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28、决赛

　　他话语里带着一丝哀怨和指责，但更多的却是愉悦。甘棠伏在他身上，脸侧着，感受着脸颊之下的温热，也跟着微笑。

　　“我记得贺子维都是你的男闺蜜，怎么到我这里就是同学关系了？”
　　“贺子维他是——”甘棠抬起头，想要解释，却又突然想起这个闺蜜称号到底怎么来的。

　　那是贺子维看不惯她和许宁露俩人黏黏腻腻，想要逗许宁露玩，自封的一个闺蜜，甘棠默认了而已。
　　那之后，贺子维虽然总在班里嚷嚷，但跟他较真的人只有许宁露。
　　贺子维反正是挺高兴的……

　　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也这么在意。虽然默不作声，却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

　　甘棠撑着召明泓身体，抬起头看他：不想这个人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
　　她觉得怪幼稚的，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

　　召明泓依旧眼巴巴地等待她的回答。
　　甘棠却一翻身，从他身上翻下来，俩人现在都躺在了地上。

　　甘棠躺下来，才发现，厨房的光线这样好。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亮整个厨房。这样仰躺着，看着闪闪发光的房间，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在另一个世界。
　　变换视角，确实很多东西就会不同。

　　她叹道：“真好。”
　　召明泓侧头看着她，脸上布满了温柔。他说：“棠棠，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甘棠听到这话，愣了愣，转过去，想和他对视，看看他的眼睛。
　　可召明泓只看了她几眼，就有转开了。甘棠看到的只是他凝视天花板的一张侧脸。眼睛都不往这边偷瞄的那种。

　　“什么不一样？”她问。

　　空气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那答案他们都明白。

　　甘棠想说，召明泓，你是第一个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
　　没有人听她说话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在心里一遍遍地讲。她很熟练。
　　面对师傅、师门的兄弟姐妹，她不说，也不想说。可是她回来了，离开师门，却总是对着自己，一个人不停地解释。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那个最不需要解释的人。

　　但是最终，她连在心里开口，也不愿意了。心灵的门长久地关闭，她一日日沉默下去。
　　诊断书上白纸黑字，她患了失语症。不过这倒是那一大堆病痛里最无关紧要的，因为她只是不能说话，而不是要伤害自己。

　　但召明泓却很在意。
　　他一点点地引导着她多说话，常说话。一些时候，只要她没有回应，他就不说下一句话。

　　甘棠想起那个召明泓不停嘟嘴的下午。
　　他嘟起嘴，意思就是，你快点说话，接下来轮到我了，我要说了。
　　但凡她说慢一点，他就嘟得嘴唇殷红，不停地催促。

　　她不敢告诉召明泓，她不觉得着急，只觉得好笑。

　　这玩笑一样的方式，却渐渐带着她，往好的路上走。

　　她能够察觉到改变，而且这改变不仅仅是她，还有召明泓，还有，她们俩个之间的关系。

　　“你还是你，我只是想你开心一点。你身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我，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

　　甘棠直直抬起手，五指张开，看着阳光下，有些透明的手指，像是自言自语那样低问：“你说，我会好吗？”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了，也不觉得不安。
　　命运已经跟她开过一次玩笑，她早就任由命运摆弄了。

　　召明泓的手，覆上了她的。召明泓的手掌很大，很烫，轻而易举地把她的手包裹起来，收到了自己怀里。
　　“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

　　终于，他站起身，向甘棠伸出手：“地上凉，起来吧。”
　　这场景分外熟悉，好像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向她伸出手了。而她呢，却总是迟疑。
　　这一次，甘棠牢牢地捉住了那只手。

　　—

　　回到学校的时候，召明泓的扭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中很高兴又看到一群活蹦乱跳的学生，虽然不到十分钟他就又开始嫌弃了。
　　他巡视了班里一圈，脸上带着包容的微笑，但其实内心叹了口气。

　　贺子维的笑脸总是很耀眼，哪怕在那个隐蔽的角落。他们四个人隐隐有些不合群，但贺子维是个刺头，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眉飞色舞。
　　这让陈中想起没多久以前，贺子维顶撞他，叫嚣着让他决赛再来看比赛的事情。

　　他是真没想到，贺子维他们能打到最后。可是，既然打到了最后，为什么又停在这最后一步呢？
　　陈中无奈地叹气。

　　孩子们有理想，有一颗正义之心，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尚未踏入那浑水之前，保护他们的理想不被玷污。

　　—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咋了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班门口跑来一个人，大声叫嚷着。

　　“听说陈中跟出黑手那个班的班主任吵起来了！”
　　“他跟主任打了报告，说要给那几个人处分！”

　　哗——
　　一班直接沸腾了。

　　贺子维立刻拍桌而起，“陈中在哪？我去给他作证！我这身上的伤现在还青着呢！”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门口，陈中施施然走了进来。

　　第一次，他进班这么有威慑力，刚才还闹哄哄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嘈杂声又成倍地压了回来，还全都是冲着他。

　　“老陈！”
　　“老师！”
　　“陈中！”

　　陈中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他们还喊了一声老师，没忘记自己是他们的班主任。
　　这班孩子脸色涨红，个顶个的兴奋，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跟他称兄道弟。

　　“好了好了，还上不上课了？”
　　他拍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

　　他轻咳两声，把情况告知他们。
　　“因为球场上的监控有点远，一些小动作很难拍到，所以这次让他们逃过一劫。”
　　“但是，处分虽然没了，义务劳动逃不掉。我和主任据理力争，给他们安排了这整个学期的卫生。”

　　“好！”一班掌声雷动。

　　这件事总算告结。不过，一班在年级里的威名又盛了一些。
　　一班人很乐见其成，毕竟也没什么实质的负面影响，就是年级活动里，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罢了。

　　贺子维还是有些惋惜……
　　因为他觉得，本来，努努力，他们还是能赢决赛的吧……哪个男生心里没做过拿篮球总冠军的梦呢？
　　可是现在受了伤，还是被人玩阴的才受的伤，有心无力，他可遗憾了。

　　不过召明泓倒是没那个兴趣了。
　　因为他参加篮球赛最本来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虽然贺子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召明泓的愉悦是掩饰不住的。

　　他摔断了腿，却很高兴。

　　—

　　周五的决赛，大家都没什么想法了。

　　何成乾来找过贺子维。他虽然也是球队的，但显然人品好很多。何成乾礼貌地问候了贺子维和召明泓的伤势，还说等他们伤好了，再私下组一场。
　　贺子维看着他眼里势在必得的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想，何成乾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赢？
　　他指的是甘棠还是球赛？
　　这两个，甘棠是不可能了，那球赛——没到最后，谁也不好说吧。

　　但贺子维还是答应下来了。他篮球赛燃起来的热血一时半会凉不下去。
　　他看着何成乾皮肤下隐隐的肌肉线条，开始幻想自己打败他的那一天，差点偷笑出声。

　　于是这场决赛就变成了表演赛。

　　召明泓没上场，和甘棠许宁露几个人坐在看台上，饶有兴致地吃零食。
　　放眼望去，除了两个班的人，特地来看比赛的人很少。来了的也是稀稀拉拉的，人手拿着东西在吃。
　　两边也没准备拉拉队，要上场的队员一副上体育课的神情，勾肩搭背、三三两两。
　　总之就是很没有决赛的样子。

　　一班人都随身带了零食，兴奋程度宛如从前经济不发达的时候，夜晚到村礼堂看电影。
　　毕竟这场比赛他们必输，但这个输，是光荣的输，是让给他们的输，一班人可高兴了。

　　“沾了球赛的光，这周陈中都没骂人。”
　　“想想，快乐完这星期，又要复习期中考了，好累。”
　　“怕什么，考完期中考，校运会又来了，你还怕没得玩？”
　　“对哦！三天！整整三天！接下来我就靠校运会续命了。”

　　球赛打完了，恶人也得到了惩罚，大家又进入了刻苦的学习日常。不过，生活倒也不是一成不变，偶尔也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出现。

　　比如，迟到许久的兴趣课，总算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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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