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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19 ...

  •   瑞士·日内瓦·中央侦查厅
      投屏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是监察官的记录,也就只有监察官自己能看懂,因为密码母本只有监察官知道。莫蕊站在投屏下面,皱着眉头看着第一条跟自己有关的信息,一时间竟感到可笑,她冷冷地望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联络员,突然大声喊道:“这是什么意思?”
      “蛇夫座给您的建议,”联络员似乎是新来的实习生,只见她愣了一下,然后不安地转过头四处张望,看到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行为有些“反常”的监察官和自己后才手忙脚乱地地打开了自己的小投屏,“具体数据在这里……”
      莫蕊挥手阻止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地问道:“这算是包办婚姻吗?”
      那个联络员马上愣了一下:“这……”
      “你知道弗里德里希怎么落网的吗?”莫蕊依旧在笑,但联络员却觉得后脊背发凉,“他就是被这东西害死的。”说完她就拢了拢衣服,头也不回地向吸烟区走去。这时,麒麟提示她有了新的通话请求,她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艾伦·格雷。”
      “我没想到蛇夫座居然会通过……抱歉,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果然没猜错,莫蕊从风衣内衬的口袋里里掏出烟盒,漫不经心地拈出一支烟,“啪”地一声打上了火,对面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你首先考虑到的是‘通没通过’,然后才跟我道歉,”莫蕊吸了一口烟,冷笑着问道,“我要是同意了,你是不是就不跟我道歉了?”
      对面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蛇夫座不会允许你和那个俄国佬在一起的。”他的语气里似乎没有任何生气与愧疚的意味,但莫蕊听到的更多是一些镇定和心安理得,嗯,很自信的一个人。
      莫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望着投屏上的数字,双手成框,把那段话牢牢禁锢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想把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好好地重新排续一下,比如把“申请”改成“拒绝”会不会更好:“蛇夫座更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的。”她又猛吸了几口烟,缭绕的烟雾与轻微的刺激感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艾伦·格雷的声音有些错愕:“怎么会?蛇夫座说让我跟你讨论,你答应了就……”
      “但是我没答应,”女孩的声音里含着明显的笑意,“这才是重点,哦对了——”她故意拖长了声音,“你应该回去多了解了解之前那些辞职监察官的事迹了。”她懒洋洋地伸出手来望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上面没有任何颜色装饰,手背也干净得如同白笋一般,但是她的整个手掌中却有着无数大大小小已经愈合的伤口与老茧,所以她轻易不敢拉别人的手,包括伊戈尔。
      对面明显沉默了,莫蕊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哼着小曲挂了通讯。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她将它掐灭在清洁机器人的托盘中,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划开了界面,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堆中央侦查厅发来的垃圾邮件,她刚皱起眉头,就听见麒麟问道:“需要我申请限制令吗?”
      莫蕊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但其中却满含讥讽:“你倒挺认真。”
      “他活该,”麒麟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是他自作自受。”
      莫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时,麒麟却提出了新的疑问:“你似乎很不喜欢他?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它刚才看到了莫蕊划出来的投屏,收件箱里面有一封明晃晃印着格雷家族特有戳印的邮件,看来“艾伦·格雷”这个名字后面的省略号明显激起了它的兴趣。
      莫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她顿了顿,语气中更多的一些无奈,“你也知道,蛇夫座最近在调查他。”
      麒麟沉默了,许久,它才慢吞吞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三个月了,”莫蕊突然笑了,“跟之前劳伦·柯蒂斯的‘通缉令:十二月’一样。”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今天的麒麟竟然意外地沉默,这不是个好状况,因为它只有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时候才会沉默。莫蕊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嘀咕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知道艾伦·格雷和劳伦·柯蒂斯的事情。”
      莫蕊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很正常吧?蛇夫座对你我都不是掏心掏肺的,”她掏出一张纸巾吸了吸鼻子,“最近的天气倒是有点儿凉。”
      麒麟没有说话,许久,它突然犹疑着说道:“你是不是明确拒绝他了?”
      莫蕊一脸莫名其妙:“对啊……”她的余光瞥见了大厅投屏上,却发现之前其他的数字都消失了,只有跟自己有关的那串数字开始逐渐变大、变红,欲望在膨胀、愤怒在蔓延。她似乎也看到了艾伦·格雷的气急败坏与不可置信,因为现在她耳边的通讯又响了,“艾伦·格雷”这几个字无一在质问着她刚才的回答。
      莫蕊冷冷地望着大厅里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们,他们在互相斥责、询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个联络员趁乱跑过来跟她道歉:“抱歉,监察官,是我们的失误……”
      谁知莫蕊竟然笑了,只见她顽皮地冲她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极其温和:“没事没事,倒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又细心安慰了那个姑娘一会儿,搞得那个小姑娘特别不好意思。
      当联络员过身的时候,莫蕊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她歪着头静静地盯了混乱的大屏幕一会儿,嘴角扯出了一个十分恶劣的弧度:“他居然能破解中央侦查厅的系统?”
      “他的精神出了问题。”耳畔不是麒麟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她又无比熟悉。她转过身快步向门口走去,风衣在推开门的瞬间被吹得鼓了起来,她伸出右手向后扯了一下衣摆,身后顿时绽放出了汹涌火红的海浪,她在海浪中抬起头,一向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血色:“你是故意的?”
      “切尔诺贝利”——不、准确说是蛇夫座比较恰当,这个号称“毫无感情”AI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炫耀的意味:“别担心,他破解的只是浅层系统。不过你得承认,现在的他已经不理智了。”
      莫蕊侧过头,望着街边匆匆忙忙经过的人群,突然嗤笑一声:“格雷伯爵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是个老狐狸,”蛇夫座的声音里似乎又多了一些愉悦的气息,“相信我,他不会为自己的儿子开脱的。”
      莫蕊没有回答它,她沉沉地盯着不远处的街巷。她就伫立在那里,久久都没有移动一寸距离,久到有小孩子跑过来扯她的衣角、用气球打她的衣摆,他们认为她是一尊雕像。但是他们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的父母会马上赶过来将他们抱走,顺便给莫蕊赔礼道歉。
      “我很好奇,”蛇夫座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莫蕊不禁笑了一下:“我为什么喜欢他?我不讨厌他,但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她伸出手紧了紧身上的红风衣,“一辈子很长,我不想把这一生搭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
      蛇夫座惊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莫蕊突然嗤笑一声:“弗雷也说过不想离婚,你们照样不逼他离了?”
      蛇夫座沉默了,莫蕊从口袋里掏出烟。今天的风有点儿大,她皱了皱眉头还是把烟收起来了,要是把时间花在点烟上估计自己会爆发吧,她觉得嘴里还是吃点儿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比较好。这时,蛇夫座叹了口气:“是我决策的失误,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件事忘了,”它顿了顿,“……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毫不知情的受害者就好。”
      莫蕊沉沉地问道:“那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处置他?”
      蛇夫座的回答很冷漠:“你之后会看到的,”它顿了顿,“弗里德里希警告过你,不要步他的后尘。我希望你能好好理解这句话。”

      帕劳
      “你让我来帕劳?”
      “不行吗?”莫蕊站在空中直梯的电梯间里,望着眼前跃过的一片片色彩斑斓的投影。很多监察官短暂的假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潜水、野餐、BBQ、射击……虽然这个休闲假期的生活很丰富多彩,但是莫蕊并不喜欢,相比于那些喧嚣的活动,她更喜欢把时间放在书本和远方的景色中。
      是的,她更喜欢安静。
      电梯突然慢了下来,她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一簇簇巨大精致的雕塑群半埋在蔚蓝的海水中,海浪为它们披上了变幻的透明衣摆,海神像温柔地向美人鱼群像张开双臂,它们的指尖和尾间跳跃着异样的色彩;沉睡的维纳斯身边似乎又一股调皮的风,她身边的海浪在嬉笑着、在窃窃私语着;着离雕像不远处的海面上仿佛如履平地,一位模特投影拖着长长的珠光裙摆走在海面上,她的脚下是点亮海浪的熠熠星光……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太宏大了,太震撼了,这就是蛇夫座的杰作?
      这里简直是梦境中的亚特兰蒂斯……
      “莫莉?莫莉?你还在听吗?”
      她不由得一激灵,下意识地问道:“啊,什么?”
      伊戈尔似乎在通讯的另一边憋笑:“你不怕蛇夫座问你?”
      莫蕊奇怪道:“问我什么?”这时,她的手畔突然多了一个托盘,原来电梯内有一处传递食物的投影通道,她拿起上面的一个糕点时才发现着原来是海神与美人鱼群像的“缩小版”,果然贴心。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低下头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掸了掸刚落在裙子上的糖霜粉:“那你怕吗?”
      伊戈尔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担心你违背了蛇夫座的意愿,蛇夫座会找你麻烦。”
      莫蕊愣了一下,看来蛇夫座还没有把所有信息传达给伊戈尔,那就是说——蛇夫座和切尔诺贝利的意识在一定程度上是分开的,它们会共享对彼此有利的信息,但也会对彼此相互防备。或者切尔诺贝利对他也不是掏心掏肺的,它甚至有可能会服务于多个监察官,比如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不会,这是假期,它无权干涉。”
      这是实话,蛇夫座给他们提供的宅子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个安全屋,然后在这段时间它会切断监察官与蛇夫座的任何通讯,AI助手、特别安全体检中心、侦查厅、同事……一切与监察官假期无关的事情都会被停止。但这也会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比如会有些监察官会利用假期的空子去谋划一些不道德之事,不过只要不会损害蛇夫座的利益,蛇夫座也不会阻止,毕竟任何区域都会存在灰色地带。
      电梯到达目的地了,莫蕊切断了通讯,门口有献花的小孩子。她接过那束巨大的蓝玫瑰,将手中的点心盘子递给了献花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刚来的,眼神有些怯怯的,她看了看莫蕊手中的盘子,眼神马上移向了别处,莫蕊拿出一块点心递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道:“你吃吧。”
      谁知小女孩竟然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不用,这是专门给监察官吃的。”
      莫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神秘地冲她笑了笑:“你就说是我给你的。”
      小女孩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拽着小裙子向后退,几乎抓皱了裙摆上的薄纱,她突然鼓足勇气对上了莫蕊的眼睛:“抱歉,这不是我的东西。”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莫蕊沉沉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就将盘子里的点心丢进了清洁机器人。她还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冷笑着对着机器人上面的监控比了个中指。

      帕劳·附近村庄·步行街
      “莫莉?”
      绿眼睛的男人一直盯着她,莫蕊马上如梦初醒,她转过身温和地冲他笑了笑:“嗯?”
      女人的声音软软的,很慵懒、很细碎,像还没有断奶的小猫,是很多男人都逃避不了的撒娇,包括他自己。男人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这只小猫挠上了一爪子,不重却让人无法忽视,这就使得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了女人的脸颊。
      “……”女人的喉咙动了动,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来覆在了男人温热的手背上。
      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女人只觉得腰间一紧,随后一个微凉的吻就印在了头顶,男人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头发里,低低地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本来他在费城还有一些工作,外加上切尔诺贝利一直在跟他说莫蕊身上那件所谓的“婚事”,搞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但当他千里迢迢从美国赶到帕劳的时候,就在国际机场里,他看到莫蕊站在人群中举着咖啡向自己挥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就像他们刚确定关系时她站在人群中冲自己抿嘴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女人的眼神不由得黯了黯,身体在那一瞬间竟有些僵硬,许久,她才缓缓地伸出把手搭在了男人的腰部:“为什么要提这个?”这不是我该有的反应,但这也不是他应该问出的问题,这一切都不对劲……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索性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
      “不知道,”男人将女人搂得更紧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不会答应那个联姻的,对吧?”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少有的撒娇成分。
      “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女人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伊戈尔闻言轻笑了一下,他将下颌卡在莫蕊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和和气气地道歉:“好啦,我错了,我们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莫蕊叹了口气,从他的怀里慢慢挣脱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伊戈尔一直在打太极,而且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太奇怪了,像是要引导自己发什么毒誓一样,或者把自己引到什么坑里。
      “莫里斯,其实我一直在骗你。”伊戈尔脸上宠溺的表情慢慢消失了,莫蕊默默地盯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他侧过头去避开了莫蕊的视线,许久,他才慢慢地说道:“你不会原谅我了。”
      “我不会原谅你?”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伊戈尔诧异地转过身,看见莫蕊手里拎着两罐啤酒向自己招手。他愣愣地接过啤酒,冰凉的液体翻着泡沫溢出罐口,汹涌着淹没了自己的手指,莫蕊飞快地凑过头来在啤酒罐上舔了一口,舌尖滑过了他的手指,转瞬即逝的痒意扰乱了他的心绪,他的手不由得一抖,飞溅的酒液顿时溅满了他洁白的衬衫。
      莫蕊将酒罐里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她以前很少抽烟、喝酒,这些东西在她心中都是一群能加速自己衰老、落魄的怪物,而且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灵魂其实已然所剩无几,若再不保好这副皮囊,恐怕自己只会剩下一副孤零零的骨架,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在紧张?”
      “你一定好奇我在紧张什么。伊戈尔,想拆散我们的人很多,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可能都会被人知道、甚至是过分解读,”莫蕊掂了掂空酒罐,笑容寂寥,“但是我现在放心了,我第一次见到人承认自己骗了别人,”她惋惜地摇了摇头,“其实你根本没有骗我。”
      伊戈尔目光灼灼:“你相信我?”
      “如果是以你恋人的身份,我相信你,”莫蕊跳起来坐到石栏杆上,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出神,“我不希望我是以一个喀戎监察官的身份来怀疑你——伊戈尔,你知道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说出来“我爱你”,她一时间竟觉得喉咙间有些酸涩。
      “我……我……”看起来伊戈尔想说些什么,莫蕊耐心地等待着,但是他却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去帮你把空酒罐扔了吧。”他接过莫蕊手中的空酒罐,转过身去找垃圾箱,这个村庄的科技痕迹不是很明显,一切都是原始的痕迹,所以很多东西还需要自己去完成,这可能就是返璞归真的意义吧。
      在伊戈尔转过身的时候,莫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手腕上的复古手链有一块白色“玉石”——其实这是一张纸条,手链则是刚才那位卖啤酒的盲人老伯塞给自己的旅行纪念品。她在阳光的反射下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上面写的是拉丁文,字迹分辨不出是谁写的,但是上面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别吃别墅里的东西”
      她猛地回过头,围绕在她身旁的是忙碌的当地人。她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了卖啤酒老伯的摊位上,老伯颤颤巍巍地摸索着码好啤酒,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将头转向了莫蕊的方向,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莫蕊不禁后退了一步,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缓缓地转过了身去,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
      他还活着……
      “莫莉?莫莉?”
      伊戈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莫蕊忙转过身,勉强冲他笑了笑:“怎么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时间也好像停滞了。动作被定格,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枚朴素的指环上,上面的钻石不大也不小,想必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吧——她想起了不久之前亚历山大跟自己说过“我把他还给你”,但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为什么会这么刻骨铭心?她觉得眼眶里热热的,热到自己无法招架。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半晌,她轻轻地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伊戈尔暗暗吞了吞口水,紧张地问道:“什么?”
      莫蕊低下头,她冲他轻轻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直视着她的眼睛:“伊戈尔。”他说完的那一刻,莫蕊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有些慌了,但现在的他单膝跪地,手里还拿着戒指,他茫然地伸出那只空余的手想去拉她的衣角,但是她却猛地躲开了:“没什么,没什么……”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不禁噗嗤笑出了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把戒指给我吧。”
      伊戈尔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的表情:“你的回答……!”她、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
      莫蕊将食指抵在了他的唇边,一脸郑重:“嘘……别说出来,别说出来。”她喃喃地说道,突然,有一只手按着她的头将她揽进了自己的胸膛,她愣愣地任他搂着,耳畔是伊戈尔强有力的心跳。
      她听到了他轻轻地说道:“谢谢。”
      莫蕊没有动,许久,她问道:“你会拉小提琴吗?”
      伊戈尔愣了一下:“我……不会啊。”
      莫蕊不由得微微一笑:“圣路易斯酒店的烛光晚餐好像不错啊。”
      “啊?啊,”伊戈尔顿时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拍了拍莫蕊的脑袋,试探着问道,“你想吃那里的晚餐?那我们哪天去试一下?”
      “不用……”莫蕊依旧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死死地攥着戒指,棱角在她手心里压出了深深的痕迹,她明明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跟伊戈尔的最后一次见面、甚至最后连亚历山大都会知道,但她就是想答应这个求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整整一年,这一年,他们会在出任务时候悄悄地拉一下手、在走廊里没人的时候偷偷亲一下,他们一起过生日、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但他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亚历山大在悄悄地替代他,到最后,他可能会永远地变成另一个人。
      莫蕊轻轻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悄悄抹掉了眼角滑落的眼泪。

      美国·费城·β级侦查厅
      他站在莫蕊的办公室门口,路过的人都不禁侧目。饱受争议的斯拉夫警官和神秘莫测的监察官,本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区域总检察官戴维一直在碎碎念莫蕊值得更好的,但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呢?尤其是这个男人攀上莫蕊之后,大家都觉得他的气焰不止涨了三分,很多时候连布鲁斯都不能更好地指挥他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莫蕊慢悠悠地从里面侧出身子,低着头将一把糖塞到了伊戈尔的外衣口袋里:“你上次说这个糖好吃,我给你留了点儿,”随后她扶着玻璃门站定,抬起头笑眯眯地问他,“什么事这么急?”
      伊戈尔的右手揣在衣兜里,手里抓着一把莫蕊刚才塞给自己的糖。他认识这些糖,是一种俄罗斯酸糖,莫蕊说上班累了会嚼一颗提神醒脑;不过他也劝过莫蕊别太拼,因为这位监察官一旦认真投入起来就会废寝忘食,他可不止一次看到过莫蕊瘫在沙发上直嚷着看界面多了会视觉疲劳、恶心一类的话。想到这里,他差点儿忘了自己找她有什么事情,他刚想开口,这时一阵尖锐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准确地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伊戈尔的瞳孔不禁紧缩了一下,而莫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她最常见的一种表情,一旦她在专注于别的事情时候被打断了、或者什么东西败坏了她的兴致,她的眉头就会越皱越紧,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会越来越纠结。
      “莫蕊监察官!β级任务!”麒麟的声音貌似是更尖利了。莫蕊忍不住怀疑它是故意的,她隐隐感觉到伊戈尔似乎要跟自己说什么很重要的事,而这件事情很可能会影响到麒麟或者是蛇夫座利益与之后的一系列判断。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冷笑,笑嘻嘻地回应道:“先等一下。”
      莫蕊刚想开始跟伊戈尔的话题,这时,麒麟的界面马上弹了出来,淡蓝的界面上跳动着醒目的红色像素点,伴随着厚重的警示音:“莫蕊监察官!请注意你的身份!”谁知莫蕊竟然关掉了界面,深呼吸了一口气,直接转过身面对伊戈尔:“什么?”
      伊戈尔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件事,我觉得你一定要知道。”
      莫蕊正抬着头帮伊戈尔整理衣摆,听到这里她手顿了顿:“一定要现在说吗?”伊戈尔很少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话,她似乎能预感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瞬间有些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是谁,”莫蕊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伊戈尔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他还是选择说了下去,“你见过我哥哥了吧?”
      莫蕊慢慢地看向他,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但伊戈尔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头顶,他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谁知莫蕊竟然冲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伊戈尔看到了她将钻戒穿在了一根链子上。她没有戴在手上,也没有向大家提过这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了,她也在权衡利弊,她……可能对自己失望了吧,他茫然地望向她,希望她能告诉自己最后的审判,谁知她竟然冲自己轻轻笑了笑:“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到最后跟我说了实话?”
      “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她缓缓地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这就是我爱过他的证明。”
      她转过身,冲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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