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39、常常

　　“这我也不清楚，棠棠没否认过，但好像……一次也没叫过？”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呃……初三的时候吧，他有一次溜进学校找棠棠来着。”
　　“溜进来？是个牛人啊。”

　　贺子维可想试一次溜出学校呢，可惜就是一直没机会。
　　说着，他们已经回到了观众席，坐下来，关注着跑道上的比赛。

　　“跑得还挺快。”
　　贺子维说的是余延。他处于第一梯队，而且看起来还很轻松。

　　召明泓刚跑完步，消耗大，坐在那里有点狼狈，尤其他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闷闷不乐。

　　召明泓：为什么我的恋爱故事是打怪升级模式。
　　他很郁闷。

　　跑道上，余延冲过了终点，甘棠在那里等候，就像等候召明泓一样。

　　—

　　校运会第三天。
　　今天的项目里，最值得期待的就是4×200的接力了。一班男女的比赛都有参加，可以大饱眼福。

　　许宁露很兴奋地宣布：她昨天也吃了两碗饭。
　　贺子维也跟着说：他昨天也吃了两碗饭。
　　甘棠热情地捧场鼓掌，召明泓则说：废话，因为我们是一起吃的饭。

　　四人组有三个人都要去比赛，那唯一不比赛的甘棠就比较忙。
　　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她去加油呢。

　　因为许宁露的爆发力，所以跑女子4×200，许宁露那一棒是最后一棒。甘棠很卖力，在许宁露冲线的时候一直在一侧跟着她。
　　许宁露听到了，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她就是听到那句“露露”。
　　不多么热烈，不多么激昂，只坚定、毫不迟疑。

　　她握紧手中的接力棒，拼尽全力去冲刺。但是不是第一，又根本不重要。

　　甘棠在终点等着她。
　　带着汗水和炽热，两个人结结实实抱在一起。

　　很快又到男子4×200的比赛。
　　贺子维是第三棒，召明泓是第四棒。为了都给他们加上油，许宁露和甘棠就决定各站一段。

　　不得不说，男子的接力真的很激烈。转眼间，跑道上的局势就会风云变幻。

　　一班的第一二棒发挥正常，但还是比不过那些田径特长生。交接的时候，位置落在八支队伍的中游。

　　第三棒，贺子维。
　　他一接到棒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那瞬间就高速启动的马达让全场都在惊呼。

　　凭借这个，一班的位置回升到第三。然后，棒到了召明泓手里。
　　召明泓擅长的，其实是耐力，而非速度。不过，拼一把也未尝不可。

　　甘棠站在终点等候。她拿着一条毛巾和一瓶水，笑语吟吟。

　　召明泓走向她。他除了喘得有些厉害，其他的都还好。但他这次没有装作若无其事。他站在甘棠面前，弯了弯腰，驼着背，手撑在膝盖上，一副累得站不住的样子。

　　甘棠只好垫一垫脚，把毛巾围上了他的头。只是，向下拉的时候没有把控好力道，连着召明泓人也被她往前带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进再缩进。

　　召明泓的手，反射性地虚扶了一下甘棠的肩膀。

　　不敢动。

　　周围异常嘈杂，他们却过分安静。

　　召明泓的头盖着毛巾，旁人看不见他的脸。只有甘棠看得到。

　　潮红一寸寸蔓延的双颊，瘦削的脸，温润的眉眼，有薄汗从发丝滴落，运动激发的荷尔蒙分泌。
　　啪嗒一声，轻得不能再轻。
　　他的眼神追逐着，不肯放过。

　　忽地，他说：“抱一个庆祝一下，好不好？”
　　被牢牢攥住的鸟儿，除了答应，没有其他选择。
　　甘棠低低嗯了一声。

　　召明泓很客气，很小心地抱了一下甘棠。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抱了，他又不舍得那么快松开。

　　于是，他带着满心的喜悦抱起了甘棠，在原地飞速转了一个圈。

　　他们围着毛巾，没人能看到。

　　可是抱起的动作太突然，还有那份几近“偷情”的紧张，甘棠双脚离地的那一瞬间，没能控制好平衡。

　　两个人的额头，在旋转的时刻，抵在一起。
　　两双同样澄澈的眼睛，靠得那么近，紧紧看着对方，也看着对方眼里，倒映的自己。
　　任世界颠倒，也难以移转目光。

　　毛巾被风掀起一个角，能看到周围的轮廓，还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阳光穿透遮挡，旋转的刹那，光影明灭的时刻，他们在一起。

　　之后一切如常，好像一切如常。

　　一班捧回了很多奖牌和奖状，这次可谓是大丰收。陈中很高兴，特别有兴致地给他们班拍了很多合照。
　　哦，对，还有很多很多的，各种搞怪扮丑的照片，全都有。

　　一年一度的校运会结束了。
　　阳光，跑道，草地，天空，还有稚嫩的少年和汗水。以后或许还有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独一无二。
　　迎着灿烂的阳光奔跑，为了一个目标拼上一切，是他们运动的夏天，是他们为青春的夏天，画上的完满句号。

　　那么，明年再见啦。

　　—

　　舞蹈兴趣课还在继续上。这次不在展演厅，而是正儿八经的舞蹈教室。同学们根据初测情况划分不同的阶段，然后进行练习。

　　甘棠和余延，毫无疑问地跟许宁露和召明泓说了拜拜。
　　余延要去练习校庆表演的舞蹈，甘棠去陪他练习，剩下许宁露和召明泓两个人在入门新手班里学基础知识。

　　两个人走的时候，余延一脸嘚瑟，甘棠虽然只是笑了笑，但许宁露也觉得挺讨厌的。
　　“快走快走！”她就把他们赶走了。

　　但召明泓，心痒痒，有点想去看看甘棠练舞。
　　他不会承认他还有点别的私心。
　　但是，原谅他吧，他已经好些年没亲眼见过甘棠正式跳舞了。召明泓很诚恳地祈求。

　　甘棠最初，也是最痴迷的粉丝，就是召明泓。

　　召明泓悄悄摸出了教室，又悄悄摸到了甘棠和余延的练习室。
　　幸好这层楼都是兴趣课室和会议室，没什么人影，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偷看。

　　只一眼，他就有些怔愣。
　　他觉得，他好像掌握了时空穿梭的秘密。

　　有些记忆藏在岁月深处太久，太深，不常回想，他几乎要忘记。可事实是，恐怕永远也忘不了了。
　　他从一个爱撒泼玩闹的孩子王，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维持得久了，几乎要忘记他从前是怎么样的了。
　　从前他也是这般，悄悄地，去偷窥小甘棠跳舞。

　　漫山遍野的绿色围就的笼子，她不需多费心，他就自觉收敛了所有的坏。

　　他想起来了。
　　过去的小甘棠也是这样。现在也是。唯一没有变的，原来是这个。

　　没有打扰到他们，没有让里面的人察觉，召明泓带着一丝感慨和叫人心酸的喜悦，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还明白了一件事，余延和甘棠是同一类人，为舞痴狂的那种人。
　　明白了这一点，他为甘棠感到开心，又有些担心。

　　啊……人真的好矛盾啊。召明泓想挠头。

　　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他走错了路，错过了一个拐角，径直走到会议室的区域来。
　　召明泓一拍自己的脑袋，准备离开。

　　好巧不巧，听到一扇半掩的会议室门里，传出班主任陈中的声音。中气十足。

　　“什么？”

　　不怪他偷听，实在是陈中天赋异禀，哪怕关上这扇门，路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要我们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就为了这个校庆？”

　　听到这个消息，召明泓脚步一顿，但很快又离开了。
　　确实是个大消息啊……

　　会议室里。
　　“你别激动啊，校庆多好的平台，同学们学习压力这么重，可以给他们安排点放松的事情做嘛。”
　　“恐怕只是一厢情愿吧。”

　　“没事。高三毕业班不参加，就看高一高二的同学们了啊。”
　　“校庆的表演在期末考之后举行，到时候大家把一学期的压力放一放，一起快快乐乐地享受一下表演嘛。”

　　……

　　“你着急个什么劲？”二班班主任对陈中说。
　　“现在都十一月中了，校庆在一月初，才三十天，你说我着急个什么劲。”

　　二班班主任笑了，“要我说，最不该着急的就是你。”
　　“为什么？”
　　“你们班那么多才华横溢的人，三十天搞出个精彩的节目应该难不倒他们吧。”

　　陈中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没跟过这一级的初中对吧？”
　　“嗯。”

　　仲仁的传统，因为它有初高中，所以除了高三的金牌老师，大部分老师都是从初一跟着那个年级，直到高三，六年一循环。
　　很多老师都会认识老仲仁的学生，彼此感情很深。

　　“你们班的甘棠，当年在初三的毕业晚会上的表演，那叫一个精彩，还有许宁露，贺子维，都是多才多艺的啊。不信你去学校网站上去找找，那个视频估计还在呢。”

　　一班的调皮捣蛋的最大代表，贺子维和许宁露，每天都要来陈中办公室里晃一晃，晃得全办公室的老师都对他们很熟悉。

　　陈中还是一副懵懵的神情。

　　二班班主任看了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真的，你去看看吧，看了你就明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