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陆云昼靠在深巷发黄的墙上,微仰着头,静静看房檐上的雨珠不断地从眼前滚落,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割裂开雨幕中的喧嚣城市。
      他一手拿着烟,夹在手中静静地燃着,烟头的火花随风忽明忽灭。
      闻声偏了下头,在看到谢书行时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被眼中的阴翳取代。

      谢书行示意身后带路的小姑娘离开后,自己快步走过去。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陆云昼的脸欲言又止。
      刚刚距离的原因,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陆云昼右脸长长短短两三条血痕,上身被雨大片淋湿,沾了地上的土灰。领口敞开着,汗合着雨水滚过突出的喉结,露出不宜察觉的青筋。袖口挽起,皮肤被风吹得冰凉。

      他微微蹙起了眉,陆云昼虽然不算是特别讲究的人,但人一向干净整洁,不至于把衣服穿出粪沟里打了一圈滚的效果。

      谢书行转而看向他手里的烟。
      烟蒂已经长长一缕,马上就要燃到尽头,指节上落了滚烫烟灰的地方,清晰地留下一个坑,痛感明明如同泛着紫红色的涟漪,由一方肌肤扩散遍布全身,这人却仿佛感受不到,倒把烟越捏越紧。
      陆云昼如同被抽离灵魂的木偶,死死夹着那截烟,眼神黯然无光,空洞地看着地面。

      遭雨席卷的旧巷子中,难忍的腐臭潮湿气息混合着尼古丁的刺鼻味道,疯狂冲击着他的头脑,将那最后一丝意识都要吞噬。
      他在这片景中,同样孤单得格格不入。

      陆云昼冰凉的手背突然闯入一丝暖意。

      面前的人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手。
      两手交握的地方,烟头的火光不宜察觉地被掌心覆灭,烟蒂全部留在了那人手中。
      陆云昼蓦地抬头,不解地看向这位入侵者。

      被烟头烫伤手,不亚于直接在烈火上灼烧一瞬,后劲是钻心的痛,也是最难彻底痊愈的伤痕。
      他不由急躁地爆了句粗。
      “你他妈疯了?”
      “你疯了。”

       “手给我看看。”陆云昼反客为主,死死抓住谢书行的手腕想查看伤势。
      谢书行不予理会,挤开他的指缝,一如初见时片刻温存。
      他夺去那根烟抛向雨地,看着那根残烟最后一丝火花被风无情地吹灭,烟身再由暴雨冲刷到变形。

      手那么温暖,手的主人神色却依然不带一丝温度。

      陆云昼静静垂眸看着谢书行,瞳孔倒影的除了他仍是他。“你来干什么?”
      “找个逃课的坏学生。”

      陆云昼心里一动,心里有些发痒。
      他轻轻一拉谢书行的手腕,伞应声掉在地上,人顺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如果不是及时撑住身后的墙,险些倒进他的怀里。
      两人被局限在房檐下一方小小的空间内,距离不过厘米。

      “坏学生又不小心被老师撞破违纪了,要抓走吗?”
      陆云昼贴着对方的耳朵轻轻道,温热的呼吸打在谢书行的耳廓。声音和以往一样不正经,又格外认真。

      不知怎的,这声耳语在喧嚣冰冷的雨夜之中格外清晰。一瞬间,时间按下了暂停键,他们两人所站的地方温暖而清亮,成了全世界。

      “还是说,老师愿意陪我一起违纪呢?”
      少年戏谑的口吻漫不经心,却字字深刻在彼此心上。
      心跳声,呼吸声,雨声,交杂在耳畔。
      微妙的氛围像漩涡一样将他们卷入其中。
      那几乎就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半晌,谢书行才察觉到了心里异样的感情,嘴角轻搐了一下,缓缓推开陆云昼。

      “你还知道自己违纪了?”
      “那也要看看违哪项纪了。”陆云昼表面在回应谢书行,实际漫不经心地盯着帅哥的侧脸看,分明是张冻死人的脸,他倒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终于没忍住,在这沉闷的环境下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谢书行闻声看向他,下颚线被身后忽然亮起的路灯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眸中的温度却没有随之柔和下来,一如既往的冷厉,“你清楚重大违纪后果吗?”

      女生莽莽撞撞地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清楚没什么好事。
      一个新人班主任接手的,那一般都是别人懒得收拾的烂摊子。
      就比如一班,如果没有陆云昼,那肯定是所有老师都愿意带的班。但是偏偏这位灾神死钉在一班了,用了些手段,走班制也轰不走。
      现在原班主任休病假,就丢给他一个新老师来管。

      看着陆云昼脸上的几道血痕,衣服下若隐若现的伤口也不浅,就能脑补出刚刚被他暴锤的几个人下手多狠了。

      那女生的意思大概就是她被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威胁,把陆云昼引到偏无人烟的巷子。也不知道校霸跟他们有什么纠葛,至于刀棍都准备好了,估计是想毒打陆同学一顿,但显然这群人是被毒打的那一批。
      现代生活太舒适,总有人上赶着找死。
      女生颤抖着围观了全血腥过程,整个人吓傻了,庆幸自己提前叫了救护车。
      本来是给陆云昼同学叫的,结果现在一个车可能装不下了……

      谢书行拿起地上的伞,下意识向巷子深处看去,随后叫陆云昼到伞下,拽着他的衣角向前走去。
      越往里血腥味越重,斑驳的血迹和旧巷融为一体,地面上大片的擦拭状血迹也已被雨晕染成红池,惨烈堪比刑事案发现场。

      谢书行轻轻掩住鼻子,隔绝开浓郁的气味,“你跟他们什么深仇大恨?”

      陆云昼沉默不语,踏着地上的血独自走出伞下,修长的手指摸着深嵌在墙上的血迹。血液在潮湿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新鲜,轻易地沾上了他白皙的指腹。
      “是我的血。”他喃喃道。
      良久才再次对上谢书行的眼睛,“你能相信我吗,我不是先动手的那个人。”

      “你知道分寸吗?”谢书行蹙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屏住了呼吸。“这已经无关信任你与否了。牵扯到法律说轻一点是被勒令退学,严重一点,你打算小小年纪毁了下半生吗?”

      雨随着他后半句话的音量沉了下去,闷闷地落在房檐上,雷声随即如巨锤轰然而下。
      陆云昼向前走的那一小步使得两人对立而站,一个在滂沱大雨中,一人在伞的庇护下。
      雨幕成为了两人间的一道隔阂。

      “我还以为我们是一类人,”陆云昼自嘲地抓了一把头发,轻嗤一声,指节迎着风在对方发尖上轻轻擦过。“我马上就是成年人了,明白分寸。”

      “但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自己控制的。老师,您不了解每个人身处的环境,不代表每个人都生活得幸福美好。”

      谢书行被这番话听得一怔,陆云昼都已擦着他的肩冒雨回了宿舍许久,他却仍独自一人站在雨夜中。

      直觉这孩子的成长环境不太幸福,偏偏又偏执得难以深入内心与其交流,打不开心结,解不开心锁。

      “我还以为我们是一类人……”
      哪类人?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段话,眼皮已经沉重得架不住思考,合上眼脑中却又是乱麻一样的思路,怎么也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有了昏睡的欲望,转眼天又亮了。

      定的表没响,谢书行是被接连轰炸的信息提示音吵醒的。
      他艰难地揉了把眼睛,刚坎坎看清信息第一行,便立刻弹起身来,睁大眼睛清醒了不少。

      谢书行急匆匆地穿衣洗漱,叩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人显然是奔来的,呼吸都还未平复下来。

      “李校长——”

      中年大叔满脸严肃地坐在办公椅上,面前站着五六个陌生的男生,吊着胳膊的,半张脸扎着绷带的,右腿打着石膏的……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杰作,最右边是满脸黑线的陆云昼,看见谢书行进门,表情刚有缓和,随即更阴沉下去。

      校长也板着张扑克脸,浅淡地冲着谢书行点了点头,毫无第一次见面时那副和蔼的模样,“谢老师来辣。”
      “嗯。”
      这是他第三次踏进校长办公室,没想到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其实昨晚的事他知道的信息也仅限于从女生口中得知的那部分,对于更多的细节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看见陆云昼把这么多人干进医院,他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再是感叹他学生针牛逼,随即考虑到处罚后果,脸色比陆云昼还难看。
      办公室所有人都是一副化粪池炸了的表情。

      “小谢,出来一哈。”
      最后还是李校长打破这片压抑的氛围,冲谢书行招了招手,示意他进隔间。
      留下几个男生站在办公室对着陆云昼咬牙切齿,却又有几分畏惧,反倒是陆云昼满脸无辜受害人的表情。

      隔间里只有咖啡机嗡嗡地运转着,木门隔绝了所有动静,深色的皮质沙发不觉更添了几分凝重。
      校长自始至终眉头没放松过,两手交叠着支着下巴。
      谢书行面不改色地坐在校长对面,休闲衬衫被雨淋湿,难得穿上了统一配发的西装,银白色的金属领带夹泛着夺目凌厉的光,他修长的手指点着沙发扶手,眉目间没有一丝起伏,过分成熟稳重。

      校长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印满字的纸,倒扣在桌面上,强忍着火气引入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话题,“小谢当班主任有一个月辣吧,肿么样,有没有角得学森们难管啊?”
      谢书行有些意外这种发问方式,浅浅一笑:“您费心了,学生们都挺听话的。”

      挺听话的……
      校长举着咖啡刚抿一口,闻言嘴角一抽,险些喷出来。
      “咳咳——!”

      “谢老师,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们言归正传。刚刚办公室里其他几个男生你也看到了,这次问题很严重。”他突然一改闲谈的语气,神色严肃起来,“这小子在你没来之前就经常违纪,这次如果不严重处罚,以后不知道还犯出什么错来!”
      谢书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您打算怎么处罚呢?”
      校长冷哼一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与受害学生家长协调成功,休学两个月,不成功的话——”

      文档突然跟着谢书行的心跳空白了几秒,又像加了动效一般“唰”地出现了最后一行字,在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清晰起来。

      “建议走退学程序。”
       果然如此。

      “受害学生的伤势都很严重,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幸好没有打死人,不然你说学校怎么给家属交代,怎么维护学校的名誉啊!……”

      这段谈话本就在谢书行意料之中,他清楚自己一个刚上任的老师,如果帮着人人眼里的“坏学生”说话,百害无一利。
      每个人碰上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都会产生矛盾心理。
      往往就在这转瞬即逝的纠结中,有人余生数十年被困在悔恨的圈套中,有人在几载春暖花开后又遇到了更大的机遇。

      绕到底,自始至终都没有绝对的是与非,一千种人一千种做法,只不过圆满的结局寥寥可数。

      “我希望你相信我,我不是先动手的那个人。”
      陆云昼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雨夜的场景,少年无助空洞的眼神闭眼就能浮现。
       谢书行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他比了个停的手势,打断了校长滔滔不绝的废话:“请先允许我提几个问题。第一,您如何一口一个“受害”学生,咬定先动手的就是陆云昼呢?”
      校长没料到他突然问这种帮着陆云昼洗清嫌疑的问题,愣了好半天,“那几个男生的伤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陆云昼他又受什么伤了?我们几位老师亲眼看完了监控回放!”

      “伤势并非鉴定学生人品的标识。”谢书行冷冷地摇了摇食指,驳回了李校长的回答,“第二,我想了解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如果您所目睹全程的监控录像或其他证据还保存着,我会听从您的处罚。”

      “这……”
      校长的额头上忽然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摄像头经受不住暴雨的冲刷,一整晚的录像都是损坏后空白的,他知道的也是听那几个“受害者”颠倒黑白的复述,自己一激动又开始断章取义添油加醋。

      “我更希望校方能够弄清事情原委,而不是靠一方言论毁掉我的学生。”谢书行站起身,扫了一眼校长手下紧紧压着的文件,随即向门口走去,“先失陪了。”
      “你……!”

      校长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咖啡撒了一桌子,于此同时谢书行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门外响亮的耳光也同时落下。
      谈话过程中办公室又多了人,校方是他熟悉的教导主任、副校长,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应该是学生的家长。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陆云昼身上,他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眉宇间都和陆云昼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加成熟稳重。
      陆云昼霎时眼前一片昏黑,连向后退了几步,腰撞上了尖锐的桌角,强迫自己微向前屈身,脚后跟顶住墙才坎坎稳住身形。
      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眼里强忍的戾气,变得像只无助的狼崽。
      几秒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一下噤了声。

      失智的男人似乎还不够解气,再次颤抖着扬起手来,校方看形势不对,连忙上前阻隔开了两人。
      最后家长和学生留在了办公室,校长傻站在门口,男人被校方拉了出去,谢书行则当了一次闹剧的围观者。

      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在踏出门的前一刻扫视过一屋子的人,偏偏在谢书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陆云昼扶墙挪到空荡荡的长廊里,拳头越捏越紧,比起身上伤口的疼痛,他心里才更像被千刀万剐。

      从记事起父亲就没给过他正眼,苛刻严厉的教育更是让自己不堪重负。
      他一直认为父亲在商业打下半边天,是相当厉害的人物,直到总有些目的不明的人接触他,告诉年幼的他父亲的业绩来路不正、父亲和那些混在□□的人同流合污过;再直到他亲眼看着父亲在母亲的葬礼之后带着女人回了家……

      刚上初中的陆云昼一气之下带着自己攒下的钱和母亲的照片离家到了几千里外的首都谷川,好不容易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又在第一次考试结束分班时被他名次后一名学生利用家世挤出理科实验班门外。
      本已心灰意冷,却又突然有了进入实验班的资格,正当欣喜之时,他在办公室见到了他最痛恨的人——父亲陆忱。

      那一刻他才明白,在这里也得靠着他曾经敬仰如今觉得分外恶心的人的身份才得以生存,在这繁华喧嚣的大都市里,他必须承认不依仗权势的自己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啊哈哈哈哈,实在对不住啊,不知道陆同学是令子。”刚刚板着脸的校长此刻正殷勤地给男人倒茶,看着对方坐在自己高档的办公椅上,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陆忱不耐烦地翻着面前的文件,什么自愿退学申请,违纪记录,同一份准备了好几张。与此同时他身旁戴着墨镜的保镖收到了什么信息,皱着眉凑到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立刻把厚重的文件夹响亮地一合。

      “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必须走退学程序吗?”
      “啊哈哈哈……陆总哪里的话。”校长干笑几声,为难地拿纸巾擦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汗,“其实也不用退学的,但是陆同学一直以来的表现带给学校的影响,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处理啊……”

      “怎么讲?”
      “记录您刚刚也看了,陆同学入学以来大大小小的违纪记录近千条,而且成绩也实在是……”校长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唾沫:“现在出的这种事情,学校的流言蜚语恐怕对您也会造成影响的。”

      “哦——”
      陆忱支着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所以就要我儿子一人承担过错?”
      “不是这个意……”
      “李校长,你听过一句话叫恶人先告状吗?”陆忱慵懒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情况,我儿子也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反倒是那些学生不停哭诉。”

      校长刚被谢书行刺激了一下,又听他这么一说,后背倏然一凉。

      “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如果凭这些阐述就给他处罚的话,那刚才那个耳光足矣。”陆忱起身重重拍了两下校长的肩,修长的双眸透着丝丝凌厉,“如果是他错了,我会给您赔礼道歉。”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校长面对权势的压迫,浑身发抖。

      他痛心疾首地拿出手机撤回了自己上午在大群里吊炸天的坚定发言:一定得治治这小子。顺带群发千字新策略给各主任老师。

      校方得令,办事效率奇佳,当天晚上陆云昼第二次被叫去校长办公室。

      “云昼啊,”校长露出勉强和善的笑容:“我们还素决定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滴。”
      陆云昼看着这张写满了虚伪的脸,嘴角一抽:“我是劳改犯?”

      “哈哈哈哈…偶不素这个意思。”他说着拍了拍陆云昼的肩,企图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看你在一班待了这么久,成绩还素上不去,同学们的议论可是一点都妹少哇。”
      “您能长话短说吗?”陆云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本来他是抱着退学就拉倒,能补救也退学的想法,但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莫名其妙在他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让他觉得多留一秒都如获至宝。

      “啊哈哈哈哈……其实这学期期末你能努力考进前五十就可以继续留下滴,要是不能……”校长艰难地擦了把汗:“这次事情真滴很严重,我们也素没有办法……”
      校长欲言又止,虽然说得满含歉意,实际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种给年级倒数定的前进一千名的“小目标”目的性有多明显。

      “行,我明白。”陆云昼意料之外答得格外轻松,校长心里本来就够堵得慌,现在更慌了几分。

      陆云昼也不明白为什么揪着他不放的人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所有人也都开始从他的学习成绩下手定目标。

      但总之这个目标跟谢书行定给他的目标重合了。
      还能怎么样,努力一下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