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53、不该救人

　　“上来。”温和的声音从岸边传来，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姜鱼从湖水里钻出来，背着光并看不清面前的人，也不敢将手交给陌生的人，只能循着刚才的法子趴上了岸。

　　这回没有明琅的阻挠，她爬的还算顺利，只是衣裳都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还带着湖上的味道很是难受，头发凌乱不说，还夹杂着几根杂草。

　　等到站起来她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是谁。

　　“二少爷？奴婢见过二少爷。”

　　明家的人怎么都神出鬼没的，刚才明琅骤然出现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明尚竟然也赶到了。

　　他们是在前院还是在苏舜身上装了雷达？这么迅速？

　　刚才怎么就一个人都没有。

　　比起明琅的戾气和反复无常，已经及冠的明尚一身常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前做搀扶状，温润中透着些商人的精明，不过瞧着并不令人讨厌，反倒叫人信服，平生出一种信赖。

　　“是你救了苏舜？”明尚的目光澄澈，不见少年意气不羁，满是沉稳之色。

　　“都是奴婢分内之责，换做旁人也会这般做的。”姜鱼低垂着脑袋，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二少爷没有别的事，奴婢就退下了。”

　　“去吧。”明尚并没有留她，摆了摆手，便转身往苏舜所住的院子去了。

　　后来苏舜如何姜鱼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很是倒霉，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头上还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几根湖草，宛如湖中女鬼一般飘回了下人房。

　　金铃给她开门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进来：“你这又是去做什么了？少爷不是让你去送苏公子吗，你怎么送到湖里去了？前院苏公子落水的事情我可听说了，难道你也一起掉进去了吗？”

　　院子里传消息最是快，特别是下人之间，像苏家大少爷落水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瞬间都传遍了。

　　“呵，我还真掉进去了。”想到刚才倒霉的情况，姜鱼“哇”的一声便扑到了金铃怀里，“我都让苏公子注意一点了，他还掉到湖里去了，你不知道他有多重，我都驮不动。”

　　“你去救苏公子了？”金铃并没有嫌弃姜鱼的落魄，反而扯过一旁的帕子替她擦了头上的杂草。

　　“是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也不知道他那么大个人怎么还会脚滑掉下去。”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她立马从金铃怀中抬起头来，拿过帕子随手擦了擦脸。

　　借着烛光，姜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背果然红了一片，她不动声响地用袖子遮掩了一下，然后起身进屋内拿了换洗的衣裳准备去沐浴。

　　“银铃，你怎么会下去救人呢。”金铃第一时间发现了姜鱼救人的最大弊端，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中很是担忧，“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

　　“什么问题？”姜鱼正要拉开门，听她这般说不由感到奇怪。

　　她明明做了好事，怎么明琅奇奇怪怪的，现在金铃也不见好脸色？

　　“苏公子可是外男... ...”金铃一反常态，犹犹豫豫地开口，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说此事。

　　姜鱼不解，抱着衣裳反问：“那又如何？”

　　“女子怎么能和外男接触呢？你虽是迫不得已，可却会让少爷为难。”金铃知道姜鱼并不愿成为明琅的通房，所以也不敢说得太过直白，

　　姜鱼觉得这种说法实在有些可笑：“那我们还同少爷接触呢，难不成日后就不能嫁人了？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人之常情，难不成还叫我去给苏公子做小吗？别说傻话了，大小姐怎么可能愿意未来夫婿还未娶亲就收个通房丫鬟呢？”

　　至少她是不乐意未来的夫婿搞什么一妻多妾的，哪个女子会真的心甘情愿将丈夫推给旁的女人呢？

　　见姜鱼根本不放在心上，金铃越发着急了：“你忘了，你日后该是少爷的通房丫鬟，出了这件事，老夫人如何会留你，少爷的颜面又往何处放？指不定少爷为了面子将你送与苏公子呢。若是大小姐不肯，你的处境岂不是麻烦？”

　　“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便是，难不成还想把我送去尼姑庵里做姑子不成？况且若是想将我赶出去，那还正好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待在明家了。”姜鱼听了这话只想冷笑，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什么破规矩，她们海边小地方要是这么多规矩人早就死光了。

　　何况奴仆本就是要与主子接触的，照金铃的说法，她被明琅调戏的次数都不少，难不成还真得给他当通房丫鬟不成？那天底下的丫鬟和小厮都不必活了，全去当主子的玩物好了。

　　“银铃... ...”金铃还想说些什么，回答她的却是被关上的门。

　　~~~

　　得知苏舜落水一事后，明老太爷便让人送了药物和人参过去，还叫底下的人好生伺候。

　　众人原以为苏舜身子弱这落水后免不得高烧、第二日必然下不了床，却不想他只是略微有些咳嗽，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大碍。

　　明月听说这个消息后，第二日一早便跑来了玉笙院，朝明琅索要自己的报酬。

　　“说好给我的牡丹花金钗呢？”明月还算知道两人的事情不宜让旁人知道，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这才开口问道。

　　明琅神色不明，捧着手中的茶盏不语。

　　“喂，臭小子，你不会要耍赖吧？人可都是给你处理好了。”明月夺过他手中的茶盏扔到桌上，一脚踩在明琅坐着的椅子上，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若不是小脸还算明媚可人，光是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市井泼妇。

　　“处理好了？退婚了吗？人可好好的，祖父还心疼呢。什么馊主意。”明琅整理了一下袖口，嗤笑一声，明显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

　　“馊主意？你下回别求着我呀。”明月虽然刁蛮任性，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害人，苏舜又没有得罪她，若不是明琅要求，她怎么可能帮忙出这种主意。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吧？”明月正要走，突然瞧见门外闪过的一个身影便停了下来，回头瞧明琅，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明琅一抬头，瞧见姜鱼正在门口窸窸窣窣地与金铃说些什么，心中越发烦闷，挥了挥手中的扇子：“金钗晚上会送到你那里的。”

　　“谢谢，三哥。”明月狡黠一笑，满意地走出了玉笙院，离开前还不忘瞧了一眼姜鱼。

　　姜鱼被她盯得心中发寒，紧张地拽着金铃的袖子问道：“三小姐怎么来了，她不会是替大小姐来找我麻烦的吧？”

　　“还说不怕呢，现在拽着我做什么？今日你不去做买卖了？”金铃没好气地扯过自己的手，冷着脸不看她。

　　“好金铃，我哪能不担心呢，我连门都出不去，就怕被栖霞居的嬷嬷带走。”姜鱼哭丧着脸说道。

　　要不是因为被拦住了，她早就跑出明家了，哪能自己上赶着送回来呢。

　　小厮非说她是什么救人恩人不准让她离开，还说苏舜找她道谢，吓得她一溜烟就逃回玉笙院了，却不想还瞧见了明月过来找明琅。

　　大小姐明婧大气端庄，这时候应该想着法去照顾苏公子，苏公子请她去道谢算怎么个回事啊？她一个小丫鬟，难不成还要发个锦旗给她表彰吗？

　　“银铃，进来。”二人正说着呢，屋内就传来了明琅清朗的唤声。

　　姜鱼浑身一颤，却还是僵直着身体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迎着阳光坐在主位上的少年一下就想起了昨夜他那深沉的目光还有那狠厉的一脚，瞬间觉得手背疼了起来。

　　“少爷。”她立马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只想对方给自己个痛快。

　　“今日不出摊吗，怎么还待在院子里？”明琅淡淡地开口，并不提昨夜之事，只是探究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她。

　　其实姜鱼跑回来多少也有找明琅出主意的打算，只是想起昨夜的事情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刻见明琅主动问起，她便不再隐瞒。

　　“前院的小厮说苏公子要给奴婢道谢，硬要奴婢去，奴婢觉得不想去，便回了玉笙院。”

　　“道谢？”明琅琢磨着这两个字，突然嗤笑一声，引得姜鱼抬头去看他，却见他瑞凤眼里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屑二字都充斥着全身。

　　然而明琅随后的话让姜鱼很是摸不着头脑。

　　“你且去就是。”

　　“少爷？奴婢真的要去吗？”姜鱼本是不该怕事的，但昨夜金铃的话还是让她一整夜都不曾睡好。

　　真的赶出去明宅倒算是一桩好事，然而她求着明琅都没能离开明家，如今不过救个人怎么可能因此遂了愿。可万一为了全名声，真的将自己送给苏舜怎么办？

　　面前少年目光阴沉，姜鱼实在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让你去就去，爷还会害了你不成？”似是对姜鱼的质问很是不满，明琅犀利的眼风扫了过去，语气中终于带了一丝波澜。

　　“是，奴婢这就去。”姜鱼颔首，转身往屋外走去，走了一半还是有些不放心，回过头问道，“少爷，你不会把奴婢送给旁人吧？”

　　似是没想到姜鱼会这么问，明琅手中摇着的扇子一顿，嘴角微微抽动，作势起身要打她：“成日里都想些什么东西呢，还真瞧上那个病秧子了不成？爷才不会如了你的意！”

　　话说得虽不太好听，到底是叫姜鱼放下心来。

　　“奴婢知道了！”

　　眼见那扇子真的朝自己打来，姜鱼讪讪一笑，脚下抹油，溜出了堂屋还不忘将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