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系】皎遥》元枳橘书

12、你和土包靴子

　　Ｏ——【
　　陈飞宇冲了冷水澡，单手撑在床头柜上，指尖浮现水蓝的光，在罗弋的眉心轻轻一点，等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缓慢，把灯光调到最暗，把被子给他盖严实，看见罗弋唇瓣上盛开着的蔷薇，耳朵发烫，把被子直接盖过了他的嘴巴，站直身子地走出了卧室。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最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只是平日里爸爸妈妈唤他了，也会乐颠颠地跑上前帮忙，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收整卫生，比之独立生活了许多年的罗云熙也毫不逊色。
　　陈飞宇利落地收拾了客厅里的琐屑，把垃圾袋放到门口，一关上门，玄关处的军靴便攫取了他的视线：黑色军靴在男鞋中算得上别致，是罗云熙的鞋码。瓦尔登湖边的黄泥沾污了军靴上的纹饰，龙纹上方他藏着所有的青涩和试探写下的“Arthur”也被刮蹭得模糊。
　　陈飞宇走到窗边，按住胀痛太阳穴席地而坐，淡紫色的羽毛落到他的膝盖上，陈飞宇抬起头，独角兽走到他身前安定地坐下来，伸展开翅膀，湿润的紫色眼睛恬静地注视着他。
　　基础连结已经消失了，独角兽无法再解读他的意思，理论上应该只是感觉出他需要休眠，直觉地想回报他给罗弋疗伤的行为。
　　陈飞宇把靴子放到一边，轻轻拍了拍独角兽的鬃毛，“一声，去休息吧，你是他的，我信不了你。”
　　独角兽伤心地收回翅膀，鼻子呼出白雾，窗边刚和幽魂们耍完朋友回来的小精灵们闻到家里甜丝丝空气一夜之间变得又苦又涩了，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陈飞宇捂住额头，“别哭了别哭了，我怕了你们了。”家里的小精灵当时就不该任由罗云熙管，七个八个好的不学撒泼打滚没一个缺席。
　　小精灵们揉着奇形怪状的眼睛围到陈飞宇身边眼巴巴地观察完他，确定他除了精神力有一点损耗外还是他们粉粉糯糯的小主人，浩浩荡荡地向卧室进军，被一道龙影拦在半路上，陈飞宇捏着眉心，“他刚刚睡熟，不吵他了。”
　　小精灵们被龙影吓得光速躲到独角兽的翅膀里，七个八个从独角兽的羽毛下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又没有影子了的地毯，眨巴眨巴眼睛。
　　陈飞宇取下窗台上的蓝雪花叶积攒下来的月露，悬到它们面前，“吃过晚饭了吗？”
　　小精灵们连连摇头，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围到玻璃碗旁边撷取月露。
　　独角兽温柔地注视着这些小精灵们，少年凉薄的试探传来，“你是罗云熙还是一声？”
　　一声不动。
　　“罗云熙，我不用你治疗。”陈飞宇通过它看着屋里熟睡的青年，又或者说，只是看着它，“就像你不要我一样，我也完全不需要你。你我心知肚明。”
　　独角兽不知有没有听懂，它站了起来，把罗云熙的军靴叼到陈飞宇手边，缩回一小团独角兽宝宝钻回笼子里抱住山楂的尾巴闭上了眼睛。
　　小精灵分完夜露，看见陈飞宇拿着军靴发呆，以为他又在构思新设计，一起哼哧哼哧地搬来了陈飞宇的工具包，拍拍陈飞宇的大腿，少年柔软的指节一拍溜地抚过它们的脑袋，接着轻轻一弹，像推多米诺骨牌似的把它们全都推倒了。小精灵们刚酝酿好眼泪准备齐声大哭唤醒罗云熙来给他们撑腰，飘来一片柔软的羽毛把他们全都卷到了山楂的笼子里，接着拉上帘子，只有幽幽的紫光透出来。
　　“不打算装了？”
　　山楂被小精灵们吵醒，站了起来，紫光间看得见山楂炸毛的大尾巴，却没有其他声音。
　　“你不用装，一声第一次治疗我的时候我已经确定你把这十二年的记忆藏到了一声身上。这个局本就只是让你忘了我，哪怕你就是那位不在名册的S等哨兵，也最多只是忘了这半年来的事情。罗云熙，你一切断和我的精神联系就让一声承载着你其余的记忆逃出意识云是吗？”少年的质问生冷又讽刺，“你的这十二年，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山楂气鼓鼓地睡回去了，帘子里的紫光消失，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回答。
　　“明天商海司会来，但是我不打算放过你了，你可以亲眼看着罗弋怎么在我手里碎裂。”
　　十一月寒凉的月光给少年抹上森冷的倒影，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漠地看向灵魂的囚牢，薄唇紧抿。
　　墙上的时钟滴答，山楂突然被拔了一根毛毛，惨叫起来，笼子里鸡飞狗跳。
　　窗边的少年计谋得逞，悄悄弯起了嘴角。
　　他取出靴子夹层里的军刀和微型摄像机，打开工具箱熟练地擦拭这双靴子，“既然我们俩都不想装了，那也还是我先对你开口吧。罗云熙，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双靴子太土了。”
　　山楂接着惨叫，陈飞宇却笑意更甚，舔了一下含香的唇瓣靠到墙上捂住了嘴，眼眶湿润了都不自知。
　　云熙，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