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的朋友圈》天府独坐

47、古堡（下）

　　我径直往厨房跑，却被一阵冷风吹了个激灵！
　　我循着风的源头，客厅的落地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扇，敞开着，外面呼啸的冷风无情地吹了进来。天气预报说晚上可是8级风，呼呼的冷风夹杂着灰尘和碎叶，穿过客厅，直吹进温暖的屋里，巨大的温差把我冻了个清醒。
　　“怎么突然这么冷？”嘉儿说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我竟然本能地闪到楼梯背面的阴影里，我有啥好心虚的？“窗户怎么开了？”嘉儿不满地啧了一下，“可能是清洁工没关紧吧”她的男朋友小辉走在后面，两人进客厅把落地窗关好了，嘉儿冷得直哆嗦，挽着小辉说：“我们回房间去吧，冷死了。”
　　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反思了一下刚才进入地下室的时候，我闻到了气味，为什么一开始没往尸体的臭味上联系？那个气味应该是是某种香料的味道，我觉得是西方和东方“腌制”尸体用的香料不尽相同造成的。
　　我习惯了东方用的一些给尸体防腐用的材料，比如樟脑、花椒、香茅、龙脑香和安息香等等，加上青膏泥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所以一闻到第一时间马上就能判断出附近有尸体，但是西方用的香料明显不一样，而且没有土葬。
　　早就听说西方会用香料给尸体防腐和杀毒，就像金字塔中的木乃伊，主要用的是一种叫乳香的植物汁液。乳香在西方的宗教场合很常见，在古罗马的祭祀会使用乳香在神庙中制造异香缭绕的神秘气氛，而我一直是只闻其名。
　　如今敞开的窗户，把地下室带出的一点点味道吹得支离破碎，难度一下就增加了。刚才窗户关得好好的，莫非是吸血鬼开了窗跑出去不成？我站在窗户前往外面望去，花园里黑漆漆的一片，花木在阵阵狂风的吹袭下，倾斜成30度角，发出沙沙的声响，我隔着窗户看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一样。

　　我睁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远处阁楼外立面的墙壁上，趴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天色太黑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白天的时候，阁楼外面的墙壁是光滑没有东西的，如今附了一块东西，确实非常奇怪。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人，或许只是一块砖凹凸形成的不平，或许只是树木的影子，甚至是月光经过远处湖水倒影的波纹，因为在8级强风的吹拂下，趴在光滑无物的墙壁上似乎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蜘蛛侠吗？还是蝙蝠侠？
　　在人影的手臂下方，确实有两块阴影，很像蝙蝠或者鸟类的翅膀，又很像一个人披着一个斗篷，加上自己的联想，我越看越觉得像个人扒在墙壁上。
　　那个位置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不上不下的，离最近的窗户有很大一段距离，我看的时候，那个人影似乎微微移动了一下，我不确定是不是眼睛的错觉。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我没有犹豫太久，就打开落地窗，顶着风走了出去。顶着呼呼呼呼啸而过，几乎要把我吹倒的风力，穿过草地和花坛，朝阁楼走去。
　　花坛翻种到一半，乱七八糟的，我正郁闷衣服不抗风，忽然脚下踩空，一下掉了下去！慌忙间我挥舞两手一阵乱抓，然而什么都没有抓住，我一下掉进了下去，后背重重摔在了硬地上。我去，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诶，缓了一阵，我慢慢地动了动身体，胳膊腿还好，除了后背有点疼，屁股蹲好像也没事。我仰面躺着，望着自己掉下来的洞，有五六米吧，谁在花坛里挖这么一个深坑？手臂落下的时候擦破了点皮，一只鞋子飞了出去，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甩掉头和身上的土，转头四下找飞出去的鞋子和手机。
　　很快，我就找到了落在旁边的鞋子和手机，并且，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深坑。我很幸运地落在一个土堆上，所以没有受伤。我的周围，是一个空间，我打开手机四处照了一下，四面都是砖砌的墙壁，竟然是一个地下室。

　　从砖的大小和构造来看，跟城堡底下的地下室是一样的，它们是相通的吗？抑或是两个独立的地下室？手电的光落在地上一排整齐摆放的物体上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辨认出是一排的西洋棺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好家伙。
　　是个大家族啊，我心想。
　　同时许许多多疑问随之升起，地下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棺材？这些棺材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确实不好判断多久了，里面是空的吗？还是有料的？如果是有料的，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怎么过的海关？申报品类是进口咸鱼吗？
　　所有的棺材，或者说整个地下室，都散发着很浓的香味，我走近其中一副棺材，发现上面没有多少灰尘，在边缘部份有很明显擦拭过的痕迹，只是没有擦得很干净，说明最近还有人来过这个地方，而且打开过这副棺材。
　　这是个翻盖的棺材，我试着推了推棺材盖子，居然推动了。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机放在旁边地上，撸了撸袖子双手上阵，顺势就把棺材盖子给打开了。随着“吱呀”一声，棺材盖子打开了，我拿着手机往里面一照，一具干尸赫然出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之所以叫做干尸而不是尸体，是因为我看到的尸体，水分可以说为零，整一个干瘪的状态，皮肉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你能感觉摸上去一定是硬邦邦如石头一般的。干尸穿着黑色西服，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手压着一本书。
　　什么书呢？我趴在棺材边上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一个“BIBLE”圣经？看样子没有尸变的迹象，我把盖子给盖好了。我绕着一排棺材走了一圈，发现放在中间的一个棺材要比其它棺材大不少，它并没有盖严实。
　　在棺盖的缝隙中，夹着一块布料，是有蕾丝花纹的布料，但显然已经非常古老了，难道这副棺材也被打开过？我把手机揣在衣兜里，腾出两只手来推棺盖，棺盖要比前面的重不少，看来用了更好的木料。棺盖掀开一半，我已经能看到棺材里面的情况了：里面有一具穿着纱裙的干尸，呈现侧躺的姿势。
　　应该是女尸吧，我想，穿着纱裙，披着头纱，头颅后面残留着长长的发辫。她的手曲在胸前，握着什么东西，看形状似乎是某种植物或是花草干枯留下的残渣。女尸占据了半个棺材的空间，奇了怪了，另一半怎么是空的？

　　就在我沉迷研究女尸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来到了我的背后，我松开棺盖猛地转身，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虚惊一场吗？我回头，眼角的余光瞄到一具尸体，不知何时立在我的另一侧，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
　　我们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我本能地想要跳开，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不论我脑子怎么想，双脚就像断了信号一样，仿佛不是我的肢体一样，一动不动。别紧张别紧张，我安慰自己，冷静，放松，这只是小意思，小场面。
　　我意识到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的瞬间，额头、手心和后背冒出了冷汗，这是本能的，尽管我无数次遇到过甚至更加凶险的场面，但是不能控制身体还是让大脑感到了危机，深呼吸，放松，没什么好怕的，我告诉自己。
　　我看了一眼跟前的尸体，是个男的。
　　同样干瘪到极限，但是不同的是，他的皮肤是白色的，我知道人死之后皮肤颜色是会改变的，特别是水分完全丧失之后。他除了皮肤白，头发完整，两颗眼珠子凸出一半在眼眶外，几乎要掉出来，通红通红的！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的口腔，嘴周附近的皮肤收缩没了，整幅牙齿暴露在外，其中两颗格外长。
　　虎牙？犬牙？獠牙？两颗虎牙要比其他牙齿长出一截，看上去非常尖锐；我扫了一眼他的指甲，好长！尸变！踏马的这是尸变吧！也不知道西方尸变的原理和东方一不一样？我兜里就一个手机，连块砖头都没有，怎么跟他打？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不动声色将手移到胸前结印，谁料他突然扑了上来一下将我按在棺材上。我想抬脚蹬他，但是双脚依旧断线，我只能用双手死命按住他的头。他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抓住我的头，死死抓住我的眼睛和太阳穴附近，将我按死在棺材上。“咣咣”我连人带棺被他按着撞了几个棺材。
　　最边的棺材顶在墙上，所有的棺材不动了，我退无可退，“哈”他张开嘴，发出怪声。我虽然眼睛被他按着，但本能地担心自己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不会吧不会吧，真遇上吸血鬼了？咱们东方几千年的粽子都没尝过的辟邪宝血，竟要便宜了西方列强不成？“救命啊！”我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
　　也不管地下室隔不隔音，反正现在脚废了，我只能靠手殊死抵抗，一人一尸正僵持着，“轰”从洞口跳下来一个拿手电的人，手电朝我一照，我的眼睛感觉被光晃了一下，脖子上的尸爪就松开了。我一边咳嗽一边就看着后面下来的人，一手揪着干尸脑袋往棺材板上撞，才两下，干尸脑袋就被撞掉了。
　　那个人一脚踩在干尸的脑袋上，我就听着“咯嘣”的脆响，干尸的头骨碎了，那个人没有停手，拦腰抓起干尸的躯干，整个拎起来往棺材板上撞，天底下哪具骷髅经得起如此折腾，又不是钢筋铁骨，再牛的尸体，骨头都是碳酸钙。
　　没两下，干尸“咔咔”折断，那个人将干尸往地上一扔，就跟一条破抹布似的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欸，你来的真及时”我摸了摸被掐的脖子，心有余悸，“你怎么回事？”龙擎苍看了我一眼：“不是说遇见吸血鬼直接爆头的？”
　　“我的脚拖后腿了”我说，尝试着动了动，还很艰难：“有点动不了”龙擎苍眉头一皱，过来扶住我。之后，我们打了电话，救援很快就来了。

　　警/察说，地下室的棺材怎么来的，要去找上一任屋主好好聊聊（走私尸体是个什么罪？）天亮之后的勘探证明，地下室是同一个，入口是古堡内的楼梯，但是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面隔墙，在图纸里面并没有画出来。
　　花坛的深坑，警/察没有费多大力气，园丁就交代了，因为听说有个打不开的地下室，所以动了邪念，就借着花坛翻种之际，偷偷挖了。两天前才打通，下去之后发现全是棺材，没等细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就入住了。于是他在洞口遮了塑料薄膜，盖上薄土掩人耳目，想等我们走后再进去淘宝。
　　被我关在地下室的厨工，警/察带去做了精神鉴定，说是受了刺激加上本身就有癫痫，所以语无伦次，需要药物治疗。不过警/察基本认定是他在金库门旁边挖的洞，因为他手上有新旧几层茧子，工具上有他的指纹，他的几件裤子检出了和地下室一样的尘土，作为一个厨工，显然不需要频繁出入地下室。
　　我被送去医院全身拍了片，并没有异常，医生说我的脚突然不听使唤，有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我心想不可能，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医生又说，也有可能是我从高处坠下，摔到了股骨附近的神经，一时半伙麻痹了，揉揉就好了。
　　医生看我的眼神，写满了年轻人真矫情，干啥啥不行，小题大做第一名的意思，我无奈，又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医生也无奈，想摆手赶我走了，但是他抬眼看到龙擎苍的表情后，想了想，还是回头开了两瓶跌打药给我。
　　我第二次望着阁楼的外墙，晚上看到的黑影已经不见了，让我更加确信是有东西趴在那里的。地下室的棺材，最大那一副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穿着纱裙的女尸，一具掐我脖子的男尸，我猜测是情侣或者夫妻合葬。
　　除此之外，还多出了一副空棺材，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警/察觉得要么本来就是空的，要么就是被人偷了，他们会继续追查。地下室的秘密揭开之后，杰总自然不敢继续在古堡住了，他们火速搬离了古堡，当然遭到了龙擎苍的无情嘲笑，龙擎苍：“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我送你两把抢还是十字架防身？”
　　后面几天，我们只能搬去酒店住了，古堡之行草草收场。临行，杰总一家送我们到机场，萌萌突然拿出了一个迷你花篮送给我：“坎哥哥送给你，surprise！”是她亲手用各种颜色玫瑰插的，把我感动得不要的不要的。
　　“小女孩真是太可爱了”我在飞机上，把迷你花篮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什么玫瑰？”龙擎苍斜了一眼，说：“枝上刺少的是月季，有点常识。”
　　呵呵，你丫的，注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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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把《古堡》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