘棠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
　　在漫天光彩中，每个人的眼里都落满了烟花，灼灼其华，她那一小步，其实并不明显。
　　但奈何，就是有人，永远追逐着她的身影，跟随着她。

　　烟火盛放的炫丽，比之昙花一现，还要令人震撼。
　　半空中的色彩，倒映在江面上，也把江水照亮。这偌大的江岸，好像单单只为他们提供精彩。

　　甘棠不经意间回头，就看到召明泓眼里盛放的烟花，和烟火闪烁间，清晰的自己。
　　这一刹那，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她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震颤，好像一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茫茫然，并不阻止，也不能阻止。
　　落在召明泓眼中，便是那副全心全意依赖的样子。
　　烟花美丽，可她更动人。

　　在星光漫天，烟花璀璨的江滩边，她是第三种绝色。

　　这一个夜晚，成了四人心里，最难抹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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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