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度》e了就去睡

4、第四章

　　季凌想了一些以前的事儿，等回过神来车已经开到市区了。因为是家庭聚会，季凌没打算带刘珈一起，车到了滨江路口就放刘珈下车了。

　　季凌开车到姐姐季信安家那片小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魏知承在后座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早就醒了，醒来觉得喉咙隐隐还有些发痒，但没早上刚醒那会儿这么难受。

　　开门的是姐姐季信安家里请的保姆张阿姨，身前穿了个围裙：“来得真是时候，菜正好烧好了，我给你们盛饭去，你们换好鞋来里面坐。”

　　“谢谢张姨。”魏知承说。

　　姐姐季信安在家里养胎，挺着个大肚子从后面慢悠悠地踱过来，看了眼季凌：“吃个饭再走？”

　　“别了，工作忙着呢，”季凌笑了笑，站在门口朝屋里瞄了一眼，瞥见几个人。

　　季凌有些诧异，“家里还有客？”

　　“林夫人听说我最近怀孕人不大舒服，来看看我。”

　　“那俩小姑娘，”季凌努努嘴，压低声音，“也是听说你人不舒服来的？”

　　“你管这么多呢？不是有事儿忙吗？”季信安似笑非笑，“滚吧。”

　　季凌轻车熟路地从玄关鞋柜最底层摸个双新拖鞋出来，“没什么事儿忙，刚才记错了，我也留着尝尝张姨的手艺。”

　　餐桌上三个人里头有个熟悉面孔，是淮山略有名气的名媛，季凌跟表哥出去玩时碰过几面。

　　经过季信安的简短介绍，季凌大概搞清楚了状况。

　　魏知承母亲的母家以前也是商圈里小有名气的大家族，虽然落魄了许多年，但魏知承的舅舅——也就是季凌姐夫黎桑远如今已和姐姐季信安结了婚，黎家虽然人丁稀少，却也没人再敢小瞧。

　　今天的饭局大概是个相亲局，林家这两位姑娘，大的那位应该和表哥年纪差不多大，多半是来陪着的，小的那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龄和魏知承相差应该不大，正适配。林家和外祖父文家也算是世交，若是成了，算是亲上加亲了。

　　“我家婉婉哪儿都好，就是好奇心重得很，成天在家给我嚷嚷，说想去剧组看拍戏，”果不其然，林夫人温温柔柔地一笑，话茬就往自己小女儿那边引，“知承，我听说安安说你现在不就在拍戏吗，有什么有趣的事儿给大家说说？”

　　魏知承盯着那块从对面姑娘筷子上跑到自己碗里的排骨，讪讪道：“片场人来人往的，机器多，看着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每天拍来拍去的，就是忙。”

　　“忙点好，”林夫人笑着道，“忙才有冲劲，年轻人工作忙点好……”

　　魏知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说，“其实也不是特别忙。”

　　林夫人：“……”

　　“我演的都是些小角色，戏份不多，”魏知承偏头朝季凌看去，“像师……像小舅舅这种有名气的演员，一部戏得连着拍几个月，才是真忙，碰着的有趣的事儿应该也多。”

　　季凌刚吃了块糖醋排骨，感觉里头醋放得多，有些太酸了，眼神一个劲儿往季信安肚子瞧，觉得她肯定怀的是个小子。正这么想着，就猝不及防被cue了一下。

　　季凌愣了一秒，说：“还行吧，也就那样。”

　　……

　　一顿饭几个人都顾着说话，也没吃多少，林夫人执着地想拉魏知承唠着家常，说的无非是家里长辈的近况，工作和生活的琐事，还有诸如“最近有部好电影上线”、“如何才能在镜头面前拍照自然”此类的话题。

　　出于礼貌，魏知承耐心地一一回应了，饭没吃得了几口。

　　他看着旁边悠哉悠哉吃完饭，正端起碗慢悠悠喝老鸭汤的季凌。

　　在自己曾经暗恋了好几年的人面前被安排相亲，并且为了不伤了自己舅舅和舅母的心，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装傻周旋，魏知承觉得很难堪。

　　就算以前在奶奶家里被堂哥堂姐推搡污蔑，当着宾客的面罚跪认错，也没有这么难堪过。

　　尽管身边的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小心思，他依旧会觉得不自在，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在心口升腾翻滚，胸腔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制住，让人不由得想要屏息。

　　这些年，时间虽然冲淡了那些年的心头悸动，但自己似乎很难再重新喜欢上什么人，以至于自己这份年少的爱意仍旧停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等到偶尔碰见季凌时，便让人难以忽视。

　　魏知承向来是个念旧的人，他如今还记得母亲小时候教唱的童谣，记得小时候养的那条大白狗额上那点水滴形状的黑色，记得从展览上带回来的模型飞机纪念品，记得初三每天早晨都能看到的篮球场上潇洒恣意的少年。

　　那是一段回想起来难得忙碌又带着点惬意的日子。

　　为了给中考体育项目做准备，魏知承决定陪每天都要晨练的室友一起去操场早起练习。

　　清晨的校园路上人少的可怜，食堂还没有摆上早点，小卖部刚刚拉开卷帘门便有人过来买牛奶面包，凑合着这顿没什么温度的早餐，边吃边往教室走。操场上的大多是来晨跑的，也有少数练着诸如跳远、跳绳这些中考项目，操场旁边的篮球场上零星有三四个人在打篮球，铅球坑离篮球场很近，魏知承手里捧着实心球，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一头短寸的高个子帅哥。

　　那人的长相在大多都是相貌平平的中学生里实在扎眼，魏知承觉得他身上总自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尽管进球数两边五五开，但那人打篮球莫名给人一种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感觉，让魏知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室友已经跑完两圈热身回来，看他心不在焉的，问他说：“看什么呢？”

　　“啊？”魏知承回过神来，道，“那边篮球场那个红衣服的高个子，长得挺帅。”

　　“他啊，”室友笑了下，“你不认识他？”

　　“……”魏知承默了一会儿，“很有名吗？”

　　“就咱们初二那会儿经常因为逃课翻墙出校每周一被拉到国旗下做检讨那个，叫季凌。”

　　“……”

　　魏知承回忆了会儿，那会儿自己还是学生会的，每周一穿梭在各班中间检查纪律和着装，有段时间总能听着讲台上一个声音富有感情地朗诵“作为一名祖国的花朵，新时代的接班人，我应该好好学习，不应该逃课，还翻墙出校！我愧对学校老师们对我的栽培！愧对父母的信任！愧对祖国！愧对人民！愧对天！愧对地！愧对每一个帮助过我的朋友！在此，我深切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决定积极改正，不再犯错……”，感情充沛，诚挚感人。

　　只是检讨后没过多久，就能听见同一个声音又继续在升旗仪式后进行检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魏知承在操场上忙着记录各班情况，偶尔听上两句，到后来都快能把检讨内容给背下来了。

　　室友说：“那人刚转学过来的时候高中部就有好多女生一下课就跑到他们班门口堵着看，搞得班里同学想上厕所都出不去，后来过了一两天，班里有女生觉得太吵又发了火，来看的人才少了。”

　　“再后来在学校出名就是因为他晚自习老逃课出去，不停地被拎上台念检讨，结果反而因为长得好看被一些同学偷拍挂到学校贴吧里疯狂讨论，最后被扒出来他每天逃课是为了出去做主播直播挣钱，”室友叹了口气，“你说像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就是不一样，连早上起来打个篮球都经常有妹子悄悄跑过来看。”

　　魏知承听得入神，被室友最后一句话搞得一脸茫然：“？”

　　室友努努嘴，篮球场边站着几个捏着跳绳玩的姑娘：“那几个妹子你以为真早起过来锻炼的啊，看人来的。”

　　魏知承：“……”

　　之后一段时间早上总能在篮球场上见到季凌，他和几个小伙伴来得早，打四十几分钟球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魏知承估计他们几个到教室应该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

　　人总是爱美的东西的，所以魏知承觉得早上总想往篮球场边多看两眼也挺正常。

　　那几个月早上到操场锻炼的人数激增，根据室友的说法，里头不光有来看季凌的，还有来看自己的……

　　也许是自己的长相毕竟柔和，没篮球场上那人看上去那么不好惹，魏知承不止一次遇到有几个女生半羞半怯地推搡着过来要微信的。

　　魏知承表示很抱歉：“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微信。”

　　女生说：“□□也可以。”

　　魏知承：“□□也没有。”

　　女生：“……”

　　魏知承：“……”

　　女生不死心地道：“那电话号码总有吧，发短信也行！”

　　魏知承想着自己按键上数字都快磨得看不见的老年机，又想起一个月只有50条短信、100分钟通话时间的套餐，委婉表达拒绝：“我不怎么用手机……”

　　然后几个女孩子有点羞恼的跑远了。

　　之后多经历了这么几次相同经历下来，就没什么人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室友睡前举着手机给他看贴吧上问他要联系方式被拒绝的几个贴的吐槽，感叹道：“咱们学生嘛，就应该专注学习，永不脱单，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

　　“……”

　　魏知承抢过室友手机，顺势一手机给他脸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