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塌陷（穿书）》敏感字儿

25、第 25 章

　　日头被红木窗剪成一排规规矩矩的方格，映在毛绒碎花的床单上，窗台上摆放着一个原身曾经留下的香薰蜡烛，袅袅的火苗映在床单上像是有美人的纤纤素手拨动着日头光，弯折出荡漾的波纹来。

　　淡淡的桔梗香在卧室内弥散开来。

　　秦家老宅也不知是不是与供应暖气的地方打好了招呼，屋子里烘的暖洋洋，光脚踩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凉。

　　想也是，也不会有人敢短了这里的暖气供应。

　　秦一岑侧卧在地毯上，身下倚靠着一个巨型草莓玩偶，头被双臂深埋，以逃避灼热的阳光。

　　形状恰好的背，笔直修长的腿，小脚丫交叠着，端的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要不是肚子里揣了个崽子，这真是一副上好的美人侧卧图。

　　赵钦的目光在侧躺的那人背后流连几分，方才手指弯曲轻敲了几下房门，示意秦一岑有人要进来了。

　　除了秦父秦母和赵姨没人上二楼，秦一岑嫌屋子里闷热，故意敞了房门通风，听见声音以为是赵姨来送水果，只慵懒地应了一声，姿势都没有变换。

　　赵钦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但也没有出言纠正，迈着步子轻轻踏在地毯上，站在秦一岑身后，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汹涌的阳光。

　　秦一岑察觉身前一暗，身后有人静默站立却不发一言，心里略微做个排除法知许是赵钦得了什么默认，可以进二楼了。

　　但这姿势实在舒服，懒得回身应付这人，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闭着眼睛睡了。

　　昏昏沉沉的午后，昏昏沉沉的卧室。

　　许是桔梗香气过于好闻，许是身后人的安静让她满意，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赵钦站在熟睡的秦一岑身后，连目光都是沉默的，身下这个娇软如猫儿一样的大小姐，就要成为他的妻了。

　　大小姐知道这事儿了么？

　　会同意么？

　　会……愿意么。

　　多年的操练让赵钦浑身溢满了力量，精瘦强壮的身躯像一条优雅的花豹，安静伫立在猎物的身后，无声无息。

　　大小姐这么娇小，竟也要成为一位母亲了啊。

　　而自己，也即将要成为一位父亲。

　　纵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这是大小姐的孩子，自己也不会过于排斥。

　　等一岑生下这孩子身体缓个一两年，还是再要个孩子吧。

　　身后人胡乱地想着，熟睡的人翻了个身，不再背对赵钦，而是面朝男人，身体弓成一只通红的虾，胳膊还抱住了男人的脚踝。

　　赵钦思绪一僵，更加一动都不敢再动，垂下头盯着那人儿的脸庞。

　　碎发胡乱地散着，侧脸似是被玩偶的纽扣压出了几个小小的印子，小嘴儿微微嘟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

　　多么美好的人儿。

　　就要成为他的妻。

　　怀孕了又怎么样，性子高傲点又怎么样，这可马上就是他的妻！

　　自己的妻子，可不就要自己宠着些。

　　赵钦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而专注，脖子因长时间低头变得酸痛僵硬，也不愿将目光移开那人的脸。

　　静谧的午后，静谧的一站一卧的两个人。

　　秦家老宅一楼客厅用的是古董般的老时钟，细长的木匣子，上边是表盘，下边是钟摆，每到整点还会根据时间相应地敲响钟声。

　　秦一岑平时关着门听不到这声音，今天敞开着门，自然就被两声沉闷的敲钟声音吵醒了。

　　她抻了个懒腰，手背揉了揉朦胧的眼，方才睁了条缝儿出来。

　　这才发现那赵钦居然还没走，正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挡着阳光。

　　秦一岑目光闪了闪，笑道：“大哥来了多久了？我着睡着了你怎么也没叫醒我。”声音带着些初醒的喑哑，干咳了下嗓子。

　　赵钦注意到，不慌不忙走到床头柜旁倒了杯水递给她，方道：“才来一会儿，不着急。”

　　秦一岑被甘甜的水滋润了喉咙，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儿，双手撑着身后的地毯，仰起头看着逆光站立的男人，拍拍身边的位置：“大哥，坐啊，别光站着。”

　　赵钦闻言坐在一旁。

　　硕大的身躯坐在秦一岑身边，将她衬的更加柔弱娇小。

　　“大哥今天没去上班？”

　　赵钦眼睛扫过一旁还剩半杯水的水杯，“今天没什么事儿，就没去。”

　　“大哥是不是还没来过我这卧室？”秦一岑笑着，“我好像也没去过大哥的。”

　　赵钦看了一眼这明显少女气息满满的屋子，又想起自己那不值一提的屋子，道：“确实是第一次来，比我那里强多了。”

　　“卧室有什么强不强的，不就是个睡觉的地儿。”秦一岑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又添了句：“都是赵姨收拾得好，不然依我这懒样子肯定乱七八糟的。”

　　身边的男人面庞果然凉了些，垂下了眸子。

　　秦一岑似是未注意，笑着继续说：“大哥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啊。”

　　赵钦重新抬起眼，眼里是不掩饰的探究与认真，“想问问大小姐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秦一岑装傻：“怎么走舒服就怎么走呗。”

　　赵钦却没准备放过她，让她这么含糊过去，“大小姐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白嫩的细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笑了声：“可不是？晚上睡觉都窝得慌。”

　　“大小姐之前不是说想给孩子找个父亲？”赵钦的声音逐渐低沉，“可有什么眉目了？”

　　“天天躺在家里，上哪去找个便宜爸啊。”秦一岑讪笑，端起一旁的水杯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

　　本来她还是蛮看好这个便宜大哥的，混血儿多帅啊，天天跟着那一群一身腱子肉的叔叔们，身材也练得要啥有啥，还是个从小看到大的亲人，性子也可靠，简直便宜爹完美人选。

　　接触下来又觉得这个大哥过分内敛了，性子说不好是沉闷还是阴暗，一看到赵姨干活就一副忍辱负重的沉重模样，整的跟秦家怎么地他们娘俩了似的。

　　以后要是有个给自己当保姆的婆婆，想想脑袋都大。

　　况且那个赵姨也不怎么希望自己做她儿媳妇的模样。

　　“那大小姐想找个什么样的？”

　　秦一岑也懒得跟他在这里打机锋，绕来绕去的，直接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道：“长得帅一些，个子高一些，性子软一些，家境再好一些吧。”

　　说完还扬起笑脸看身旁面沉如水的男人继续道：“大哥遇见这样的可得给我介绍介绍，我这天天懒在家里实在遇不上什么男人啊。”

　　赵钦牙齿紧了紧，下颚绷起，眸子漆黑，“单就这么几样就能配得上大小姐了？”

　　小女人摇了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哥你可不知道，能做到这几样还能看上我的男人就不多了。”又拍了拍肚皮，“毕竟我这里还带着一个呢。”

　　男人急忙反驳：“又不是不能再生。”

　　秦一岑咧出个大大的笑容，“大哥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她一只手撑起地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仍坐在原地不动的人，道：“我啊，生完这一个还真就不准备再生了。”

　　没理会男人骤然冷下来的神色，秦一岑继续道：“而且我这一胎，是我拼死拼活生下来的，找个男人也就是方便上个户口，外加让林柏杨那兔崽子一根毛也别想从我女儿这里蹭到。”

　　“我这女儿啊，不管我跟谁结了婚，也是要跟我姓秦的。”

　　“我可听说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里走一趟，我怀这一个就是当时年纪小没想太多干下的糊涂事，让我再生一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我可对生孩子养孩子没什么爱好。”

　　“就这一点，估计也不好找男人，所以我呢，其实也不是那么非要找个男人。”

　　“单身生育的户口说是不好办，但依我爸的能力，这也不算件大事。左右就是多花些钱罢了。”

　　“现在就差在我爸身上，他啊，老一代的思想，非要我找个男人照顾我，过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不过我要是实在找不到或是拼死不同意，估计他也会妥协的。”

　　“毕竟我爸眼里，我可是顶重要的那个。”

　　秦一岑看向哑口无言一脸呆愣的男人，笑道：“你说对不对？”

　　“大哥。”

　　赵钦没想到秦一岑存的是这样的心思，笑话，她一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找对象还想让孩子姓自家的秦姓，那不就是明白着告诉别人这孩子不是自己的种么？

　　而且居然不再生？不再生？结婚连个自己的种都要不到那为什么要结婚？

　　谁会娶这样的女人？

　　自己会么？

　　赵钦脑子被这一番话打击的云里雾里，他本来担心是怕大小姐无法接受大哥变成未婚夫的转变，没想到是自己先无法承受这样观念的大小姐。

　　他想起母亲历年来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叮嘱：早点找个可心人，生一窝大胖小子，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眼前撑着腰笑眯眯的大小姐面庞逐渐模糊，记忆中那个递给自己冰棍的少女又重新浮现在眼前，现在与未来，挣扎与渴求，他一时之间做不出抉择。

　　明明是个已经大肚子的大肚婆，为什么还能如此高傲？

　　啊……因为她一直就是那个大小姐啊。

　　卑微的保姆儿子永远也碰不到的大小姐啊。

　　“是方砚小少爷吧？”

　　楼下传来自己母亲略带些沙哑的招呼声，伴随着木门开启与闭合，有人走进了这秦家老宅。
　　“赵姨。”男人的声音温润和泽，像一块圆润光滑而又不失高贵的羊脂白玉。

　　方砚，他来干什么？

　　“大哥，方砚来了，咱们一起下去吧。”秦一岑依旧笑眯眯的，仿佛不曾发现面前男人的彷徨与失神。

　　赵钦僵硬地站起身，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助与困惑，“他来干什么？”

　　秦一岑已经先一步套上毛绒绒的拖鞋，头也没回地道：“来吃饭啊。”

　　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说了一句：“大哥你一早跟爸去书房了不知道，我早上说过的，我约他来家里吃饭。”

　　你……为什么约他来家里吃饭？

　　赵钦没有问出口，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矜贵的大小姐，显然追求者趋之如骛。

　　而自己，竟还在犹豫么？

　　赵钦没有再说话，沉默着下了楼，见那一楼大厅正中央站着个身形颀长面色如玉的男子，正是方家的方砚。

　　方砚也闻脚步声抬起头，先看见了楼梯拐角处粉嫩睡衣就跑下来的秦一岑，面色柔和，眉目中都噙了丝宠溺的笑意，刚待开口，就看见一旁面色不虞盯着自己一同从楼梯上下来的高大男人。

　　“好久不见。”赵钦已经行至他身前，伸出一只手呈握手姿态。

　　无论如何，身为秦家养子，面子功夫必须做好。

　　“好久不见。”方砚伸出手与之交握，面上依旧处变不惊的温和笑意。

　　空气中随着赵钦的靠近飘来一股与秦一岑身上相近的桔梗香气。

　　想到赵钦从二楼与秦一岑一同下来，方砚勾起的嘴角僵了僵，锋利的暗光从眸子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