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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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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熠很快拿了把大剪刀回来了,一脸信任地递给他。
文嘉秋又叹口气,抬手接过来:“我试试吧。”
“快快快!”文一熠十分迫不及待,动手去解自己的马尾,“在哪剪?”
“屋里吧,这儿啥也看不清。”
两人迅速转移到文嘉秋房间里,文一熠找了个最亮的位置坐下。
文嘉秋拿着剪刀站在她身后:“确定要我剪吗?要不等到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剪。”
“不行。”文一熠拒绝道,“我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剪!”
说完,又催促他:“快点啊!我保证你剪成啥样我都不生气,真的。”
文嘉秋从来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理发店见别人剪头发时的流程,拍了拍文一熠肩膀:“不行,先起来,得先把头发打湿。”
“对哦。”文一熠站起来。
俩人又跑到楼下,站在水池边,文嘉秋拿了梳子就着水把文一熠的头发梳湿。
再上了楼,文嘉秋拿着梳子和剪刀在文一熠头发上比划了几下,才问她:“想剪多少。”
文嘉秋房间里连个镜子都没有,文一熠就抬手大致感觉了一下:“肩膀往上吧。”
“这么短?”文嘉秋手点了个位置,“这儿?”
文一熠看也看不见,随便点了点头,“行,你看着剪吧,我不嫌短。”
文嘉秋就不再问她,转着剪刀左右观察了一下,就果断下手了。
文嘉秋的动作很轻柔,文一熠没镜子可照,只感觉自己的头在他的动作下一点点变轻。
文一熠中间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发现头发长度还在肩膀以下,有些惊讶:“啊?咋还这么长?”
“别乱摸。”文嘉秋把她的脑袋扶正,“一会还要修呢,越修越短知不知道?”
“啊。”文一熠收回手,“挺专业。”
文嘉秋动作很快,步骤也十分简单,先统一一刀切,然后修修长短,尽量使长度一致。
文嘉秋解开围在她脖子上的毛巾,顺了顺她头发:“行了,剪完了。”
“好快啊。”文一熠甩甩脑袋,乐出声,“感觉我头轻了十斤哎。”
说着,文一熠回过头,语气轻快又期待地问他:“咋样?”
明明只是头发长度变短了,但是文一熠笑着回头那瞬间,文嘉秋还是晃了下神,没来由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文一熠时的场景,她留着齐耳的短发,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笑着跟他搭话。
文嘉秋晃神片刻,回过神来也朝她笑:“自己下去照照镜子看看。”
“你屋里咋连个镜子也没有?”文一熠摸着头发站起来,“下次我带一个过来。”
文一熠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文嘉秋很快听到王迎春惊讶的声音:“点点!头发咋回事啊?”
“秋子给我剪的!”文一熠的回答声带着笑意。
“哎哟!秋子可真胡来!”
“是我逼他给我剪的,春娘别说他!”
文嘉秋听着楼下的对话,笑了笑,开始整理文一熠剪下来的头发。
等文一熠再跑上楼的时候,文嘉秋已经把屋里收拾干净了,文一熠也忘记问问自己剪下来的头发去哪了,只顾着朝文嘉秋竖大拇指:“你剪得比我想象得好多了,厉害了。”
“还行吧。”文嘉秋谦虚道,“比我想象得简单多了。”
“不错不错,还是短头发舒服。”文一熠笑得眯起眼。
“行了。”文嘉秋把桌子上的草莓递给她,看她高兴,他也跟着笑,“接着吃吧。”
文嘉秋在家里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就又匆匆骑车走了。
文一熠在家又呆了几天,接到大姑的电话,问她这几天都在哪。
文一熠回答说在一直呆在文沟村。
大姑有点吃惊,说以为她在市区,又问她为什么不去市区的家里。
文一熠很平静地回答说不想看见他们。
大姑那边停了片刻,不再问,只又跟她说奶奶想她了,让她去医院看看爷爷奶奶,别一直闷在家里。
文一熠安静听着大姑的话,慢慢走了神,大姑说完后没听到她的回答,在电话那边喊了她几声。
文一熠回过神,应了下来:“好,我这就过去。”
大姑又问她:“你怎么过来?要不我让你姑父去接你。”
“不用了姑。”文一熠拒绝了,“我坐公交直接就到了。”
到医院的时候,刚过中午,文一熠凭着记忆找到病房,推门走进去。
大姑还没走,跟着奶奶一起坐在病床旁边。病床上的爷爷也醒着,三个人一起看过来。
文一熠站在病房门口,也看着他们,注意到奶奶脸色很差,大姑看起来似乎心情也不大好。
只有爷爷像往常一般笑起来,亲切地朝她招招手:“过来啊点儿点儿。”
“头发咋这样了?”爷爷又问。
及肩的头发长度依然让文一熠觉得热,她就把它们全部在脑后扎起来,长马尾变成了小揪揪。
“太热了,就剪了。”文一熠终于抬脚朝他们走过去。
经过大姑跟奶奶身边的时候,奶奶突然拉住她的手,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
大姑这时忽然扶起奶奶,跟文一熠说:“点儿点儿,你陪你爷说会儿话,我跟你奶下楼去转转。”
文一熠点点头,目送着她们往外走,然后看到大姑动作隐蔽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文一熠意会了她的意思,跟爷爷说了会话以后,找机会走出了病房。
说是要下楼的奶奶和大姑就坐在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根本没有要去散步的意思。
也是,文一熠心想,这么热的天,散什么步。
文一熠刚走到她们面前,还没来得及问句话,奶奶就又像方才在病房时一样猛地抓住她的手。
奶奶的手很粗糙,她掌心的硬痂在这样的姿势下也有点硌手,让她既不舒服,又担心自己的伤口会崩开。
文一熠下意识挣了一下,但她的动作却反而使奶奶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于是文一熠只好疑惑地开口唤她:“奶……”
不等奶奶说什么,一旁的大姑问她:“点点,你是不是跟你爸妈吵架了?”
文一熠沉默了一秒,很轻地点了点头。
大姑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奶奶另只手也抓握住她的手,难过地说:“点点,你爸妈不让我见你弟,他们不让你弟过来见我。”
文一熠觉得莫名其妙,她困惑地看着奶奶,困惑地问:“那跟我有什么……”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文一熠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觉得荒谬可笑,而是生出一股很猛烈的想逃离的欲望,但奶奶把她的手抓得很紧,她没法抽回自己的手。
文一熠似乎仍不死心,坚持把话说完:“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是声音发虚,最后几个字轻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但奶奶听到了,老人不知道有多想念自己心爱的孙子,立刻就说:“你爸妈说都怪我跟你爷把你教坏了,一点也不听话,说给你报个好学校,你也不领情,说害怕你弟你妹也被我们教坏了,所以不让我们再见了!”
大姑愤怒地骂了一句:“放屁!”
奶奶哽咽起来:“点点,你咋回事啊?奶从来没教过你让你跟你爸妈作对吧,你咋总是不听他们的话啊?他们是你爸妈啊!肯定为你好啊!咋会害你呢?!啊?!你就算听他们的话又能咋样?!他们总不至于害你吧!”
文一熠被奶奶紧紧抓握着的那只手已经僵掉了,手上的伤口明明早都结痂了,这时却突然很尖锐地痛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痛意从血痂一路跳到她小臂上,痛得她一时间连呼吸都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