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37、打平

　　沐浴时，姜鱼多次想提及守夜加人一事，可是明琅一直紧闭着双眼，摆明了不想听她说话，她又不可能次次都厚着脸皮提，直到沐浴结束她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少爷，沐浴... ...”

　　姜鱼刚一开口，却立马被端着汤药进来的花蕊所打断：“少爷，晚上的汤药您还没喝呢。”

　　“怎么还有？”明琅可是最不愿瞧见这东西的，原以为中午糊弄过去就没事了，没想到晚上又送来了。

　　“老夫人特意交代的，您还需要再喝几日呢。”花蕊容貌娇怯，说起话来也轻轻柔柔，与姜鱼的清脆婉转完全不同。

　　“先放着吧。”明琅随口应了一句。

　　花蕊将药汤放下却是没有出去，反而大着胆子上前同明琅说话：“少爷，奴婢听闻银铃妹妹膝盖受了伤，不若让她回去歇息吧，今日奴婢给少爷守夜？”

　　虽然不明白花蕊心中所求为何，但要是能够让明琅顺势答应刚才自己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刚皱起眉头，想故作膝盖疼痛难忍，其实根本也用不着假装，她的膝盖本来就不太好，跑了那么多路回来又是各种伺候明琅的，还能站着都算是医学奇迹了。

　　“膝盖还没好？不是给你上药了吗？”明琅却是没有理会花蕊，反而盯着姜鱼掩盖在灯笼裤内的膝盖。

　　“少爷不必担心，奴婢回去歇... ...”姜鱼刚想说回去歇一下就好可，可是又担心明琅会直接不让她出门，还有先前约定的一月之期，便违心地改了口，“奴婢不要紧，还能继续伺候少爷。”

　　“哦？那你刚才提议的事是否也就此作罢了？”明琅其实也瞧出姜鱼在强撑了，只是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够撑多久。

　　“诶？”姜鱼一愣，看了看旁边的花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少爷，你看，花蕊姐姐都主动要伺候您了，不如您给她个机会？奴婢病残之躯，还是不要污了少爷的眼睛为好。”

　　“你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去，看来是不缺银钱了？”明琅见她脸色变得飞快，无奈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缺... ...”姜鱼哭丧着脸说道。

　　缺是缺啊，不缺万一不借钱还不让别人借给自己岂不是麻烦了，可是明琅摆明了在捉弄自己，主动提起又不说借多少就干晾着自己。

　　“这样吧，我们来赌一局。只要你骰子点数比爷大，那守夜一事便依你，银钱呢，爷也借给你。”明琅从后侧掏出常用的两个骰盅和六颗骰子，一并掷在桌案上。

　　“少爷，你这算不算欺负人？奴婢不会。”姜鱼看着桌案上的六颗骰子，简直哭得心都有了。

　　她一个小白跟人家赌王比大小，那不是必死无疑吗？还赌什么呢，算数还行，这种有技巧的赌术她可完全不行。

　　“欺负又如何？都说新手容易赢，你赢了爷也有可能。”明琅却是来了兴致，将骰子放进骰盅移到姜鱼面前，“随便你怎么摇骰子。”

　　“少爷，那你的骰子可以由奴婢来喊停吗？”姜鱼伸手摸了摸圆润光滑的骰盅，目光却是停留在明琅手中的骰盅上。

　　明琅可是成日混迹赌坊、十赌九赢的高手，无论她怎么摇骰子都比不过人家的，倒不如自己来控制明琅摇骰子，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呢。

　　“你这是要得寸进尺？”明琅眉梢一挑，倒是没有生气。

　　“少爷您这么厉害，让奴婢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的。”姜鱼软着声音央求道。

　　明琅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行吧。”

　　“谢少爷。那您先请。”见他答应，姜鱼眉开眼笑地抱着骰盅行了一礼。

　　明琅也不同她客气，放下手中的折扇仰靠在抱枕上，执起骰盅随意地晃动着，凌乱而清脆的骰子声顿时在屋内响起。一旁候着的花蕊也很是紧张，目光专注地盯着那骰盅上上下下。

　　姜鱼见明琅把玩过很多回骰盅，但是真正目睹他赌术的次数却不多，看着那骰盅随着明琅的手腕翻动而翻滚着，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还真是一点规律都没有，摇的乱七八糟的，她又不会听骰术，看来还是只能听天由命啊，至少明琅没有百分百的胜率吧。

　　“停！”声音刚刚落下，骰盅也随之落在小几上。

　　明琅脸无惧色，单手扣在骰盅之上，悠然道：“该你了。”

　　姜鱼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双手抓着骰盅使劲摇晃起来，左上，右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放到小几上，与明琅的骰盅相对而置。

　　“开吧。”在骰盅放到小几上时，明琅的眼神一凝，随后坦然一笑。

　　姜鱼点点头，屏住呼吸一点点揭开骰盅，底下的三颗骰子一点点显露在她眼前。

　　二四六！

　　还好，还好，不小，不小，还有希望。

　　她合上骰盅，悄悄抬眼看向明琅，但见他已经掀开骰盅，冲她挑了挑眉。

　　那三个骰子的数字赫然就是——三四五！

　　妈耶，打平了？虽然没有赢，但是至少没有输啊！

　　“少爷，你看看我的？”姜鱼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兴奋地向明琅掀开了自己的骰盅。

　　“我知道，打平。”明琅早就听出了她骰盅的骰子数，所以对姜鱼刚才遮遮掩掩的行为只觉得好笑，“既然是打平，那刚才说得... ...”

　　“少爷，都打平了，您就不能让让奴婢吗？整个金陵城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赢您呢。”姜鱼立马接嘴道。

　　“刚才说的好像是赢了爷才能依你，现在你可没有赢。”明琅虽然意外姜鱼能掷出这样的点数，但是却不打算轻易答应她提出的要求。

　　“您刚才说的是赢了，守夜和借钱都依奴婢，可没说打平如何。既然打平了，您只要答应奴婢守夜之事就好啦。”姜鱼着急地申辩道，她可不打算遂了明琅的愿呢，好不容易投出来和他打平的点数，天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了，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把事情了了，日后怕是更难了。

　　当然，她是缺钱，但是钱的事情还可以再想办法，但是守夜的事情落实不了，等生意开张，她真的要崩溃的。

　　果然身兼多职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事。

　　“守夜？”咀嚼着这两个字，明琅的脸瞬间黑了，“你就那么不情愿给爷守夜？这些年都腻味了？”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奴婢对少爷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姜鱼毫不犹豫地就竖起两指，跪了下去。

　　膝盖的疼痛瞬间席卷上来，她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膝盖还不曾好。可跪都跪下了，又怎么可能轻易起来，更何况旁边还有花蕊看着。

　　“行了，起来吧。膝盖再伤着了，你又有借口推脱给旁人。”明琅没有忽略姜鱼跪下去后瞬间的表情抽搐，想到她未愈的膝盖也不再为难她。

　　“那少爷答应守夜的事了吗？想必花蕊姐姐一定乐意伺候少爷的。”姜鱼却是不敢轻易起来，瞟了一眼一直不吭声的花蕊说道。

　　花蕊脸颊一红，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什么，心中却是期盼着什么。

　　“暂时不必了，外面有小厮守着，屋内有一人守夜便成。你若是真心觉着辛苦，便同金铃交替着来。不过只是守夜，不代表你不用伺候爷了。”明琅说完这话，好似刚刚才发现花蕊的存在，眉头一皱，呵斥了一句，“你还在这做什么，看热闹吗？”

　　“少爷... ...”花蕊吓得险些就跪倒在地，目光扫到小几一侧放着的汤药时立马答道，“您药还没喝呢？”

　　“爷喝药也要你看着？”明琅瞧着汤药就来气，此时听到花蕊这般言论更是恼火，折扇重重打在小几上，“还不给爷滚出去！”

　　“奴婢，奴婢... ...”花蕊楚楚可怜地望着明琅却不见他看自己，只好求助于还跪在地上的姜鱼，然而姜鱼更是不会为她说话，她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是......”然后便抱着托盘退了出去。

　　见花蕊离开，姜鱼抬起头来问道：“守夜若是奴婢和金铃交替，金铃会不会太过辛苦了，其实花蕊她们也只是想为少爷尽心罢了。”

　　守夜一般只是她个人的事情，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由金铃顶替，当然明琅不在明家的时候自然用不着守夜。如今两人交替，于她而言自然是轻松不少，可对金铃来说却无端多了活计，未免有些不公平。

　　“你倒是挺替她们着想，不若还是你一个人守夜吧？”明琅还当她要帮花蕊说话，没好气地说道。

　　“那... ...奴婢还是听少爷的。”姜鱼立马摇头。

　　“还跪在那儿做什么，膝盖不想要了？”明琅挑起骰盅随手摇了摇，这回掀开，却赫然是三个六。

　　姜鱼忙不迭地想起来却发现腿沉重的很，只能偷偷地用手揉了揉膝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起不来了。”

　　“真是没用。”话虽如此，明琅却还是起身朝着姜鱼伸出了手。

　　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一只大手，姜鱼来不及思考便已经被拉起，因为膝盖疼痛小腿酸软，险些就跌进明琅的怀里，好在手及时撑在了明琅的胸膛上，这才不至于靠地太近。

　　少年人炙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姜鱼“呀”地一声挣脱开，然后退后一步低下头：“多谢少爷... ...”

　　“回去歇着吧，今日让金铃守夜便可。”手心里的滑腻感滑落的太快，明琅心中闪过一抹失落，面上却只是摆了摆手又重新回了软榻。

　　姜鱼早就想离开了，如今听到明琅的话犹如仙乐，行了一礼就要退出去，临走前却是看到小几上不冒热气的汤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少爷汤药要不拿出去热热？”

　　“拿出去吧。”明琅正好不想瞧见这汤药，便让姜鱼直接端出去了。至于端出去是热汤药还是别的，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