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50、明尚归来

　　“我没事，您回去吧。”姜鱼从恍惚中回过神，瞧见林大爷担忧的样子下意识安慰道。

　　说罢，她低头开始捡洒落在地的烤串。因着想用吃食讨好所以她装满了一盘，可惜全撒了，卖是不能再卖了，可丢掉那也是不能的，取下来清洗一下晚上还能炖上一锅杂烩。

　　等到她将东西都处理好，这才注意到那小乞丐还站在原地，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还拿着那根尖锐的烧烤签子。

　　“还拿着做什么，扔了吧。”姜鱼想去扯那签子却被小乞丐躲了过去，她不由气恼道，“拿个签子就能逞英雄了吗？你和那两监市有仇？”

　　小乞丐摇摇头，将签子藏进了袖口。

　　“没仇你刚才冲出来做什么，多危险。”姜鱼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问道，“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见小乞丐不搭话，只是站在那看着自己，姜鱼觉得自己应当是猜对了。

　　真是个好骗的孩子，一根鸡腿就这般了，可见从前是吃了多少苦。

　　“不会说话吗，还是不愿意说？现在咱们也算认识了，我叫姜鱼，你呢？”姜鱼一边收拾着摊子上还没有烤的串，一边将烧烤架盖了起来，解下身上的围裙问道。

　　“阿赖。”小乞丐努了努嘴，稚嫩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未曾发声而略显沙哑，脸上倒是不见局促之色。

　　姜鱼好奇地问道：“没有家人吗？我看你年纪和我弟弟一般大，个子倒是比他高些。”

　　小乞丐没有吭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脸上传来湿润冰凉的触感，他方才惊讶地看向面前正认真替他擦拭着面颊的女子。

　　“瞧瞧，这皮肤还挺白呢，比我都白。”姜鱼是见他脸颊脏兮兮的便绞了帕子给他擦脸，那蓬头垢面下隐藏着一张透着病态白的脸颊，她有些惊讶于这小乞丐的好颜色，忍不住夸了一句。

　　她近日晒着太阳卖烤串黑了不少，与少年透明般的脸庞相较更是颜色分明。

　　阿赖似乎不愿旁人这般说他，伸手打掉了姜鱼的帕子，冷着脸往回走。

　　“脾气还挺大。”姜鱼嘀咕了一声，捡起帕子重新洗了洗晾在绳上。

　　下午这摊自然是开不成了，她将东西一股脑儿都装上小推车，便匆匆忙忙离开。

　　被骗已经成了事实，那馄饨摊摊主如今都不知在何处，这个月的租金也不知道该是多少，她今日身上就带了三两碎银子，还全交了罚金，剩下的铜板加上今日赚的都凑不足一两，要交租金无论如何是不够的。先前明琅借给她的银子，她都藏在了床下的陶罐里。

　　所以她得尽快回明家拿了银票去衙门交租金，免得那两个监市明日再来闹事。

　　姜鱼推着推车回来的时候，甄妙正在院子外做针线，阿武则摇头晃脑地念着三字经。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甄妙拉开门迎着她进来，疑惑地问道。

　　“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姜鱼笑着冲二人点了点头，就将推车推进了库房，将东西草草一放，对甄妙说道，“晚上我便不来了，还有不少烤串，甄姐姐不嫌麻烦的话便拿去做吃食吧。”

　　姜鱼正要迈出屋子却被桌上放着的陶盆所吸引，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走过去揭开外面的那层纱布。

　　原本撒在水里的辣椒籽已经破芽而出，冒出一点绿色的苗。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甄妙见她没有回答便踏进了库房，凑上去瞧了一眼，“发芽了呀。”

　　“是呀，算是一件喜事。”姜鱼欣喜地将陶盆放回桌上，又去取了一个新的陶盆就跑出了库房。不待甄妙出去，她便已经抱着装了新鲜泥土的陶盆回来了。

　　冒芽的苗不能继续种在水中，而是将其放入土壤中再用泥土覆盖，这时候可以晒太阳了，但七月的阳光还是太晒，只能傍晚照那么一小会儿。

　　见姜鱼认真地在种子上撒泥土，甄妙便没有再追问，就像她没有问姜鱼究竟是什么身份，先前那位四小姐是谁家的，又为何她们叫她“银铃”而非她的真实名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说才是正常的。

　　姜鱼将陶盆放到窗口，又用油纸遮了遮，方才去井边洗了手。

　　“阿武好用功呀，瞧，这是什么？”她走到阿武身边，见他心无旁骛地念着三字经，根本没看自己，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人放到他眼前。

　　“纸人？”阿武这才抬头瞧了一眼，眼中瞬间涌现出一抹惊喜，放下书本就拿了过来。

　　捏了捏阿武可爱的脸蛋，姜鱼一扫阴霾，笑道：“嗯，昨日顺手剪的，好不好看？”

　　“真好看，姜鱼姐姐好厉害。”阿武重重地点了点头。

　　甄妙瞧着二人相处的愉快，突然觉得当日答应姜鱼租房是件正确的事。她一个乡野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别提让阿武去学堂念书，阿武手上这本书还是姜鱼前两日拿来的，虽然她说是旁人给的，但书本很新、没有折角，一看便是花了钱买的。

　　“好啦，我得回去了，不然就来不及了。”姜鱼直起身子，朝甄妙挥了挥手便快步离开了。

　　从院子里出来，她深呼了一口气，提起裙摆便以冲刺的姿势朝着明家的方向跑去，这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路跑回去衣衫全湿不说连额头的刘海都像是淋雨了一般，湿哒哒地搭在额前，瞧着好不狼狈。

　　姜鱼原以为这时明家的主子们都在午歇，侧门应当没有人的，却不想明宅此刻正正热闹着，长廊里丫鬟小厮匆匆忙忙地穿梭着，管家骂骂咧咧地指着打扫的丫鬟。

　　“出什么事了吗？”她随手喊住一个急匆匆跑去的丫鬟，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不得体。

　　“二少爷回来了，还带着苏家大少爷呢。”那丫鬟愣了一下，倒是瞧出来她便是玉笙院的银铃，如实告知道。

　　“这么快... ...我倒是忘了。姐姐快去吧。”姜鱼先前在膳厅刚好听老夫人说过此事，不过她最近都忙忘了哪里还记得这件事。

　　说来，碧秋院的事也与她无关。

　　虽说如此，但是回下人房的时候她还是尽量避着人群走，免得被旁人瞧见。

　　姜鱼从陶罐中掏出五张银票，犹豫了一下，掏出两张塞进荷包里。将陶罐塞回床底下，她这才换了身衣衫，将刘海拨到一旁便跑了出去。

　　然而刚踏出下人房就被管家给揪住了：“你怎么还在这呢，快去前边伺候！”

　　姜鱼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赔笑道：“管家，奴婢是玉笙院的丫鬟，不是前院伺候的... ...”

　　“费什么话，前院人手不够，你先过去顶着。苏家大少爷可是未来的大姑爷，警醒些！”管家作势要打，姜鱼一瞧那鸡毛掸子恨不得立马脚下开溜。

　　这可如何是好，前院分明有伺候的人，非叫她去帮忙，她可还急着去县衙交租呢。

　　对二少爷也好，苏家大少爷也好，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察觉到背后盯着自己的目光，姜鱼还是艰难地将脚步移向侧门的反方向，一脸不愿地往前院走。

　　快走到前院，她就更能够察觉到明宅的热闹气氛，不提门口还在敲锣打鼓，光是院子里就摆满了礼书、礼烛、礼炮等物什，还不提正堂里那些红色箱子里的东西。

　　苏家大少爷这是来下聘呐。

　　姜鱼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刚走到前院就被前院的管事塞了一个食盘，由不得她拒绝便被推进了正堂。

　　她是丫鬟虽不能抬头，但是屋内有几个主子和客人还是能瞧清楚的：除了主位上的明老太爷，左侧坐着刚刚从外归来风尘仆仆的明家二少爷明尚，右边则是全然陌生的男人，从坐姿体态来看，应当是个世家公子，无需多想，那必然就是江南首富之子、苏家大少爷苏舜，也是明家大小姐明婧未来的夫婿。

　　奉了食盘姜鱼就准备开溜却不想脚下突然被绊住。她一扭头，便瞧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那的明琅，唇红齿白的少年翘着腿嘴里叼着一块梨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爷？”她轻轻唤了一声，示意他收回腿。

　　明琅朝她扬了扬下巴，见姜鱼点头这才收回腿。姜鱼暗叹了口气，只得双手拎着托盘走到明琅身后，微微俯下身问道：“少爷有何事？”

　　“姜小鱼，这话得爷问你才是，怎么跑前院来了，是觉得玉笙院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了吗？”明琅的唇瓣因梨汁而愈发红润，张口间还带着梨汁的香气，简直惑人。

　　姜鱼被眼前的美色晃地注意力全在他那张嘴上了，心下暗叹，怎么会有男子生得比女子还好看。

　　“还分神！”见姜鱼双目失神还一下下的点头，明琅便知她没有听进去，伸手掐了一下她的手腕。

　　“啊！”姜鱼低呼一声，连忙朝上座看去，见明老太爷并没有注意这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少爷掐奴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