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海潮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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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独自坐在这礁岩上了。
握着手里的玻璃碎片，企图和整片大海对抗。
远处那个红衣女人似乎也清醒过来，依然双手抱膝，只是两眼平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片海域是如此的空旷，导致我也不得不认为这位女士是我这一层即将攻略的目标。
虽然她是那么美，像一位正常的人类。
她的歌声似乎会让人丧失神志，跨入海洋。所以对于我这样的旱鸭子能做的实在太少。
我叹息一声，茫然四顾。
这里地形简单，空间广阔，风雨飘摇，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我背负着双手在焦岩上踢着石子儿缓慢踱步，心思乱七八糟地运转。
我又朝那个红衣女人望去，在这惨淡的空间里，她好像是唯一的颜色。
也许真是唯一的突破口。
现在敌不动，只有我动了。
我鼓起勇气直起腰挥舞着前臂大声朝那边吼了一声——
“诶——那边的朋友你好吗——！！？”
可能不是太好，她像没听见一般仍然呆坐不动。
“诶————！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死缠烂打。
“诶————！姑娘——！你会游泳吗——？会的话能教教我吗？？！”
“诶————！姑——？”
她突然朝我这个方向张望了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我急切地挥着手，希望她能注意到我。
不出意料，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轻笑了一下。
那一笑，好似春风拂雪，我觉得我的心尖都开始融化了。
如果让海船沉没的是这种妖精，那么作为水手在那一刻自然也会觉得自己值得。
一开始挑唆他们这里还拿女人做实验真是卑鄙的时候，是有意无意想套出有关这个女人的一些情报来，但是那个所谓人造人不置可否的样子，让我一筹莫展。
看来革命还是要靠同志自己努力。
那边的红裙女人见我挥的起劲也站起了身，朝我这边说了些什么，由于距离不是很近，加上风声雨声和海潮拍岸的声音我一时间也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说了——
“……唱歌……”？
我打了一个寒噤。
急忙画手势，大声喊着：“不——要——唱——歌————！”一边喊一边双手交叉举起，“不——要————”
她好像理解了我的意思，有点难过的低下了头，反倒弄得我有些良心不安起来。
“——你会游泳吗？”我试探性的问着，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海洋，比着划水的动作，“我们逃——”
这下轮到她吃了一惊，也急忙挥起了手，喊着，“……游…泳？——不要……游泳————！”模仿我的手势也比了个坚定的叉。
……好嘛，这一段要是有录像被未来的人发现，一定会被传为原始人类珍贵的对话资料。
不过看她对水的恐惧，不是她本身便很怕水，就是这水里有什么不能接近的东西——譬如，上次占据楼道的那种巨怪？
出于本能我在礁岩上后退了一步，海潮仍一浪接着一浪的拍打着岩石，夹着目下的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卷到水底下去。
如果这次的boss是在水里，那么我就只能与它僵持在这礁石上。
天杀的，为什么要给不会游泳的实验品用这种海洋地图。
对于我不会游泳这件事，我总感到一定有什么合情合理的契机，因为从第一次醒来到现在保有的记忆来看，我拥有的身体机能应当是非常不错的。
这种身体素质，居然连游泳都不会。
我在记忆里深挖着，回忆着我对水的所有感受，模模糊糊好像有阳光透过脑际，带着孩童的笑声呈现出一团模糊的光晕，我伸手去触，可那光晕离我指尖总有那么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它变幻着，看起来很像我小时候的事情……
——我越发坚定了我是被劫持到这里进行残酷试验的沉重心情。
外面，还有我的家人在吗？
——
跟对面的女士进行友好谈话之后，我暂时对她放下了戒心，开始对如果在boss水中我该如何应对。
回想这局开始时的三个技能选项：
【终板电位——神经肌接头处兴奋传递过程中，接头前膜释放递质与后膜受体结合引起后膜钠离子内流，使终板膜发生去极化的电位变化。】
【电紧张性扩布——当膜的一部分出现局部去极化后可向周围短距离扩布，并随扩布距离增加而衰减乃至消失。】
【血液凝固——只血液从流动的溶胶状态转变为不流动的凝胶状态的过程。】
我选择了血液凝固，因为这个技能具有的杀伤益于言表。现在环顾四周的汪洋大海，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电技能，水能导电啊。
……
呃，水能导电？
霎时一道光亮划过了我的脑海，我激动地站起了身来，既然水可以导电，那么它为什么不能作为媒介为我所使用？！
我奔到礁岩边，有些颤抖地将右手掌小心翼翼的贴在水面上——
“给我冻！”
一阵剧痛却瞬间穿透了我的右臂，接着它便像与我身体失去了连接一般垂落下去——
我的右手瘫痪了。
前方天空中浮现出一块圆形的投影：
“想法很好，但不够实际。”是陆尹城。
“海洋的体积明显远远超过你的，这种媒介你无法掌控。”
“你要是不想帮忙，完全可以不用管我。”我用上身的力量将右臂从水中抽回，“你知道我指的应该是哪方面。”
“……我不能违抗核心指令。”
“那你现在可以自爆了。”我耸耸肩很无情的样子。
“你需要重启，”他又像之前一样无视我的调侃，“技能手臂已丧失生理功能，本次实验也可以当成结束处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可以拒绝吗？”
一阵沉默。
“……可以。”投影最终吐出这两个字。
“那我继续。”
投影并没有如果期望的那样消失，它静静地悬在我身前几寸的地方，也不知道控制它的人是不是离开了。
我把右臂又插回了水中——
“冻！”
刹那间一阵同样的剧痛穿透了我的左臂，随后它的知觉也离开了我。
有趣有趣，我惨笑着，这个技能的交换机制还是从四肢开始的。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成效，在我右手废掉的同时，水面浮起来了一些水下的生物，它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的左臂也换来了这神秘水底里的一些信息，水面浮上的一些更为大型的形状怪异的动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接近到底层，但更主要的是，我期待这边水域的异动能够吸引“它”的注意。
我坐在礁石边缓了一口气，重又把右臂伸入水中。
——冻！
右腿跪了下去。
——冻！
整个右腿失去的知觉。
由于疼痛我的额头冒出层层冷汗，现在我几乎只能靠左腿匍匐着撑起我的身体了，而这具身体正痉挛似的颤抖着。
我抬头朝水里望去，已经无力将右臂从水中抽出，好在接连的技能发动这片区域大概已经干净了。
可自然灾害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我，我身后突然掀起一阵巨浪，靠着左腿死死勾住凹凸不平的岩壁我才不至整个身子都被冲入面前的海里。
“好了，白帆，”投影突然又传出了声音，“接下来会判定你进入潮式呼吸，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次数过多会影响你……”
“未来的职业生涯？”我苦笑着打断他的话，半截身子像海带一样无力地挂在岩石边。
投影忽然沉默了。
同时我感到有什么异常正在海里发生，水的颜色好像变得比刚刚更深了一些。
——它来了。
一头巨大的白鲸。
其体其大概横跨了我和那个红衣女人礁石之间的整片海面，方才仅仅是游动掀起的浪花就足以将我打下海去。
我用左脚死死地抠住我跟这块岩石唯一的连接，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将力量沉集在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上。
拜托了。
我发动了技能。
我能感到左脚也无法再扣住岩石，整个人向前滑去，好在不知什么纤维制造的衣物摩擦力似乎够强，7/8个人彘就这样挂在了岩边。
然而眼前的浪潮并没有停止，一阵巨大的冲力忽然从海底涌上，我被掀翻在空中360度转体又跌回了礁石上——
是那头白鲸跃了起来，它毫发无损，同时张开的鲸口不断吞噬着海面上所有僵死的生物。
我这根人棍已经看傻了，还剩下一节左大腿，离水边现在又还那么遥远，正要张口呼唤尹城老子不玩了，忽地一声长啸划破天际，我感觉雨水都被这声音震停了一秒，随即这头鲸鱼像受到了极强的共振一般从中爆裂开来，一股腥腐的臭味爆出刺激着我嗅觉，四散飞溅的鱼肉伴随着黏液沾到了我的脸上和身上，要不是我极力忍住，真不知道又会吐出什么东西来。
我使劲的甩着头想弄掉这些会秽物，抬眼便看到对面礁岩上的那个女人如同王者一般站立着，头发向后飞舞，眼睛里泛着淡淡的金光，气质据人千里之外。
是她？
这时我才注意到方才的爆裂中有许多黑色的东西落入了水中，现在它们纷纷蠕动着又游回了水面。
——几万……？不，大概十几万像蛆虫的黑色东西几乎填充了整个海面，它们上下翻腾，一张一合的口部嘬食着水面上尚存的腐肉。
这种形态的食腐鱼类，我觉得大概没有第二种了，这是数以万计的盲鳗。
它们在进食时为防止其他动物争夺或打扰，会分泌出一些能够阻塞鱼鳃的黏液而它们自己并不受影响，让其他捕食者只好避开。
现在这里的盲鳗像举行大型餐会在这里翻涌，分泌的黏液足够阻断我刚刚以水为媒介对它们施加的血液凝固技，如果不是那边的女人震开了它腐朽的伪装，我可能真的要接受重启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嗅觉的适应让我对空气中弥漫的腥臭不那么敏感了，而我身上也几乎全是方才溅上的黏液，我相信它们应该也铺满了岩石直连到海里的这些恶心的动物上，那么这最后一击，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亡。
左大腿的股直肌好像知道马上将要离开我而抽动了两下。
我闭上眼想象自己握紧右拳发动技能，雨依然下着，但某一刻我好像听见了固体脆裂的声音。
脖子以下都失去知觉，但我仍然活着，是我赢了。
结束了。
海面上的盲鳗都已凝固不动，不时被海浪拍打着爆出清脆的碎裂声音，我虚弱的四下张望着，只见对面礁岩上的红裙女人踏着方才落下的鲸骨朝我这边走来，步伐轻捷灵动，如履平地。
我正盘算着等她过来要怎样做开场白，她已奔至近前，如一阵清风般从我身旁掠过，抱住了那个早已在我身后站定准备回收我的黑衣人造人——
“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海潮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