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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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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当天就拿着皮箱走了,留给陈乐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
纸条上有一句留言和一个地址。
“十八岁生日快乐。”
下边是“X市星城三街34号”
手写的字迹,不是女人的,那么可能就是那个男人了。
“十八岁么?”
陈乐嘴角嘲讽一勾。
应该是男人和女人约定,孩子十八岁的时候可以到这个地方找他,但是女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刺激,突然等不了这一年了。
就在陈乐17岁生日这天爆发了。
啊,对,今天是他生日。
外边的男人答应他会在这天送他一台全新笔记本。
他在自己房间看了看,按照往往的惯例,男人会提前两天把礼物偷偷藏在某个不难猜却容易忽略的地方。
床底下很空,除了一个纸箱,没别的了。他爬进去把纸箱子拉出来,随手翻了下。
里面是他初中前男人给他做的生日礼物。
男人手很巧,会在任何能材料上雕些小玩意儿。
用木头雕的猴子、石子上刻的萌犬、贝壳上刻的女人头像、萝卜雕的大变金刚……
13之前,收到这些,陈乐会觉得有些烫手,能烫到心窝的温度。
13岁,他只觉得冰冷。
他以不是小孩子了为由,开始主动要求买各种昂贵的礼物。
越是贵重,越有价值,男人掏钱的时候,笑地越乐呵。
陈乐突然站起来把纸条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他又开始找笔记本,最后在衣柜顶上看到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
他站在凳子上,拿下盒子,放在桌子上,却没有打开。
他把窗子打开,外面还在下雨,雨点裹着冰凉砸到他脸上。
他想喊一声,但是觉得太傻缺,就作罢了。
关上窗,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女人走了之后,男人就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憨厚老实了一辈子,乍碰到这事,爆发了一波,已是攒足了爆发点。
陈乐尝试着关心。
“爸,我只有你一个父亲。”
男人手微微动了动。
“我不会去找那个男人的。我们倆相依为命过日子。”
男人抬起头,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他颤抖着发问。
“你是在可怜我么?”
“爸。”
陈乐放轻了脚步走到男人跟前,半蹲着努力笑的讨好。
“我很尊敬您,我一直都……”
男人像是被踩了雷,一把狠狠推开陈乐,眼里冒着火。
“做亲子鉴定,改血型报告,13岁,天才呀!”
男人哆嗦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咬牙切齿。
“做你老子,我不配!”
他狠狠踢了陈乐几脚,暴虐因子又开始隐隐作祟,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狠狠照着陈乐的头砸去。
陈乐拿手去挡,头上仍然开始鲜血直流。男人又操起倒在地上的扫把,从中掰断,拿着带刺的木棍,不要命地往陈乐身上抽。
陈乐护着头,冷冷地注视着愤怒发狂的男人,身上的痛觉在这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机能。
他就只是觉得冷,从头到脚,从心到身。冷的他觉得血液里都是冰渣。
时间缓慢流逝,暴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男人气喘吁吁地跌在沙发腿那,木然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陈乐缓慢地爬起来,擦了嘴角的血,把脸上残留的玻璃渣轻轻捏开。扶着桌子腿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男人,挺着直背,一步步走到自己的房间。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开了,大雨大瓢似的往屋里灌。放在桌旁的礼盒被雨水浸透了。
他艰难地弯下腰,在垃圾桶里捡起纸团,又拿过桌子上的那把金色钥匙。
坚决的地出了家门。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陈乐狼狈地在雨中蹒跚,雨水砸在伤口上,是钻心的疼。
酒吧的人看到陈乐的样子,惊慌失措,倒是陈乐震惊喊人拿来医药箱,开始自己一点点擦伤口。
管事的经理害怕警察怀疑他虐待未成年人,强硬着让人把陈乐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身上多处骨折,脑袋还有轻微脑震荡。
医院闹着要报警,陈乐装可怜卖弄了一手聪明,聚众斗殴,事后反省,给应付了过去。
听了陈乐故事的洛三,心中很不是滋味。知道陈乐自那之后,身体就有了个后遗症,对痛觉感知力差到不行。
不是什么动刀的大伤口,完全不会引起他的痛感。
也是从这之后,洛三要求凡是陈乐在的地方,绝对不能有任何暴行。
陈乐觉得洛三这是多此一举,乱发善心。但是洛三还是坚决地执行了。
说不上有什么作用,但看着身边人跟着洛三一样,开始小心翼翼不要在他面前动棍棒之类的,他还是有点儿开心的。
洛三知道陈乐手里有虚拟合成的生父大概模样,就想着带他来和老大见面,看看二人到底是不是父子。
自然,他相信,陈乐照着纸条地址找到这个黄昏酒吧,肯定早就用他一流的黑客技术,把酒吧的相关管理人都给查了个遍。
7年时间还毫无线索,要么是压根就没这个人,要么就是知道陈乐在查找,千方百计给避开了。
和黄昏酒吧有关,又有此能力的人,洛三想到的只有老大一人了。
再加上其他线索,直接锁定老大肯定没错。
对于洛三的小九九,陈乐是清楚的。
他初来黄昏酒吧的时候,把相关人查了个底朝天,最后排除也就只剩安保总部的老大了。
前几年还会大费周折,各种调查。
和洛三熟络之后,他就无所谓了。
既然那人知道他在这里,过了18岁也没来找,还刻意阻拦他的调查。
那么他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人,是花,是草,黄的蓝的,都不痛不痒。
他这次主动到这,一心要见到老大,只为一个目的。
他和洛三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洛三那样的身份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还有,他是否知道……
洛三的病。
面前的会议室,三尺之选,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房间里,玻璃窗从内看,是能看清外边的。
陈乐锐利的目光盯着玻璃窗,像是和谁在那里视线交接,两双神似的眼神,冰冷对视,二十三年时光在这一瞬竟是虚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