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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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然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视频画面中那个牵动了他们思绪的人。
那张脸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但是她的眼睛却出奇得亮，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垮，叫人一看就心生希望。
很像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但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的目光太平静，也太锋利，不像那个人那样自由散漫，看似温柔可亲，实则万事不入心，看什么都像过眼云烟。
他是有一丝失望的，却又觉得失望这种情绪，是对面前这个人的亵渎。
她是堂堂正正来迎战的，帝国没理由轻视，更不会退缩。
最前方的那艘战舰率先发动了攻击。
华尔然知道此刻在指挥的人是戴着黑色面具的女人，而执行命令的是军方的人。
战舰的炮口无声无息地支起，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开始蓄能。
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似乎只是一次试探性的开胃菜。
然而华尔然很清楚这次攻击是一击必杀的前奏。
帝国向来崇尚冷兵器，这样的起手式正是帝国最得意之作，千钧刃，攻击方式同灵蛇一样简单而霸道，一旦被正面击中，杀伤性并不逊色于安特联邦的紫色能量炮。
它最显著的特点还不是杀伤力之巨大，而是它的攻击方式，在武器真正出膛之前，表现与普通的能量炮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先兆。
炮口缓缓偏移，目标离开了面前的那个女人，对准了M76001号星。
出乎预料的，空中的女人不仅没有试图阻止，而是移形换影般后退了很长一段距离，高倍数放大的屏幕上几乎要看不清她的身形。
就在华尔然以为对方要避开这一击的时候，只见她一臂前举，另一手似乎凌空虚握住了什么不存在的物事，接着缓缓做出了一个弯弓而射的姿势。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产生了某种扭曲，一道介于明灭之间的半透明轮廓显现世间。
双星为轴，月华为弓，昊阳为箭。
那一幕还没有被人完全看清，就已经消失。
但是对于崇尚冷兵器的帝国军人而言，那几乎是完美到了极点的暴力美学。
金色的箭矢一闪而过，那过于锋锐的杀气迎面而来，劈开了她脸上陈旧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莹润如玉的雪白面容来。
然后那箭矢同千钧刃撞在了一起，彼此纠缠，爆发，然后陨灭在空中。
楚妍射出一箭，然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战舰。
她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这一击。
不是因为她看出了表现的差别，而是因为，她从对方的攻击节奏中感觉到了这一击的郑重。
再结合千钧刃的存在，答案呼之欲出。
战舰的方向似乎是陷入了异样的沉默，诡异地停在原地不再发动攻击。
一个身影跃出了战舰，几个闪灭间来到她面前，隔空相望。
那人脸上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只露出嫣红的唇和雪白的下巴，尽管发式束成男人的样子，却可以轻易从她身形上判断出那是个女人。
她的眼里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喜悦，更多的却是不解和愤怒。
“你真的还活着。”那人的声音低哑发颤，似乎极为震动，“你真的背叛了帝国。”
楚妍微怔，随即看着她笑了：“恬儿。”
尽管对面那人模样大变，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楚恬儿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红唇紧绷，目光里只余下愤恨与不甘：“跟我回去。”
“回哪里？”楚妍问。
“会沙阳星，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没有背叛帝国。”楚恬儿向前逼近几步，“我从不相信你死了，更不相信你背叛了帝国……可当年你为什么要逃？”
楚妍依旧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她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丝笑意：“就算当年没有，现在的我也已经是帝国眼中不折不扣的叛徒了，不是么？”
楚恬儿胸中像是一团火在烧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年来每当她把自己逼到极限的时候，有多少次想起楚妍。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从小骄傲璀璨，她本以为她只是个傲慢自私的家伙，可直到十八岁时才知道，原来她却也可以同时那么纯粹和温柔。
她在飞行船上以命为赌注，选择相信自己；她也在步步危机的黑岩星，摘下那只能救人性命的灵器手镯塞到自己的手上。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样理所当然，让楚恬儿看不出有一丝犹豫和伪装。
她并不止是对她好，也对身边的所有人都释以善意，她眼中似乎从没有尊卑贵贱，连偶然遇见的奴隶，也可以让她割血相救。
在看见这样的楚妍之前，楚恬儿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温暖的人。
她是唯一一个让自己下定决心，要努力成为对方那样的人。
可是似乎连上天也觉得这份纯粹不应该存于世间，两年前，她收到了她的死讯。
楚恬儿拼尽了全力，想要将自己活成楚妍本该活成的样子。
她自两年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楚妍不能再看见的那些风景，她都会替她看。
楚妍不能再拥有的强大，她会替她去努力。
楚妍的仇，她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她会杀尽那些害她的人，然后告诉帝国所有人，她不是叛徒。
可是现在，楚妍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笑靥更胜往昔，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她确确实实成为了帝国的叛徒。
楚恬儿的脑海几乎是麻木的，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喜悦、愤怒和委屈，究竟哪一个更多？
默立许久，楚恬儿终于再度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恢复了平静，嗓音却比先前更加低哑：“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回去。”
随即她缓步而来，浑身金光大涨，气势节节攀升，几乎要越过了此刻的楚妍。
楚妍微微诧异，却很快接受这个事实，轻轻笑了：“恬儿变强了。”
楚恬儿因为她的反应而感觉到莫名的愤怒，猛地握拳，十数道金色光刃如游鱼般盘旋左右，朝着楚妍急速而去。
她已经见识过楚妍的实力，此刻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大的手段。
楚妍却似乎并不慌张，灼热的金色能量在手中急速收聚，下一瞬，她仿佛握住了太阳。
那些金色的游鱼撞上去，发出动听的脆响。
楚恬儿瞳孔微缩，一个纵身便来到她身前，短兵相接。
下一刻，她听见楚妍低低的喝声响在她耳边：“小心！”
楚恬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力推了一把，远远地向一旁退去。
自她原来的位置身后，一道熟悉的白光无声无息地靠近，锋刃雪白发寒，带着让人望之生畏的磅礴能量。
又一击千钧刃袭来，转眼便来到了楚妍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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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的脸色白得吓人。
或许是因为先前不想伤害到楚恬儿，所以她放弃了手里那昊阳般灼热的能量。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在连续的高负荷后，终于突破了临界点，成为强弩之末。
这一刻，她两手空空，周身的灵力也薄弱得可怕。
千钧刃，重于千钧，快若千钧一发。
锋锐的刃间刺破楚妍的肌肤和血肉，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前，转眼便要将她枭首。
帝国的战舰里，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里显示着帝国皇帝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正看着那名刚刚奉命按下发射按钮的士兵。
华尔然猛地站起身，喉口间一阵腥甜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欧阳牧的刀锋落下，堪堪斩破那控制发射的按钮，但是为时已晚。
被她远远推开，此刻处于安全范围的楚恬儿，只觉得一颗心骇然到麻木：“不要……”
似乎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那道千钧刃。
楚妍忽然觉得有些累，想要抬起来去抵挡的右手却怎么也无法动弹。
会死么？
她的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然后浮现出几个人的脸，有些疲惫地垂眼，再度试图抬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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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那一刻停止，光也不再落下。
唯有楚妍鬓角的长发轻轻荡下。
一道身影忽然浮现在她身前，站在那已然被停滞在空中不动的千钧刃前。
缓缓的，伸出双指轻轻夹住锋刃。
那原本势不可挡，疾如迅雷的千钧刃，在这两根手指下发出颤抖般的嗡鸣，然后微微一颤，碎裂成无数碎片。
那人回过头来，随手拔出刺入楚妍胸前的那块碎片，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脸上。
“我不在，殿下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楚妍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切，却忽然有些害怕这只是个梦境。
面前的人长身玉立，身量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白玉般的面庞上有漆黑的眸，墨色的眉。
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便明白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
俊朗的轮廓，舒展的身形，隐约还可见当初那个瘦弱小奴隶的影子。
她如坠雾中，长睫微颤，叫出他的名字：“沐阳。”
他笑了。
一丝本不该存在的少年意气浮现在他的脸庞上，带着些孩子气的顽劣，一手擒过她光洁的下巴，俯身吻上去。
楚妍茫然地睁着眼，任他施为，恍惚间丝毫没有品出这个吻的滋味。
随着这个吻的深入，她周身血液滚烫，灵力如沸。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里，那道刚刚被刺破的巨大伤口在瞬息间便愈合如初，体内长年积聚的暗伤也急速恢复，连根拔除。
她隐约体会到对方的目的，没有反抗，直到沐阳结束了这个不带情.欲味道的吻。
他松开她的唇，目光平静地低头看她。
楚妍看着他的眼睛，丝毫移不开视线。
时间仿佛定格，直到他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愤怒和不甘的神色，极低声地低骂了两句。
然后楚妍看到他身形一颤，在几声令人牙酸的关节错位声里，身高逐渐降低，身形变得瘦小，脸庞也由成年男人的俊朗而衍生出几分幼态，直到变回了两年前的样子。
他看着楚妍呆滞的神情，脸庞泛起大片的红，咬着牙，似乎极度懊恼羞愤。
楚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他此刻就像急切盼望长大的孩子，似乎很排斥自己此刻躯体的形态。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只比自己高几公分的头顶，安慰道：“这样也很好啊，不管什么形态都一样，你就是你。”
他抿着唇：“殿下真的觉得都一样么？”
楚妍点头。
“殿下撒谎。”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轻哼一声，“如果真的一样，殿下现在为什么不再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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