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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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美惠径直走到位置上，将豆浆油条悄悄放在何野抽屉里。
何野从来不吃早餐。
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他为了多节约一点钱，每天都是跑步来学校，早餐能省就省，实在饿得不行就喝水充饥。
这个还是自己死后，何野自己透露出来的。
和少年不熟，高中这几年的交流甚至屈指可数，何野却愿意帮助自己弟弟度过难关，看似冷漠桀骜与他人不和，其实是个很温暖善良的人。
何野随意坐到位上，轻蔑暼了眼抽屉里的豆浆油条。
他摸了下，估计是放了会儿，是温热的。
但他不打算喝。
没人可以爱一个人一辈子，现在的满眼爱意转瞬可以变成满腔恨意。况且，他也不想要廉价的善意。即使自己深处黑暗，自己也是有骨气有尊严的。
他起身将豆浆油条丢到垃圾桶，这一幕恰好被宋清淼撞见。
宋清淼抬头，想和何野搭话，但何野冷漠神情让她打消念头。
如果豆浆油条是何野自己买的，又怎么会丢了呢？只有一个可能，是爱慕何野送的。宋清淼望着教室的女生，一个个排除。
直到望向正在背书的江美惠。
绝不可能是她，江美惠不就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嘛。除开江美惠，这个班里的女生没有比得过自己的，明明自己长得不差，为什么没人追呢？
如果她跟何野说这个是自己送的，自己再和何野说说话聊聊天撩拨撩拨他，早晚有一天，何野就会敗跪在自己石榴裙之下！
数学课—
“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我们班还没有班干部，由于你们对班里同学不熟，我就替你们做决定了！”
旁边一个嘴碎的男同学，叹口气：“老师你这是专政！”
“不如投票吧！”
李老师用书轻轻拍打了坐前面同学，“就你嘴多！语文老师找你背书背不出，接话倒是快！”
全班哄堂大笑，看着捂着脑袋愁眉苦脸的同学，也附和着，“自由竞选吧老师！”
李老师看了下手表，比了个耶，“二十分钟啊！速战速决，我等会儿还要讲事情！”
卫纪希首先举手，站到讲台上和大家微微点头，他神色温和平淡，笑起来如沐春风，眼睛明亮有神就像看着自己的珍宝一样看着大家，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大家都呆呆看着他，一中普通的校服被他穿的大方得体。
“大家好，我是卫纪希。”大家首先呆了下，然后立刻疯狂鼓掌，他微笑示意停下。
“今天，我想来竞选班长……”其实大家没怎么听卫纪希的发言，因为他太好看了，就像海报上的黎明和古天乐一样帅，明眸皓齿仪表堂堂。甚至忽视了他说话的内容了，就只是这样听着看着就会发呆。
“我但凡有卫纪希同学一半帅，班上女生也至少有一半的目光在我这……”旁边的那个男生再次说了句，在旁边的老师被他气笑了。“陈辉啊，你成绩再好点也不差啊！”
叫陈辉的立刻害羞了起来，“老师别夸我了……”
“我的发言结束，感谢大家聆听。”卫纪希鞠躬，对大家一笑。
明明是很平淡很温柔的笑，可在江美惠眼中如同噩梦一般。
“你在看什么？惠惠？”卫纪希用力拉过江美惠，紧紧桎梏住她。“死了个小可怜虫而已，怎么，你心软了？”
江美惠抬头，有几分不可置信。
她回忆起保姆阿姨因为自己无聊，给她送了只满月不久的小土狗，它可怜的喘气，江美惠本想抱着它去医院，卫纪希阻拦了她前进的路。
“它活不过冬天，你不知道？”卫纪希用指头轻轻碰了下江美惠的鼻尖，吓得江美惠警惕躲开，她手指微微颤抖，甚至不敢和卫纪希对视。
卫纪希沉默一瞬，“外面多危险啊……”
“所以，别出去好吗？”
就像大梦初醒，江美惠脑袋飞快闪过这些像电影胶片回放般的场景，旁边的宋清淼注意到江美惠有些颤抖，凝眉：“你怎么了，美惠？”
“没怎么…可能，着凉了吧？”
“那你趴下去休息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江美惠脸色苍白，缓缓点头。
卫纪希是自己永生永世的噩梦，曾经被他孤立软禁偷窥的画面到每晚噩梦时分都会回忆起来。
卫纪希下台，一步步盯着江美惠，旁边的女生以为卫纪希在看自己纷纷尖叫起来。
“卫纪希这也太帅了吧！”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你在说什么！老师还在这里！”
“……”
心细如发的卫纪希细细盯着江美惠，就像一条暗中观察，随时准备下手的毒蛇，找准最佳时机地勘测江美惠。
奇怪的人。他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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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学三个星期，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进行着。
今天下午班主任张老师要求全体大扫除，课桌上不许留东西，恰巧何野和卫纪希被数学李老师叫走了，说是什么数学竞赛报名，就没有来得及收拾课桌就走了。
何野和卫纪希是数学李老师的得意门生，平时有难题和超纲题通常都会点他们回答问题。
据李老师本人所言，他更偏向于何野，没有经过培训、雕刻的一块璞玉，自身的条件和思考能力非常完备，课本中没有解题答案，他都可以想到。虽然，卫纪希和他水平不相上下，但卫纪希总还是有些呆板循规蹈矩了些。
尹航是今天的值日生，负责摆放课桌和扫地。他走到何野课桌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桌子没有来得及收拾，当下心生一计。
他趁其他同学不注意时，偷偷把书都拿了出来。他本来就不喜欢何野，甚至有些嫉妒他，以前也和其他同学一起捉弄过，只是不敢放在明面上，只偷偷摸摸教训。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把何野的书推下过窗台，尹航对这种事向来无师自通。
尹航颠了颠手中的书本，不多，只有几本关于数学的资料和作业。他看到教室后面的储物室里的垃圾桶塞满了垃圾，趁在垃圾桶被倒掉之际，他把何野的作业都扔了进去。
倒垃圾的同学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一到大扫除，有不少同学会把自己不用的书或者是草稿本扔掉。
不是李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吗，不是数学成绩好吗，这次神仙都帮不了你！
想着何野找不到课本被老师罚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笑，他还能想象地出何野去翻大垃圾箱的场景，滑稽可笑。
尹航随意翻弄何野的数学资料，有本他见都没有见过，实在稀奇。他把资料丢在停放单车的棚子上，单车棚比较隐蔽，而棚子又有些高度，一般人是不会去那里找书。
何野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课桌里的书都不见了，他询问了一下在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同学，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最后何野还去问了卫纪希他的桌子有没有被人动过。最后是从值日班长那得知是尹航动过他的课桌。
何野冲出去，撞到了人他也无暇顾及。恰巧被撞到的是江美惠，她有些不解，转身询问起班长卫纪希。
不出所料，卫纪希果然是知道的。他以无谓自然的神色回答了江美惠，不免让江美惠有些生气。
“好像是尹航翻了他的书桌，书不见了。”
江美惠了然。
她隐隐约约有听说过这件事，好像是尹航把何野最重要的数学资料丢在了单车棚上，何野很生气还和尹航打架最后闹到班主任那里。前世江美惠对何野不闻不问，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对他的很多事都是不了解不知道不在乎的状态。虽然这件事和她关系并不大，书不是她扔的，何野也不会怪罪她，但是现在的江美惠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了，可是她知道，她亦有可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这种感觉，不像是愧疚，而更像是一种责任或者冲动。
很多时候，来不及思考太多，想做和必须做之间似乎没有差别的进行了。江美惠急忙的跑下楼梯，喘着气，穿过篮球场，夕阳的淡淡余晖染红了整片操场，江美惠迎着阳光，眼眸不适的眯着，她飞速跑到单车棚内，看到一位穿着简单的大爷坐在摇椅上扇风，他是单车管理员。大爷很善良，学生老师非常尊敬他，秋天校园里满是落叶的时候，他都会帮助学生打扫教学楼前的落叶和垃圾。平时闲暇之余，甚至会给单车棚内的单车充气上油。
江美惠上气不接下气，鼻尖泌出了细小的汗滴，被汗染湿的发丝粘在脸颊上，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马尾现在也有些塌了。她本就不擅长跑步，此刻江美惠弯着腰喘息着，扶着杆子，抹去额间的汗，费力问：“爷爷，可以借一下长棍吗？我有几本练习册不小心掉棚子上了。”
大爷指着最角落里的长棍，一笑：“小姑娘你来的巧，本来我要回家的。”说罢，爷爷走里面去修一辆很破旧的单车。
“谢谢…爷爷。”
她举着长棍，想着刚才看到练习册的位置，用力向上顶，哪想掉落的不是何野的练习册反而是一堆垃圾。
为什么找不到……？
莫非是自己记忆出现偏差？还是说尹航没有把最重要的数学资料丢在单车棚上？
江美惠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很想哭，哭何野也是哭自己。
何野啊何野，好日子什么时候到啊。
她往后退，不小心撞倒了一辆单车，单车的脚踏板划伤了江美惠的小腿，但此时江美惠也无暇顾问。
再次用力时，书本从雨棚缺口处掉落，江美惠捡起何野的书本，确认没有缺页少字后，和爷爷说了谢谢。
爷爷从桌子里拿出碘酒和纱布，担忧看着江美惠：“小姑娘，也就一本书，用不着这样。”
江美惠摇头，泪眼婆娑看着爷爷，“不一样，爷爷。”
不一样。
那是他妈妈给他买的资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资料，何野没有零花钱，所有打工的钱都补贴家用了，是李老师和他妈妈建议很久才给何野买的。
“你拿着这个去医务室消毒，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谢谢爷爷。”
江美惠小心翻越着何野的数学资料，封面内页写着何野自己的名字，苍劲有力，非常具有观赏感。
里面的笔记详细，有些题目的解题思路甚至可以打印当示范。
他认真谨慎，做事一丝不苟，就像字迹一样。
等江美惠上楼，教室里空无一人，何野也不知所踪，江美惠用打湿的纸巾把脏迹擦去，工整放在何野的书桌上转身离去。
她心跳得快，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一样。
何野趁垃圾还没被倒掉时，拿起翻垃圾用的铁钳子，在大垃圾箱找了很久，找到了书桌上大部分的书但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最重要的。何野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跑向操场后的单车棚，那本练习册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妈妈送他唯一的礼物。何野不想就这样失去那本练习册。
何野走到单车棚内，发现单车管理员爷爷还在和门卫爷爷下棋，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爷爷，我找本书，借一下棍子。”
何野目光疏离，脊背微弯，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看起来精神颓废。
爷爷站起身奇怪的说，“今天怎么这么多来找书的……”
闻言，何野睫羽轻颤，他声音暗哑的问，“还有谁来找过书吗？”
爷爷撑了个懒腰，说句将军后：“是个小姑娘，来这里找了好久，后来还划出血了，不过幸好找到了。”
何野垂下眼眸，心一瞬颤动，何野朝爷爷道声谢后，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同学？同学！”爷爷感到奇怪，保卫室大爷继续拉着他下棋。“快下！”
等何野到教室的时候，全校基本没什么人了，何野打开窗户翻了进来。
他看到了有些脏污却被仔细擦去的练习册，轻轻摩挲，眼神微湿润。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把目光望向那个视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白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