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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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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年没见了吧?你这也长这么大了,之前给一岑辅导功课时我记着还是个大小伙子呢。这么一晃也成熟稳重了。”秦母坐在上座木椅上,跟方砚话着家常。
秦一岑早就被她赶回屋子换衣服,穿件睡衣下来待客,像什么样子。
方砚到得早,秦父还没回来,只有赵钦和秦母陪着唠唠嗑,这种来外客的时候赵姨就只是个保姆,自觉退出了客厅去厨房切水果。
不过方砚是小辈儿,秦母也只是随便陪着,没整正经待客那一套出来。
“是我这几年忙着公司的事儿,没来拜访您。”方砚带着温和笑意,继续道:“阿姨这么多年没见还跟从前一个样儿。”
秦母配合地笑着摆手:“一样什么一样,你这孩子惯会哄人。都老啦,我这眼角都是细纹啦。”
正巧这时秦一岑换了身宽松舒服的常服下来,长发也拿起个发圈随意地束在脑后,清爽干净。
秦母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眼神柔的快要掐出水的方砚,心下满意。
甭管相不相中方砚这个人,人家满眼都是自己女儿这种感觉就是得劲。
是了,我秦家的女儿,何时要别人来挑拣,自然是挑剔别人的存在。
于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笑着道:“别说我,就是一岑,这么几年过去,现在都是肚子里揣着孩子要当妈的人啦。”
又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方砚答道:“一岑生完孩子也是要继续回去读书的,当妈也不耽误还是个孩子。”
这话说得妥帖,秦母更满意了些,再看看一旁沉默不发一言的养子,顿觉高下立见。
方家出来的孩子,在一群人精里摸爬滚打的,就是会说话。
“我可没说还要回去接着念大学啊。”秦一岑在一旁插了嘴,“我那个专业不好玩,我才不继续念。”
有秦家的家底,一个大学文凭还真算不上什么。
“你想念什么专业,可以换一个。”方砚开口。
秦一岑还真没想到那一层,吧唧了下嘴,“到时候再说吧。”
“不如就去念金融,也好接管秦叔的公司。”一旁一直沉默的赵钦终于找到插话的由头。
谁知大小姐根本不稀罕,“我才不接那个,烦都烦死了。”
秦母但笑不语,家里从来就没想过让秦一岑接盘那些公司事宜,老秦含辛茹苦一辈子,早为女儿铺好了路,才不舍得她去干这些不甚干净的勾当。
秦父骨子里就是旧社会那一套,颇有些轻视女人,对家里媳妇女儿捧上天的宠着,从没想过让她们累着一星半点。
说不上是好是不好,但有这么个溺爱自己的父亲,总也不是个坏事。
赵钦的话就这么干在嘴上,不敢再问那公司将来怎么办,要传给谁。
答案大家心知肚明,大小姐不接,那就只有上门女婿接了。
方砚附和道:“秦叔的活的确不太适合你干,太累。”
秦母适时地打断这个话题:“小女生干那些脏活累活做什么,就该每天爱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玩一玩乐一乐。”
方砚颔首:“是。”
秦母冲向秦一岑又道:“说起来白芷那姑娘好久没见着人影了,那小姑娘不是跟你玩得挺好?多跟她出去溜达溜达,别一天天的闷在家里。”
“知道啦知道啦,才回家几天你就赶我。”
母女俩笑嘻嘻的,时不时还有个方砚在一旁附和同意,三人间和睦的氛围好似一家人。
赵钦渐渐握紧了拳头,喝下的茶水烫的过头也没做表示,强忍着咽下。
那口火从舌苔一路烧到他心里,整个人好像都被躁动的火苗笼罩。
赵姨端着几个切好摆放精致的果盘走到众人面前,放好后又默默退出。
赵钦扫了一眼母亲沉默的背影,只觉嗓间更加干渴。
他只是个保姆的儿子,有幸做了个随随便便的养子,竟也觉得自己上得了台面了么。
是啊,他阖该跟母亲一样默默退出这场合,而不是留在这里尴尬地做个填头。
可他不甘心。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养子,只差一步就可以娶了那当家大小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要不要自己亲生的孩子有什么要紧,那可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的要求,都应该是恩赐。
赵钦强逼自己也露出个温和的笑,试图融入这气氛当中。
方砚瞥了一眼一旁沉默的赵钦,这赵钦也算是个人物,在外行事狠辣、不留情面,算得上秦家一把好刀。
看这样子,这刀怕也是对主人存了些别的心思。
“你这现在也得有个二十七八了吧?”秦母看了一眼方砚。
“二十七,正比一岑大五岁。”方砚笑着答道。
“不小了。”秦母喝了口茶水,步入正题:“有没有个女朋友啊,也该结婚了。”
“好多年没谈过了,这几年忙着公司的事儿,没遇上合适的人,也没那个时间。”方砚声音恭顺而温和,“现在公司步入正轨,家里也急着催了。”
“也是,你大哥没少催你吧。”秦母自是了解方家的情况。
“大哥的确常催促。”
“身边有合适的人儿了么?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秦母挑着眉问道,仿佛只是一个单纯八卦的长辈。
方砚面容认真,“已经有了,还在追。”
秦母又弯了嘴唇,“哦?哪家的姑娘啊?人咋样?”
“人长得美,性子又好,我就怕她身边人太多不给我机会。”避过前两个问题不谈,只一味夸赞,方砚把深情摆在脸上。
他自是不会上这种当,把跟秦一岑的事儿当面说出来只会让彼此难堪,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孩子,说话都先在脑袋里绕个弯。
秦母最吃这一套,笑容更深更真诚了些。
一群人对着众人皆知的事儿打哑谜,就是不摊开了说,世家大族,便是这么个话术方式。
事情不发展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落下话柄。
秦家心疼闺女北京城都出了名的,尽可能地放低身段总不会错。
何况他,本身的身段也足够低。
秦一岑在一旁叉着水果吃得香,不去跟这唠得欢的两人多嘴,左右只是自己妈在那里给自己找场子,自己只要稳坐钓鱼台便好。
秦母接着道:“好姑娘百家求,也难怪。”
话里话外透不出明确的意思。
方砚便再添一把火,继续道:“我是认定她了,这几年也一直等着她盼着她,就希望得个好结局。”
秦一岑被这话肉麻地一激灵,没什么好气地瞪了一眼谈笑自若的男人,叉了块草莓嚼地用力。
无奈秦母最是相中这种深情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可你家那条件,谁敢嫁过去啊。”
这自然不是挑剔方家没钱,笑话,方家再没钱可就没有有钱的人家了。
这是在挑剔方家势太大,再加上不好伺候的方砚母亲,和从小便管着他的大哥,怕秦一岑嫁过去受委屈。
方砚早料到这层,回道:“我是我,方家是方家,若是她不愿进方家,那我就出来。”
这态度摆的够鲜明,只是这狠话放得好听,到时候做不做得到还难说。
“我现在公司收入已经趋于稳定,想是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方砚坐得直,话也说得底气十足。
秦母喝了一口茶水,试探就差不多试探到这儿,姑且算是满意,再看一旁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养子,心底冷哼,越发的瞧不上了。
话过家常,赵姨也将饭菜逐一端上桌,只剩下几个重头菜需费些时间再等一会。
秦父还没回来,方砚见秦一岑嘴没停过也没什么饥饿的意思,主动开口道:“无妨,等等秦叔再开席吧。”
秦一岑在座位上坐了太久,久坐不动身体颇有些酸乏,自顾自地站起身朝院子走去,丢下一句:“我溜达会儿。”便抬步出了门。
正有客人在,算得上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可惜在座几人早已习惯了她的行事方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秦母还在后边添了句:“披上件外套。”
秦一岑没有听到,也可能是懒得回头。
方砚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端方有礼道:“我去送吧。”
还未待秦母点头,赵钦已经握住了外套一角,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是客人,哪能劳烦。还是我去吧。”
秦母注意到赵钦铁青的面色,倒是难得一见这个养子强横的一面,道:“让赵钦去跑腿吧。”
方砚这才松了手,见那阴沉的男人单手掐着外套向小女人走去。
不像是送外套,倒像是寻仇。
轻笑了声,道:“赵钦大哥还是一贯的不怎么爱说话。”
秦母眼神也追随着院子中央的那两个人,“他啊,就是个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