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27、黎明

　　【回忆章结束】

　　甘棠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亮。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此刻看着昏暗的天色，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她努力地去回忆梦境的内容，勉强记起几段现实的缩影。
　　如果不是召明泓问起，她恐怕不会主动回想。

　　那几段噩梦一般的日子。

　　甘棠怔愣地凝望着窗外的天空。因为隔着一层纱帘，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
　　没什么好看，也没什么可看的。
　　可她的视线却长久地停留在那上面，不改变丝毫。

　　一片寂静之中，突兀地，门铃响了。

　　甘棠看了一眼时间——6：29。
　　她有一瞬间的呆滞。
　　不用想也知道，这会是谁了。她慢吞吞地起床，换了件衣服，随意擦了擦脸，这才给门外的那个人开门。

　　“早，我买了早餐，要一起吃吗？”
　　门打开，召明泓如常笑得一脸灿烂。

　　“真早啊。”甘棠给他开了门，旋即嘟囔着回去洗漱。

　　她转身离开后，召明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脸色有些苍白，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眼眶周围的一圈浅黑。

　　他把食物摆在桌面上，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甘棠。
　　不知不觉间，好像他也沾染上了甘棠一丝沉静的气息。

　　甘棠并没有让他久等，俩人很快就坐上了餐桌。

　　甘棠一坐下，看了一眼召明泓，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同，但却说不上来。
　　“你脚怎么样了？”

　　她想起昨天的召明泓还是一个需要被搀扶着走路的人。今天就已经生龙活虎地乱跳了？还这么早去买早餐。

　　召明泓一看她，就知道她的小脑瓜在想什么。他笑，“这是外卖，6点开门，送过来花了点时间。”
　　甘棠喝了一口粥，不紧不慢地问：“你怎么就确定我起床了？”
　　“是哦，我怎么确定。我猜的，刚刚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个人享用了。”

　　“享用”两个字，发音被他拖得特别长，满是戏谑的意味。
　　甘棠没顺他的意，她只说：“好啊，你摔了腿，多吃点腿才好得快。”
　　“哎哎哎。”召明泓放下粥，站了起来，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别乱说，我是扭伤，已经好了。”

　　甘棠笑而不语。
　　召明泓看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忽然也不想去争论些什么了。

　　一个很安宁的早晨。
　　阳光冲破了笼罩天地的薄雾，一束接一束地照射在大地上。金黄绚烂的光芒之下，人间的沃土之中，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即将发芽。

　　在经历了昨天那么激烈的比赛，还有听到甘棠讲述的过去之后，面对如此平静宁和的时刻，召明泓很感激。

　　他一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全是他脑海中虚构的景象。景象里，小甘棠在哭，眼泪一滴滴，全都落在他脸上。

　　那些泪水，很苦、很涩，有的擦着他的皮肤滑落，有的流进嘴里，还有的，落入了眼睛。

　　眼泪不是什么叫人舒服的事物。
　　它们流进眼睛里，带着些微的涩痛，召明泓只能眨着眼睛将它们赶出。流着流着，好像他也哭了。

　　反正睡不着，召明泓干脆起身坐在阳台，看着暗沉沉的天色，直到天明。
　　夜空汹涌如墨，波云诡谲。召明泓坐着，出神地凝望面前的天空，不知不觉间，竟也天亮了。

　　他看到，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

　　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看着甘棠，觉得一夜的疲累都散尽，心中有无尽的阳光在驱赶那些黑暗。

　　甘棠其实不太会观察别人，也不太能读懂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对身边的人很熟悉。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早就没什么了。”
　　她从未想过，会有她安慰召明泓的一天。

　　召明泓笑了，他不接这话，只问：“棠棠，你和许宁露，是怎么好上的？”
　　甘棠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看，那时候在初中，你肯定不爱理人，那许宁露是怎么和你搭上的？”
　　“就像你对我一样。”甘棠说。

　　“我对你一样？”
　　因为早餐快吃完了，召明泓推开饭盒，俯身靠在餐桌上，两只交叠的手自然地摆在了靠近甘棠的那一块，人也向前压迫着，像是横在俩人间的桌子也无法阻拦他。

　　他重复这句话，笑嘻嘻地问：“那我是你的男闺蜜啦？”
　　“给自己那么大脸啊。”甘棠不防，乍听这话，脸上露出几缕笑意。她忍笑，面上平静喝粥，看着接近来的召明泓，却悄无声息地向后坐了坐。

　　“那我是什么？”召明泓紧咬不放。
　　“唔……”甘棠作思考状，却飞快喝完最后一口粥，随手扒拉了几下，把饭盒收拢，就要起身。
　　召明泓却一手按住她，“我来吧，我还没吃完呢。”
　　甘棠挣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只好说：“那你好好吃，别问东问西的。”

　　召明泓这才如愿收回手，但其实他碗里的粥，也不过剩下几口。
　　他喝完了，刚想收拾，发现甘棠已经整理好了，只剩下他手上这个碗。

　　“我来吧，你脚还没好呢，不敢使唤病患。”
　　召明泓挑了挑眉，把碗递给甘棠。看着她转身进了厨房，也悄悄地跟着她进入了厨房。

　　他靠近，站在甘棠背后，压着气息问：“那我是什么？”
　　甘棠被他吓了一跳。她刚放下手中的碗筷，没料到身后跟了一个人，召明泓出声的瞬间，她心都提起来了。

　　她猛地转身，却不想召明泓靠得这么近，她连转身都是擦着他身体转的。
　　甘棠看着近在咫尺的召明泓，脸颊开始不自然地泛红，人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但身后就是柜台，退无可退，反倒因为倒退的力量撞上了柜子边沿，她的后腰磕上坚硬的大理石。
　　一阵钝痛感传来，甘棠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吧？”召明泓语气里满是担心，一只手就要摸过去，人也跟着微微前倾。
　　甘棠已经拿手捂着后腰，却害怕召明泓再靠近，只好用另一只手推开他。

　　本来双方都没用什么力气，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偏偏召明泓那只扭伤的脚，很会挑时机，刚好在这关键的一刻，隐隐约约有刺痛传来。

　　召明泓习惯性地收了压在那只脚上的力，整个人的重心靠在另外一只脚上。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甘棠推开他的手也来到他身前，然后，轻轻一推，本就丧失了平衡的召明泓向侧边倒下。

　　甘棠眼睁睁看着他，像一个脆弱的玻璃小人，竟然被她一推就倒。

　　为了不加重脚上的伤势，召明泓没挣扎。他想着就算摔下去，手撑一撑，顶多擦伤破个皮。他心里还分出一丝心神在苦笑。

　　甘棠惊愕着，身体却比大脑更快，伸出双手想要扶住召明泓。
　　可召明泓哪是她能扶住的。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一声巨大的闷响过后，召明泓没忍住，发出了轻轻的嘶声。

　　原本打算撑着地面自救的手，因为甘棠的加入，最后变成了护着甘棠。召明泓摔倒在地前的一瞬，他硬生生改变的落地位置，把被他带下来的甘棠抱进了怀里。
　　他自己，很荣幸地全砸在了地板上。

　　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还有点晕，两个人都没说话。

　　召明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受着身体由上至下的疼痛，甚至还有后脑勺传来的痛感，苦笑从心里蔓延到脸上。
　　距离上次摔倒还不到24小时，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听到甘棠的呼痛声，想来她应该没摔到。

　　“你没事吧？”甘棠缓了缓，勉强撑起上半身，满是担忧地看着召明泓。
　　召明泓又发出了嘶声，“没事，你别动，按着我疼。”

　　甘棠闻言立刻又趴了回去。

　　召明泓这才从浑身上下的酸痛里分出心神，去感知现在他身上的情况。

　　召明泓白玉的脸，一寸寸红了。
　　不止是脸，身体各处的温度也渐渐升高。

　　甘棠有所察觉，疑惑地想要抬起头看看，却被召明泓按回了他胸口。

　　热意绵延，从身体相贴的各处，从蓬勃跳动的两颗心，从闪烁着金光的土壤开始，不断传递。

　　甘棠原本还奇怪于召明泓身上莫名升高的温度，趴着趴着，却觉得这份温暖刚刚好，叫人心安。他胸膛下剧烈跳动的心，其实她明白，是为什么如此活跃。

　　很久很久，久到甘棠以为召明泓睡着了。她说：“召同学，起来了。”
　　她听见召明泓胸腔里发出一声笑，震动着，还带着她一起震动。

　　“原来我是召同学啊……”

　　他笑，“你怎么这么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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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摔倒不要学召明泓撑地，他练过，有经验，耐摔，普通人摔倒护住重要部位就好了，撑地可能会扭伤手或者骨折。
另，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