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科学的异乡人》Takemoto

6、Chapter 6/三月第二个金曜日

　　黄泉川赶到时我和男孩扭打在一起，得益于他不会太多进攻方式，当他意识到会受到反击后捉襟见肘起来，即便低能力的电击最多像是被马蜂蛰到的那种痛感。

　　感谢他单纯的恶意，感谢他单纯的成长背景没教会他只要操控水流把我的头包裹住我会窒息的这种冷知识，也可能他是被低能力者“不存在自豪”的回应方式冲昏了头。

　　怪力女制服他时我正被按在地上摩擦，鼻血和不知道从哪流的血混合着雨水散开一滩，我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场景大概挺吓人，若林跑过来时手足无措的。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边是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是被揍得充血还是能力过度使用的结果。

　　若林架着我回到黄泉川的车上，我整个人跌坐进去，想顾忌身上的雨水污渍却有心无力，他跑到前座去翻找什么，我随手用衣领捂住还在淌血的鼻子。

　　警备员的车灯一闪一闪的。水流操控的男孩戴上能力抑制锁被押送走，黄泉川和领队人说了几句朝我们走过来。

　　“笔录等你好点再说，先去医院。”

　　我抬起手想挥摆但做不到，只好作罢，“不用，你送他回去吧，把我放车站就行。”

　　黄泉川皱紧眉头，若林生气说，“不行，都成这样了！”

　　我头一次见好脾气的人发火，一时间干脆和他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黄泉川叹气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若林你也是，如果没问题就送你回去。”

　　“不去，我没带保健卡出来。”，我抗议道。

　　“较什么劲啊你，我是老师听我的，用我的卡。”

　　抗议无效的我被这两人直接拉到医院，路上若林对车里备的绷带纱布无从下手，他试着处理我胳膊上的伤，小心翼翼的仿佛那伤口一碰就会炸开。

　　我实在看不下去后一把拿过纱布团塞进鼻腔，可算有个物件能堵住它了，再流我要因为鼻血失血过多，太逊了。

　　“疼么？”，若林问。

　　“说还好是骗人的，太他@妈疼了，那强能力者一个个都没作业吗闲成这逼@样？”

　　昨天没恢复的地方今天叠加一份伤，水流操控的高射炮留下蔓延至躯干的淤青。我到医院后一口咬定没有保健卡，医生只好以黄泉川的医保开出药品，再进行简单的“人道主义”救助，把流血的地方先堵上。

　　离开医院时若林坐在副驾，我摔进后座里。

　　雨点疏密打在车窗上，雨刷器反复的响，黄泉川把若林送到宿舍楼下转头问我，“你怎么着？”

　　“回家呗，又不是没有家。”，我嘴里嘟囔。

　　黄泉川一路开到七区的family side，周边是陌生的街区。

　　“下车。”，她停好车说。

　　“老师，就不能照顾伤员把我送到车站吗……这是哪儿啊？”

　　“七区的教职员工宿舍区。”

　　“哈？”

　　Family side是最标准的日式楼，半开放的走廊串联一个个单元，我跟她上到二栋十三楼，门前写着黄泉川的名卡。

　　我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转头开溜，毕竟我和黄泉川的师生关系到明天就结束了，理论上和她和若林我们来日不会再见，进到别人家里这种行为总像是节外生枝的预兆。

　　“愣着干嘛，进去啊。”，她说着一把打在我背上淤青的位置，我下意识窜进房间。

　　“疼疼疼疼！！”

　　怪力女看起来懒散又是那种大部分时间和为人师表八竿子打不着的个性，意外的住着宽敞高级的4LDK，客厅一眼望去相当整洁。

　　“…哇哦。”，我放好鞋子抬眼的一瞬间发出惊呼。

　　“你那是什么反应？”

　　“就，很意外，还以为你家里会是散落着啤酒罐子和满地烟灰无处落脚的鬼样子。该不会只有客厅和自己睡觉的房间很整洁实则空的屋子都一团乱吧？”

　　“小丫头说话越来越过分了哦。”

　　我去浴室简单清洗了身上的雨水和污渍，出来时借用她洗褪色的一身短款运动服，设计的五分裤穿在我身上变成七分裤。

　　“你是吃什么长的又高又结实啊？”，我吐槽她。

　　“昂？”，她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噗呲一声打开，“我锻炼多的缘故吧？”

　　随后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一罐啤酒，发出“唔哈～！”的赞叹。

　　“你那是什么欠揍的表情？”，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不满说。

　　“不，怎么说呢，成年女性从任何意义上说都挺厉害的。”，我看向晾在窗边的目测比我脑袋小不了多少的内衣。

　　“嘿嘿，不要小瞧大人哦！”

　　不是这个意思吧，但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黄泉川帮我上药时笑说，“我这几天都快兼职校医了。”

　　“那就去多申请一份工资吧。”

　　“怎么可能，明年还要缩减薪水呢。”

　　“成年人真辛苦呢。”

　　她包扎好拍我肩膀示意，我把卷起来的衣服放下。

　　“成年人可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破破烂烂的。”

　　“我又不是成年人。”，我反驳她。

　　睡前我到卫生间面对镜子把衣服脱下，身上除了隔三差五的一段绷带就是叠加药水五颜六色的淤青，确实是破破烂烂的，和打翻的调色盘没什么差别。

　　也许我当时不冲上去，不过是若林挨几拳的问题。

　　但以此为契机，挨揍的若林与加害别人的男孩对能力高低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理解，这才是我无法视而不见的原因。

　　第二天我用黄泉川过于干净的冰箱做了煎蛋吐司，毫不客气的加了三份黄油。

　　“该说你算健康还是不健康呢？”，她看着我勉强包裹住黄油的面包说。

　　“当然不健康了，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健康。”

　　黄泉川开车时接了通电话，她挂断后对我说，“昨天那个男孩是刚晋升的强能力者，过去总被强能力者欺负，晋升后决定找人出气瞄上了落单的若林。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是主要受害者啊，赔偿啊量刑啊，之类的。”

　　我看看她，又转头看回窗外。

　　“你不是希望我从轻追责么，干嘛还问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不是在帮他解释么？算了我没兴趣，如果他能吸取教训的话，让他把开药的钱给你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这能吸取到什么鬼教训，信口开河，想了想又说。

　　“帮我转告他，如果他下次还做这种蠢事，除非他能晋升到超能力者，我见他一次打一次。如果他晋升到超能力者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准确说不是我见他一次打一次，而是摇“Big Spider”的各位帮我堵他，毕竟痛是真的痛，但作为弱势被欺负也确实赖不上谁。

　　上午测试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我拿着和上星期一模一样的数据单叠飞机，连分项考核都一模一样得数据。

　　若林坐在位置上呆滞半天，随后激动的把他的检测结果展示给我，“我是level 2了啊！！异能力啊！”

　　“恭喜恭喜。”，我说着把纸飞机扔出去，结果纸飞机一个倒栽葱扎进墙角里。

　　“松本呢？松本的话搞不好是强能力者？”

　　“不是哦～货真价实低能力，毫无长进。”

　　“怎么可能？！”，他边说边把纸飞机捡起来拆开，反反复复看着结论，低能力者那栏。

　　“一定是哪里不对，我去找老师说……”

　　他说着站起身，我一把抓住他衣领。

　　“回～来！”

　　所以说小伙子总是风风火火的让人头疼。

　　“怎么沉不住气啊你，低能力就是低能力呗，日期对我的名字也对，这有什么好问的，怎么测都是这个结果。”

　　“可你昨天连强能力都能打。”

　　“打打打，就知道谁拳头大，我还知道能打强能力的无能力者呢。”

　　若林一脸蠢样仿佛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想要还人情的让人头痛的家伙。

　　“你下个月不就涨助学金了，请客吃甜品吧。”

　　“诶？那，别太贵，快到月底了…”

　　“呦西～”

　　我说着站起来，拍拍手引起同学的注意。

　　“若林今天请客吃甜品哦。”

　　“啊？！不是啊！！”

　　课程结束前小萌老师和黄泉川组织大家在操场拍合照，不到二十人站成两排，若林与不良脸作为唯二能力得到提升的人站在C位上，我鼻青脸肿的站在一排最右侧。

　　听黄泉川说他俩会得到小萌老师的推荐信，高中可以选的学校会多一些。

　　“你也努努力，有机会来七区玩。”

　　“才不要，通勤时间好长，身边又都是这种天真笨蛋，时间长了脑子会退化的。”

　　“真刻薄啊现在的年轻人。”

　　“啰嗦。”

　　最后一天大家还是三五成群的离校，我肆无忌惮的叼着烟走出去，小萌老师看见了从车里跑下来数落我，若林在一旁打哈哈。

　　小萌老师的话从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看着夕阳下转啊转的风力发电机感叹，是个和平的笨蛋日常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