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红袍》城芾

19、Chapter18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费城β级侦查厅
　　莫蕊抬起头，听见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之后就微微抬了抬头，只见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原来是布鲁斯新收的实习生西蒙娜：“额……监察官？有时间吗？”
　　莫蕊将卷宗麻利地扫入电子文件夹，点了点头：“什么？”小姑娘见她没有多大反应，索性胆子就大了起来。
　　“你真不去啊？！”金发碧眼的女孩有些惋惜地凑上去，把她桌子上的文件扒拉开，十分霸道、毋庸置疑地将双臂支撑在办公桌上，企图给监察官施压。不过很快她就失败了，年轻聪明的心理学硕士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她不禁有些泄气：“好啦……这个案子这么大、又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局长给我们放了假……大家都很希望你去哎！真的……！”
　　莫蕊“噗嗤”笑了，她摇摇头表示不愿意相信，低下头整理着桌上被这位年轻人堆得有些凌乱的文件，暗自吐槽这个小姑娘怎么喜欢翻别人东西：“这是个简单的派对吗？有编外人员吗？”
　　“几乎附近所有侦查厅的年轻人都去了哎！特别是单身的！你记得三条街外α级侦查厅的那个法医检验科小帅哥安德鲁吧？他很帅对不对？对！他也去！”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莫蕊知道那个男孩子，一个有着大大的蓝色眼睛、琥珀色卷发的漂亮希腊男孩，也不怪他这么受女孩子欢迎，他为人和善、温柔，笑起来像一只浸在蜜糖罐子里的可爱小熊，让人又忍不住有要亲一口的冲动。
　　想到这里，她不禁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其实这就是个联谊吧？”
　　西蒙娜扭扭捏捏地点点头：“算是吧……”
　　莫蕊摇了摇头，笑着把一份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她：“那个，我去就不合适了……因为我有男朋友，可能因为是你新来的不知道吧。”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西蒙娜怯怯地问道：“莫里斯，我听他们说……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莫蕊的手顿了一下，同时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小姑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半晌，她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听谁说的？”
　　“我……”西蒙娜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莫蕊心里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肯定又是那群“查户口的”派懵懂无知的新人来踩雷探口风，这群人……她随即冲西蒙娜温和地笑了笑：“告诉那个要你传话的人：想问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我不喜欢说假话——还有，如果他们问我是不是要结婚了，我的回答是：不是。”之后她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现在正是下午最忙的时候，侦查厅走廊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就在这时，只听见“啪”地一声，莫蕊大力摔上了自己办公室的玻璃门，那扇玻璃门受惊似的来回活动了好几下。此时这位年轻监察官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怖，明显可见的就是她瞳孔的颜色幽深得可怕，只见她紧紧地抿着嘴，咬肌抽动了几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词：“戴维呢？”
　　一个刚从她面前经过的无辜警员不幸成为了炮灰，他看到了监察官抱着臂的手指深深地嵌在了红色外套里，似乎想把衣服硬生生地戳出来几个洞来，看到这里，他不禁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他……他……我不知道……”
　　监察官手背上的青筋与青白的关节凸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他在哪儿？”
　　那个员警一脸惶恐不安，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莫莉？”
　　莫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只见伊戈尔快步从远处走过来，向那位可怜的员警使了个眼色，这才回过头问她：“怎么了？”
　　“我在找戴维，他刚才不是还在吗。”莫蕊根本没有看他，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抱臂的手指使劲活动了几下，手背上的骨骼与青筋清晰可见。
　　伊戈尔奇怪地问道：“我刚把他送走，怎么了？”
　　莫蕊猛地抬起头来，她偏着头望了伊戈尔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她突然低下头，肩膀颤抖着、一耸一耸地如同抽搐的病人，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伊戈尔懵了一下，他没想到莫蕊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准确来说，在大家接触到的这么多监察官里面，莫蕊真的能算上一个亲和力很高的监察官了，她从来不摆架子、不耍脾气、淡定沉静得可怕，虽然最近他看见大家都在若有若无地孤立她，但即使是那样她也依旧和平常一样，就是不怎么爱笑了而已。就在他正在愣神的时候，莫蕊就冲进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臂上多了一件红外套，但是她的脸色依旧很不好，她连看都没看伊戈尔，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莫莉！”伊戈尔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莫蕊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我去哪儿不用跟你报备吧？”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但是伊戈尔好像看见她穿外套的时候摸了一下额头。
　　“他妈的……”莫蕊咬牙切齿地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右手使劲在风衣口袋里掏了掏，试了半天才从一堆皱皱巴巴的纸币与叮当乱响的硬币中间找到一个打火机，但是更让她窝火的是打火机似乎已经打不出火了。她将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了一双颤抖的手，此时洁白的烟卷也跟着一起晃动，好不容易打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苗点燃了烟叶，她下意识地在滤嘴狠吸了一口，顿时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她忙把香烟拿得远远的，撇过脸咳嗽，咳嗽得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她使劲抹了一把脸，用拿香烟的那只手推开了侦查厅的玻璃门，烟蒂马上就在剔透的玻璃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外面的世界似乎活络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吵闹响亮的鸣笛声、路边热狗摊子的烟火气……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侧过头看着来往的行人，他们的动作似乎放慢了不少、他们的眼神似乎也温热了起来，可能就是刚才那充满各种情绪的一瞥，就让她彻底从刚才的不快中苏醒过来。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掐灭，双手插进衣兜快步穿过了马路。
　　她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从正在等待红灯的轿车里探出头，好奇地问母亲：“妈妈，那个姐姐我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他们都是维护和平的人，都是天才。”
　　她偏过头，深栗子色的头发顺着侧脸自然地滑落到了肩膀上，留下了一道绝美的弧度；同时她微微弯起的眼睛里似乎也充满了笑意。只见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唇上，对小男孩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她真的如阳光一样美丽，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小男孩不禁看呆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轿车已经发动了，他马上将脸贴在玻璃上追随着莫蕊的脚步，果然看到了她抬起头、抿嘴冲自己微笑的场景。
　　“彼得，别总看她，”正在开车的母亲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们都是不祥之人。”
　　小男孩震惊地回过头，就听见母亲喃喃地说道：“他们都是怪物，都是女巫手底下的怪物……”看着儿子一脸不能接受的受伤表情，女人柔声解释道：“你只需要记住，看到穿红衣服的漂亮人需要躲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