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52、戏弄

　　明宅皎月楼。

　　“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明月站在二楼露台，见明琅突然出现，脚上颠着的蹴鞠直接飞踹了过去。

　　蹴鞠在半空中一阵盘旋便朝着明琅头顶而去，明琅上跳一下，正好带着蹴鞠往上飞，转眼又落在了他的脚尖，衣摆一甩蹴鞠便飞回了二楼，明月往旁边一躲，那球便撞在了栏杆上，“噔噔噔”地滚到一旁。

　　“下来，有事找你商量。”明琅也不上楼，站在楼下瞧着她。

　　“什么事？”明月可想不出这家伙能有什么好事情想着自己，却还是脚步飞快，从楼梯走了下去，走到他身旁。

　　“病秧子来了，我不想他娶大姐。”明琅没有一丝避讳，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明月早就知道他不乐意了，不过人都上门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想呗，同我说做什么？大姐这门亲事可算好事。”

　　明琅冷哼一声：“呵，不过一个病秧子，想娶大姐可没那么容易。”

　　“你又有什么歪主意，说来我听听？”明月听他这般说，还当明琅是有主意了，便凑过去看他。

　　明琅挥开她的脸，不悦地往前走了一步，皱着眉说道：“我是同你来商量的，要是有主意还来寻你做什么？”

　　“找我，那可是有条件的。景阳金店刚打了一对牡丹花金钗，那花纹着实精美呢。”明月拨弄着自己的青葱玉指，指甲上刚染的凤仙花汁红艳艳的。

　　明琅哪能不知道明月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他出银子吗？

　　“我会着人送过来的。”

　　“痛快，其实很简单，我有两个法子。”明月秀丽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明琅见她半响不说，似是无奈只好往回走：“什么法子你说便是，神神秘秘的。”

　　“那苏舜不是身子不好吗，你只需让他生场大病，下不了床的那种。苏舜为人死板，定不愿耽误大姐，届时自然会主动退婚。第二嘛，可能你不知道大姐对他印象还不错，只要让大姐得知他其实无意成婚，主动成全。两个法子你任意挑一个都成。”明月眼珠一转，与明琅一模一样的瑞凤眼中满是狡黠之色，灵动又不失风情。

　　“好主意。”明琅挑了挑眉，认真考虑了一下。

　　“景阳金店的那对金钗就劳烦三哥了，明日我想戴着去给祖母请安呢。”明月笑着说道。

　　明琅了然，这妮子性急得很，是要他一早就送到她梳妆台上了。

　　~~~

　　姜鱼回到明宅的时候正好赶上用晚膳，她原以为明琅并不在玉笙院，却不想院子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少爷怎么在啊，不是说出门了吗？”姜鱼挪到门口，悄悄地问肖乐。

　　肖乐讪讪一笑，指了指屋内，低声道：“少爷请了苏公子过来喝茶，嘘，可被声张。”

　　“哦，嘘。”姜鱼立马闭上嘴，正好花蕊端着茶过来，她便主动接过，借着机会进了正堂。

　　明琅瞧见她回来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同苏舜说话。

　　姜鱼倒完茶水便退到一旁候着，只是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流转，一个温润和善谦谦公子，一个唇红齿白俊美少年郎，两人年纪差了十来岁，瞧着却十分养眼。

　　不过，知道内情的姜鱼很是不解，明琅不是瞧不上人家吗，怎么还请来喝茶了？这大半夜的，喝茶不怕睡不着吗？

　　两人的交谈时有时无，内容包罗万象，上天下地无所不有。姜鱼听着都开始敬佩起明琅了，这看似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当然苏家大少爷也是学识渊博，竟然都能回答的上来。

　　这样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一个不是真心，一个摸不着头脑，话题又飞快地换转。

　　说着说着明琅突然打了个哈欠，自觉失礼还主动道歉道：“抱歉，我忘了苏兄身子弱，应当要早些歇息的。”

　　“是我叨扰了，那就不打扰三少爷了。”苏舜正好顺着台阶下，起身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明琅点点头并没有亲自送出去，反而点了一旁已经快要睡着的姜鱼：“银铃，送苏少爷回去。”

　　姜鱼还当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出声：“少爷，奴婢... ...”不知道苏公子住在哪里。

　　然而她还不曾说完就被明琅刮了一个眼锋：“还不快去！”

　　“... ...是。”姜鱼只能领命，跟了上去。

　　身为丫鬟她本该领着客人走，可是她追出去的晚，又不知道苏舜住在何处，只能跟在后头，一边在心中腹诽明琅。

　　夜里廊下的灯笼还算明亮，可是院子间的小路却是有些昏暗，苏舜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谦和地问道：“夜路昏暗，可否劳烦姑娘在前面领路？”

　　“是奴婢疏忽了。”姜鱼脚步一顿，手中提着的灯笼跟着一阵晃悠，见对方这般说，她只能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前面。

　　具体的厢房虽然不清楚，但是客人留宿的院子基本都在一个区域，所以短时间内她还是能够找到路的。

　　明宅内多是假山流水长廊构成的小园林，从玉笙院通往客居之处还是多加繁绕，昏黄的灯笼瞧着都朦朦胧胧的，四周很是安静，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外便只有树上的虫鸣声不休。

　　姜鱼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苏舜一路上除了瞧明宅的风光便是专心走路，也不曾询问任何。

　　“苏公子，前面是该往左还是往右？”过了长廊经过内湖之时，姜鱼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便开口询问。

　　然而身后并没有传来什么声响，她扭过头却见苏舜站在湖边似乎在寻找什么，不由提醒道：“苏公子，您靠近一些，湖边危险。”

　　“知道了，往左边走。”苏舜点了点头说道。

　　透过灯笼昏黄的光，姜鱼依稀能够看到他那有些惨白的脸色，心下唏嘘却也不敢擅自提议说要去扶他，怕惹了对方不快。

　　“好，您注意脚下。”见苏舜往这里走来，姜鱼便提着灯笼转身往左边的院子走去。

　　然而她才刚走上几步，身后便传来“扑通”一声，在夏夜的虫鸣声下显得异常有些刺耳。

　　姜鱼连忙转过身去，刚还站在湖边的苏舜竟然不见了。

　　“苏公子？”她立马四处张望，却见内湖里水波荡漾，一个身影似乎在其中挣扎。

　　不会掉水里去了吧？

　　“苏公子！”姜鱼惊呼一声，连忙跑到湖边，见他还在不断下沉立马开始喊人，“快来人啊，快来人，苏公子落水了！”

　　想到落水之人的身份，姜鱼深吸一口气，丢下手中的灯笼，踢掉鞋子便跳下了水。

　　这时候她根本顾不上恐惧不恐惧了，反正只是恐惧水而不是不会游泳。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救人吧，苏舜要真出了事情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夏日的湖水温度并不低，下水后姜鱼倒是觉得有些畅快，不过不远处的呼喊声马上唤回了她的意识。只见她脚下一动，双手前后划动着，宛如一条灵巧的小鱼，很快就来到了苏舜的身边。

　　苏舜并瞧不清来人，只当是明家小厮下水救人，想也不想就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整个人瞬间就挂了上去。

　　被人覆在后背的时候，姜鱼小小的身体往水下沉了沉，还被呛了口水进喉咙。

　　“咳咳，咳咳。”没咳上两声她便咽了下去，说不上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是会游泳，可从来没有救过人，苏舜身体再弱那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哪里是她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姑娘能够承受得住的。

　　这下怕是要两个人都要交代在湖里了... ...

　　绝望归绝望，姜鱼还是努力用手勾住苏舜的前胸，拼着最后一点体力带着人往湖边游去。

　　宅子里的小厮听到动静很快就围了过来，厢房那边的小厮更是提着灯笼找了过来，苏舜的书童更是着急地在湖边叫唤着。

　　所有人都看着姜鱼，姜鱼心里只想骂娘：有这个闲工夫怎么没人下来帮忙，都看什么热闹！

　　最终是那书童瞧出了湖里二人的不对劲，扯着一旁的小厮下了水。等苏舜被接手了过去，姜鱼这才舒坦了一口气，然而她高兴地太早，刚松懈一下立马就被湖水淹没了头顶。

　　她索性扎了个猛子，再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到了岸边，刚攀着岸上的泥土爬上来却对上了明琅深究的目光。

　　明琅什么时候跑来这里了？这里离玉笙院也没那么多近吧？

　　“少爷，你怎么在这？”姜鱼讪讪一笑，险些又跌落到湖里去，好在她已经半个身子都挂在案边的石头上了，一时半会儿掉不下去。

　　“倒是忘了你会游泳。”

　　这话说得奇怪，语气也诡谲，偏偏湖边昏暗，姜鱼瞧不清他的脸色，更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先从水里爬起来再说。

　　却不想明琅的翘头履突然踩在了她湿漉漉的手上。

　　“啊，疼！”姜鱼惊呼一声，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望着他，“少爷？”

　　这家伙是想干什么，不想她爬上来吗？

　　姜鱼忍着疼，紧紧扒住岸沿怔怔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少年，一时想不明白他的用意。

　　不是他让自己送人回来的吗？

　　那边苏舜已经被小厮救了上来，书童在一旁哭闹着，周围喧闹又混乱，昏昏暗暗的阻挠了姜鱼的视线。

　　“把人送回厢房，去请大夫来。”明琅随意地吩咐了小厮一句，然后挪开了踩在姜鱼手上的鞋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姜鱼后怕地想拍了拍胸口，她敢确定，刚才明琅是想把自己踢下湖的，只是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不过她忘了自己还没有爬上岸，手一离开地面便重新掉回了湖里。

　　“啊... ...救...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