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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风起(二) ...


  •   曹植这时候提议带上曹冲,绝对不安好心。

      何晏心里有数,他闷在屋里闲得长蘑菇,挺想看他俩幼稚互怼,遂点头答应。

      曹植不禁窃喜,连忙走上前带路,已是迫不及待见到小仓鼠的凄惨可怜样了。

      曹冲确实倒霉透顶,被环夫人下令关禁闭,至今未解禁,其中自然少不了曹植的两头怂恿。

      曹植顺水推舟,先是为曹冲的玩乐大计出谋划策,再以一副忧心兄弟的模样向环夫人添油加醋打小报告,说曹冲小小年纪胆大妄为,竟跑到府外勾搭周不疑饮酒作乐,夜不归宿,在外醉酒危险不说,万一将来长成个烂酒鬼,十有八九被爹打死,现在必须严加管教,防范于未然。

      自家崽子们的教育问题在环夫人心中尤为重要,曹植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去找尹夫人谈论人生,这位爱看话本且多愁善感脑洞大的尹夫人立马展开联想模式,表示即使不被他爹打死,将来也只能靠捡垃圾度日了,毕竟酗酒害人。

      环夫人心一慌,手一抖:我、我家冲儿这才喝了两顿酒啊!怎么就酗酒、烂酒鬼了呢?怎么就、就没有未来,就要被他爹打死或流落街头捡垃圾了呢?

      曹冲的自在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这事何晏不知全情,唯有秦朗旁观始终,深感无语。

      曹冲被关之后,幸灾乐祸的曹植早想溜去看望,顺带送上嘲讽,只是没能寻得适当的时机,现在有何晏相伴,他忍不住心情愉悦地耸肩、摊手,暗戳戳表示:如此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怎能不带上小美人一起围观呢?没准还能把小仓鼠勾搭越狱,罪上加罪,罚上加罚呢!

      这般坏心思若让曹冲得知,怕是要直接炸裂拼命。

      何晏压低声对秦朗道:“他好坏啊。”

      秦朗扶额叹息,“他心里想什么是藏不住的。”无论想什么都能在脸上表露出来,又坏又直白。

      “你们聊什么?”曹植退回秦朗身旁,习惯性地挽住他的手臂。

      何晏调笑道:“聊你超级无敌可爱。”

      曹植美滋滋,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娇俏自得,少女感十足。

      何晏与秦朗无声对视:他居然信了。

      曹冲的住处与夫人们同在一片。他与胞弟曹据曹宇二人同居,与环夫人相邻,也是年纪尚幼的缘故,没有单独开个院子住。这里不像曹植的雅舍,里里外外花样搞一堆,装扮成世外桃源,曹冲的住处很是朴质,没有半分趣味,观赏性几乎为零。

      何晏只往四周扫看一眼就没了兴致。

      正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的曹丕默默地想:不仅喜欢同曹子建一起玩,还喜欢曹子建装扮的院子。这样想着,嘴上就说出来了,“子建的雅舍,花团锦簇招虫,茂林修竹闹蛇。”

      “嗯?”何晏当即卡壳,脑海里浮现一只胖青虫,随着白丝悬在眼前扭来扭去,冷不丁瑟缩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曹子建的雅舍,子桓哥哥,你乱想什么呢?我在说小仓鼠哎,你有没有听呀?”

      曹丕端正坐姿,“听。”

      何晏问:“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曹丕头顶竖起问号。

      “没有吗?”何晏道,“你问我喜不喜欢和曹子建一起,又觉得我喜欢他的雅舍。我不喜欢,比起他,我更喜欢和你一起,我见过曹子建的院子,也见过小仓鼠的,却还没有见过你的。”

      曹丕抬眼看他,“下次带你见。”

      “好啊,”何晏笑了笑,“一言为定。”

      曹丕补充:“会让你失望。”

      何晏暗想:应当同小仓鼠那儿差不多了。“我也没过多期望呀。”

      小仓鼠这儿确实超乎何晏的想象,普通且贫瘠,除却院子中一排扎在土里用于练武的木桩,竟连棵树、连根草都见不到。

      曹冲耳尖,已听到屋外的动静,他隔着扇木窗探头来看,“曹子建,收起你那嫌东嫌西的表情!等我再长大些,搬出去住,一定要把院子装扮的最好看!”说罢,想到什么似的,急忙闭上嘴巴。

      曹植礼貌微笑,“哦。”

      曹冲气得牙痒痒。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出去看小象的极致诱惑,曹冲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死活不肯犯禁。

      待曹植靠近,曹冲反手关上窗,抬手捂住嘴,便连句话也不愿多说了,只顾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住眨巴,似乎在催促这三人赶紧走。

      曹植没看到曹冲被罚得凄惨可怜样略微有些不爽。

      前门紧锁,何晏只能透过窗看向曹冲,依然是只奢华娇贵的糯米团子,脸颊比前些天更有肉感,更白皙细腻,不存在虐待事件,想来也是,环夫人宠他要紧,舍不得揍才关禁闭,更别提打断腿这类话了,顶多暂时失去自由,吃穿用度上绝无苛待,便问:“你怎么了?”

      曹冲支支吾吾,像是嘴张不开。

      何晏又问:“小仓鼠,你怎么不说话?”

      曹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扭过身,一头扎进被褥不搭理。

      “刚才我们在外边,他吼得那么那么大声,是我幻听了?”曹植伸出右手小指挠了挠耳朵。

      秦朗回道:“不是幻听。”

      “是啊,不是幻听,怎么我们一靠近,他就成哑巴了。”曹植疑心曹冲被魂穿了。

      何晏表示:奇也怪哉。

      总而言之,这趟围观小象之旅没能带走曹冲,也因此耽误不少时间。曹冲的反应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谜团,曹植沉浸在曹冲到底怎么了的思索中,何晏同样被勾起好奇心,连看小象的心思都淡了两分,就连秦朗也在猜,“他偷吃东西了?”

      何晏想了想,“不至于吧,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秦朗:“也是哦。”

      三人边聊边走到城门口,已挤不进前面,在熙攘人群中被挤成一摊饼也没能见到小象一根毛。

      江东使者走水路,由曹军在城外接应,正沿护城河往城中行进。曹植带秦朗何晏跑上城楼,只遥见随流水渐行渐远的船队和站在船中央微如蚂蚁看不真切的小象。

      何晏累得不行,单手扶住石墙,不停喘息。

      此时风起,吹散一身汗渍,忽而觉得凉。

      登高望远,天地苍茫,远山如黛。河道两岸,杨柳伸长的枝条轻盈拂过浅波,这条河衔接外围护城河,在许都城内蜿蜒穿梭,小象就在船上,从江东千里迢迢赶到许都。

      曹植忽然道:“军营驻扎在城外,也许你想来看。”

      何晏缓了呼吸,才道:“我不想来看,我只想知道小仓鼠到底怎么了。”

      曹植顿住:我不知。

      曹丕道:“我带你进宫看小象。”

      “不,我并非在意小象。”何晏道,“比起小象,我更在意,小仓鼠到底怎么了。”

      比起曹植的不知,曹丕给出标准答案,“掉牙。”

      何晏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耳朵,“啥?”

      曹丕:“门牙。”

      何晏震惊,“你猜的?”

      “有理有据的猜测。”

      曹丕对府中大小事宜关注度较高,当然,这也不至于关注到曹冲掉颗牙这等琐得不能再琐的琐事,原因在于——前阵子家宴之后的逛街饮酒,他无意中发现曹冲总是无意识的用舌头舔门牙,结合曹冲的年龄、性格与何晏所言,不难推测出答案。

      当年曹丕掉乳牙,不动声色,压根没让人知道。当年曹植掉乳牙,新奇的不得了,整天漏风絮叨,还咧嘴给别人看里面刚冒头的新牙,曹冲显然脸皮薄点,既藏不住,也做不到曹植的智障儿童欢乐多。

      何晏震惊,纠结了许久的谜底揭开,有点情理之中、理所应当,也有点莫名好笑。

      何晏:“就这?”

      曹丕:“嗯,就这。”

      何晏瘫在案上,“太无聊了。”

      送走曹丕,何晏钻进被褥,闭眼之前想起这事,仍觉得好笑:必须分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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