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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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大门口，槐花透着淡淡的木香。
夏天的清晨，总还是有几分冷意。
学生们都统一穿着夏季校服，白色上衣，男生的是黑色裤子，女生则是蓝黑色长裙。江美惠背着书包，简单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身上套了件秋季黑色校服，小腿纤细白皙，如果仔细看是可以看到绿色蓝色的血管。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宋清淼从后面拍江美惠肩膀，“等会老班说是换座位，我跟他说了……”
“我要跟你一起坐。”宋清淼眨眼，牵着江美惠瘦弱白嫩的手腕，“走吧。”
如果她没有重生一次，可能她永远都不会怀疑眼前与自己要好的女孩居然最后是杀害自己的真正凶手。
突然记起她冰冷得意的笑，江美惠突然推开宋清淼。
宋清淼微皱眉，不解：“怎么了？”
江美惠摇头，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宋宋，你讨厌我吗？”
宋清淼一愣，表情僵硬一瞬，笑道：“美惠，你在想什么啊，我可能会讨厌你。整个高中，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啊。”
江美惠放开了她的手，点头轻笑，“我也是。”
骗子。
重生一次她才知道，宋清淼在背后打压诬陷自己，有次一个男生向自己表白，被宋清淼发现后，故意告诉江家父母夸大事实，说自己要离家出走去私奔。等江美惠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想拼命解释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所有人给孤立了。只能投向卫纪希，甚至为此付出生命。
只是，骗得了她一次可以，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重回高一这一年，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美惠！”宋清淼朝她挥手唤道，“我和你同桌！”
跟前世一样。
八组第五个，靠窗。
“我前面是卫纪希，你前面是…张晓扬。”宋清淼念着座次表，“我后面是李晓，你后面是……何野。”
“好特别的名字啊，美惠。”宋清淼一笑，放下书包，嘴里和江美惠念叨着何野，期待等会儿可以看到的何野究竟是何方神圣。
数学课——
班主任李老师在课上说着指数函数，门突然被踢开。
“报告。”
李老师走进，看着神情冷漠的何野，看着手表“上课多久了，你怎么才来？”
“不知道时间。”
“不知道时间？没有闹钟啊，我都讲多少了，都快下课了，你才来？”李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何野，“平时做事不积极，扣分倒是积极！”
“站后面去！”
何野转身看了座次表，白皙修长的指尖寻找位置。
“还要找的吗何野？”李老师气笑了，推了推眼镜，“全班就你一个人还没来。”
李老师突然打趣道：“何野你的排场倒还是大，全班都看着你一个人。”
何野随意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站在后面。他就静静地待在那里，不做笔记也不睡觉，黑色的头发微长，在亮堂的白光下勾勒出一圈圈的好看的光晕，衬着一张白皙的阴冷桀骜。
“美惠…”宋清淼凑近，小声说，“这个何野长得真好看。”
她不敢转头，就像那次雨夜，她发疯似的推开何野，让何野一个人淋雨离开。
“我何野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何野冷不丁来句，“从来没有。”
“你要信我，卫纪希他…不是好人。”
她那时候不信，不信内敛隐忍冷漠的何野，只相信口蜜腹剑的卫纪希。
“美惠，你转头看看。”宋清淼用胳膊轻轻推江美惠，眼神示意她向后看。
她好像没怎么见过高一的何野。
那时的何野不会打架也不会旷课，虽然在学校没有任何朋友，但是学习成绩优异，年年公告栏上优秀名单和奖学金上都有他的名字。只是后面因为家境实在过于贫寒，家里好像又出了什么状况，开始疯狂打工补贴家用。
江美惠转头，假装看后面墙上的时间偷偷瞄了一眼何野。
五官精致端正，眉眼深邃，有点中性美，看着寡言沉静，甚至有些高冷阴鸷。
何野扭过头，平静地看着佯装看钟的女孩，黑黑的头发衬托着身上的皮肤白皙面容青涩，像含苞待放的花。
看到何野和自己的对视，匆匆忙忙收回目光。
她和自己不是一类人，永远都不是。
想起自己所谓的父亲说过，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何野妈和何野。
他们这一群人从来都是缺衣少食，过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更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人情冷暖。
怎么说这个女孩呢，纯然干净得不像话，就像白纸一样。
——
“美惠！那个何野好帅啊，今天他上化学课你看到了吗？”宋清淼夸张地描述何野，如何处理药剂如何吹灭酒精灯如何写好公式。
“老师说的一下就会，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可厉害了。”
高一的何野的确光芒万丈，也比高二活泼了不少，和那些狐朋狗友玩在一块，成绩居然诡异的不错。
江美惠只是点头，并没有做声。
“真的好羡慕美惠你。”宋清淼突然停住，江美惠抬头，疑惑看着她。
“美惠一直都是这样吧。”宋清淼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挥手告别。
十六岁的江美惠，美而不自知，为人单纯娇美善解人意，又会唱歌跳舞是大家心中的小女神。
宋清淼攥紧衣袖，表情有些厌恶不甘。
—
“何野！”宋清淼趁下课时间，悄悄叫何野到空教室，装作害羞道：“何野…今天你吃了早餐了吗？”
“早餐？”何野抬眉，随意扫了眼宋清淼。
宋清淼见何野不言，便大着胆子道：“今天特意给你买的……”
“哦。”何野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坐在桌上挑眉：“所以呢？想和我在一起？”
宋清淼脸突然红起来，毕竟还是少女，被人方面戳破小心思也会害羞惊讶。
“没有…我只是想给你尝尝味。”宋清淼本想点头，但因为女孩子的脸皮薄就转口道，“我家附近的包子店做的油条还挺香的。”
“不用。”
何野正打算出门，宋清淼立即抓住他的衣角。“你人很好，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天天不学无术很好？”
“别来骚扰我…”何野转头，“还有，别再往我抽屉里塞东西了。”
宋清淼被碰的一鼻子灰，她原以为何野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人还不错，没想到简直太无礼了！
“何野，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宋清淼壮着胆子，她不信，这样何野都无动于衷。
结果就是何野头都没回，一个眼神都没给。冷声道：“不用了。”
他没功夫和这些人耗，这些人的嘴脸他早就看透了。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利用和炫耀，得到了再一脚踢开。
再说，他没时间陪她们玩。
宋清淼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顿，因为何野无所畏惧的作风和嚣张乖戾的态度让她敢怒不敢言。
“切，什么啊…装什么装！”
宋清淼不满跺脚，她原想借花献佛，没想到何野根本不领情，宋清淼观察何野抽屉里的早餐很久了，一直以来何野都没有动但每天都会有新鲜的。
会是谁呢，宋清淼想着走进教室。
——
何野穿过一条条繁茂的街道，径直走向昏暗发臭的居民区。
很多时候，差距就是这么现实。一堵墙，前面是富人的繁华大道后面是穷人的苟且偷生。
生病的没钱治疗的病人，小偷，女支女昌，比比皆是。
“小野回来了。”何野母亲起身想接过何野书包，却被何野拦住。
“外面不安全，怎么不在家里等我？”何野扶着母亲慢慢移动到屋内。虽然外面环境是脏乱差，好在何野家爱收拾不算乱，只是墙壁有些潮湿，空气阴冷了些。
“咳咳，我想出来透透空气。”母亲躲着何野咳嗽了几声，看着何野疲惫的表情，抬手轻轻摸着何野的脸。“小野，辛苦了。”
何野摇头，笑着对母亲说，“这没什么关系。你好好坐着检查一下我的作业，我去做饭。”
家里家贫如洗，没有电视机就连收音机都是捡破烂捡来的。
何野从来不感觉丢脸和不公平，至少，他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何苗。
“妈，感冒要吃点药，等下我去药店买些药回来。”何野在厨房哼歌洗菜，见何苗没有回话，声音便抬高。“妈！听到了吗！”
何野转头，对上男人嫌恶的目光。
他笑容凝固在嘴角，半天挤出一句。
“……爸。”
窄小的客厅里三个人沉默吃着晚饭，白炽灯有些昏暗不清，何苗试探看着男人，缓缓夹菜给他：“吃。”
原本男人手想夹菜，看见何苗给自己夹菜，啧了一声丢筷子起身而去。
何苗见男人要离开，立刻拿走他的外套，“你不能走！”
男人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
男人向前，扯着何苗的头发，逼着何苗松手，何野想拉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何野再身强体壮，他不过是个高一生，怎么比得过壮年的男人。
“王平！你放开我妈！”何野爬起来和男人扭打在一起，王平被何野用力打了几拳，气不过便用花瓶砸向何苗。
破碎的玻璃碎片划伤了何野的脸，他哪里还管血滴落在校服上，紧紧抱住何苗抵挡住王平暴风雨似的拳打脚踢。
王平吞云吐雾，从裤口袋里拿出五百块钱块钱丢到何苗和何野身上。
“贱人养出来的贱种。”
何苗无言，颤抖地拿着五百块，“小野，平时都穿这几件衣服，都洗成什么样了，去买几件好的吧。”
“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何野正想拉着何苗出去，倔犟的何苗就站着，温柔看着何野。“小野，妈妈没事的。”
“手随便冲一下就好了。”何苗拿着绷带，随意缠绕着。
“小野…”何苗突然抬头，“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何野拿走绷带，垂眸。“如果你爱我，你就不应该这么想。”
泪水顺着血液流下的痕迹，划过何野脸颊，本来就苍白无力的样子给他平添几分妖冶和偏执。
何苗起身，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拉着何野道：“咱们娘俩好久都没有去吃麻辣鱼了吧，走吧！”
何野一愣，擦去血泪，笑着点头。
他恨王平给何苗和自己带来的伤害，望着路上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的一家子，心里不羡慕都是假的。
何野之前叫王曾，曾经他们家也过过一段其乐融融的时光，那时何苗身体很健朗脸上总是带着少女般怀春的微笑。
王平在家里看报纸，何苗在厨房做饭，王曾在卧室里写字，一家人总是欢声笑语的。
“你去哪里？你要去找她？”
“不管你的事。”
“王平，曾曼云她有什么好！”
王平质问看着何苗，厉声：“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她？”
王平快速收好衣物，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王曾挡住了去路。
“爸，你真打算抛下我们吗。”
王平顿了顿，“我会给你们打钱的。”
“对了，你…你改个名吧，和你妈姓。”
“王曾…总还是不好的。”
曾经王平对王曾说起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曾子是王平家乡山东最出名的人。
何苗从没想过是因为曾曼云。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王曾王曾。
未曾忘记，与日俱增。
一夜之间，所有的欢乐变为过往云烟，海市蜃楼。
何野回忆起，甚至怀疑是自己杜撰出来的梦——用来聊以慰藉自己渴望父爱和温暖温馨家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白月光
