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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酒鬼 ...

  •   “刚你还没说,阿爹去哪儿了?”姜鱼点点头也没有当回事。

      “阿爹去县里了,应该快回来了。”姜小贝答道。

      见屋内越来越暗还没有点上蜡烛,姜鱼主动去木架子那边点燃了蜡烛,然后拿到饭桌上摆着,屋内才稍微亮堂了些。

      明琅坐在那,看着简陋的屋子皱紧了眉头,拉住姜鱼的手臂问道:“太暗了,爷看不清了。”

      “小贝还有蜡烛吗?”姜鱼扭头问道。

      其实在她的印象里,家中一般便只点一根蜡烛。蜡烛不像海鲜什么的去海里捞捕便会有,经常是阿爹去县里卖海鲜后买日用品的时候才会顺带捎带几根回来,但是多半一月才购置一回,所以一直用得很节省,哪里会像玉笙院那般将屋子点的亮堂堂的。

      姜小贝摇了摇头,指着厨房的方向说道:“还有一根在那,别的是没有了。等阿爹回来应该会带的。”

      “少爷没有了,您就将就一下吧。”姜鱼交代了一句便扯回自己的胳膊,然后揽着姜小贝进了厨房,“今天阿姊回来,让阿姊给你做一桌好吃的好不好?”

      “阿姊最好了。我一直想吃阿姊做的菜。”姜小贝亲昵地靠在姜鱼的怀里,有些不愿离开,他有些期待地问道,“阿姊,你这回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姜鱼熟练地从水池里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放到案板上,左手按住鱼身,右手用刀背在鱼头上猛击,不用几下它就被拍晕了。

      “小贝,阿姊还是得回去,这次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她不愿提及赎身不成的事情,也不愿家人为了自己而热闹明琅,便说了谎。

      “阿姊,你能不能不走了?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姜小贝将案板上被拍晕的鲈鱼丢进水槽,然后熟稔地拿起刀片刮起了鱼鳞,动作麻利,可见是平日里常做的事。

      看着他熟练的姿势,姜鱼不得不承认,年幼的弟弟已经长大了。虽然他看起来还十分瘦小,但是在她不在姜家的这些日子他已经默默地成长为了一个小大人,能够帮着阿爹分担了。

      可是金陵城内同龄的孩子早就去学堂读书了,而小贝都九岁了却连学堂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小渔村坐落在岛上,这里除了摆渡的渔船,其实很少有外人来,既没有学堂也没有教书先生,村里的孩子都是打小就在海边长大,然后跟着大人出海打渔。除非迫于生活无奈,才会有人选择跟着玉子婆婆离开渔村,但多为女孩子,男孩子几乎都留在了岛上。

      所以就算姜鱼真的想让姜小贝去学堂读书那也是不可能的。

      “傻弟弟,阿姊签了卖身契,哪里是想留下来就可以留下来的。”姜鱼叹息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去处理篓子里的海虾。

      姜小贝动作干净利落,刮完鱼鳞后便飞快地剖开鱼肚取出内脏,还不忘了打开腮壳将鱼鳃用刀尖清理出来。清洗干净后便放到案板上切成几块等待姜鱼处理。

      “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会打好多好多鱼,然后攒足了银子去赎你!”小小的人儿,目光却是那样的坚定,话语里的坚毅让姜鱼忍不住心中一暖。

      “好啊,阿姊等你。”她没有打破姜小贝的希望,反而冲他一笑。

      明琅一个人坐在外面觉得有些无趣,便好奇地踏入了厨房,见姜鱼姐弟二人分工明确,一个烧柴一个炒菜,忍不住想要上前瞧瞧,却被一阵烟雾呛地不行。

      “咳咳,你们在做什么,这么大烟!”他忍不住用雪白的袖子捂住了口鼻,一张口还是呛地要命。

      厨房狭小,柴火烧出来的烟便从灶口冒出来,雾雾蒙蒙的,若是忽略了它的味道,就恍如仙境一般。

      姜鱼拿着铲子铲动着灶锅里的鱼肉,看在明琅眼中便是多了几分雾里看美人之感,当然也多亏了那根烧地只剩下一半的蜡烛,不然他怕是谁都看不清。

      “少爷进来做什么,里面烟大,您不如出去吹吹风。现在日头落了,也没那么热了,海风最是舒爽。”姜鱼回头瞧了他一眼,往锅里倒了些水然后盖上锅盖,用抹布随手擦了擦手,便上前劝他离开。

      明琅拉着她的手走到外屋,有些不满地说道:“你陪爷一块儿去!”

      “少爷,我还要做菜呢,您总不会想晚上饿着肚子吧?”姜鱼知道他习惯了身边有人,也有些奇怪这回怎么就不带人伺候。

      “爷何时让你做过这种粗活,让你弟弟做去!”明琅却是不肯松手,揪着姜鱼的手腕就想带她离开小茅屋。

      姜鱼哭笑不得:“少爷您都瞧见了,我弟弟还是个孩子,他做菜怕是得把屋子都点了,别说吃不上饭,今晚您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话虽说是夸张了些,但是毕竟明琅不知晓,她信口胡诌也无妨。

      明琅沉默,脚步却是停了下来,看着月光下姜鱼柔美的脸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少爷,您该不会是害怕一个人出去吧?您放心渔村的村民都是最朴实善良的,没有坏人。”姜鱼见他沉默,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

      明琅拉着姜鱼的手骤然松开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傲娇地回答道:“谁说爷怕了。爷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黑?”

      姜鱼却是不信了,反问道:“您这回出来为何不带上肖乐,有他陪您,您也不至于拉着我。”

      “他请假回家了。”明琅变扭地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您还是跟着我回家去吧,万一真的碰上什么坏人可不好了。”姜鱼故意压低声音,阴恻恻地模仿着恐怖的声音,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爷才不怕坏人呢。”话虽如此,明琅却还是任由姜鱼将自己拉进了屋内。

      这回姜鱼没有将大门关上,倒是有不少月光漏了进来,屋内敞亮了不少。

      没有了明琅的干扰,姜鱼和姜小贝很快就将晚饭准备好了,二人刚将菜都摆在桌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阿爹你回来了!你看谁回来了!”姜小贝放下碗筷,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冲着那人高喊道。

      来人正是姜鱼和姜小贝的亲生父亲姜策,身量颇高,背脊挺拔,并没有被身后的包袱压弯了腰,胡子拉碴,浓眉大眼,眼神却有些混浊,手上拿着酒坛,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酒味。

      姜小贝熟稔地从姜策手上接过包袱,小声埋怨道:“阿爹你怎么又去喝酒了。”

      姜鱼浑身一颤,转过身去看着多年未见的生父就站在门外,突然有了些近乡情更怯之感。

      “这就是你爹啊?”明琅坐在新做的凳子上,敲着二郎腿一脸玩味地问道。

      姜鱼没有搭理他,努力稳住身形,转身笑着迎了上去,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阿爹,我回来了。”

      姜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能看清面前的人,不过他已经有四年不曾见过女儿,还以为是在梦中,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小鱼?你回家了。”

      姜鱼连忙上前扶住他,一点点挪进屋内,“阿爹,小心脚下。阿爹怎生又喝了那么多酒?”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自打原身生母失踪后,姜策便郁郁寡欢、与日沉默,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在只怕早就离开姜家渔村了。虽然她也一直感到奇怪,生母失踪后姜策竟然从未想过要外出寻找,就好像当作没有这个人一般,要不是他时不时喝地伶仃大醉怕是看不出他心中的郁结。

      不过姜小贝之前的来信中,已经很少提到姜策喝酒的事情了,自打他病愈后似乎一切都在好转。莫非是今日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姜策没有回答,看着桌上的一桌子菜有些感慨,直到视线偏移落到了旁边陌生的少年身上,混浊的目光瞬间变得透彻起来,还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之意。

      “你是何人?”

      明琅脊骨蹿升寒意,面上却是强撑着,扇子一摇一晃仿佛置身事外,指着姜鱼道:“问她。”

      姜鱼深知两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主,连忙让姜小贝先去准备醒酒汤,而自己则笑着上前打圆场:“阿爹,这位是明家的三少爷,女儿这次就是跟着三少爷回来的。”

      姜策并不知道姜鱼想要赎身一事,所以倒是没有像姜小贝那样过多追问,但是他对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很是不喜,不悦地说道:“尊贵的少爷怕是受不得穷人的苦,明日一早就送回去吧。”

      明琅点了点头,一脸认同:“的确,银铃住这破茅屋是太委屈了,明日一早就跟爷回金陵吧。”

      姜鱼立马急了,走到明琅身边扯了扯他袖子,俯下身以手遮口,低声反驳道:“少爷可别言而无信,哪里有答应了还三分五次反悔的?”

      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家中,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平日里不敢说的话现在一点顾忌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担心明琅会在家中做出些不得体的举动,说完立马后撤,乖巧地跟他保持着距离。

      明琅下意识想要去抓她的手,却扑了个空,碍于面前还有个中年男子的强压,他也只能冷哼一声作罢。

      也不知道为何,姜鱼的父亲不过是个打渔的渔夫,而且还是醉醺醺的酒鬼,自己怎么就会感到害怕呢?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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